吴长风此言一出,众人眼中惊讶之色更浓:以吴长风的身份和辈分居然和慕容复称兄道弟?就算慕容家名头再响,他慕容复毕竟是年轻一辈,能有这么大面子?
自然,这些人是不知道当初慕容复与丐帮众人喝酒聊天,对战丁春秋一事的。丁老魔的凶名实在太大,又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没几个人将这一传闻当真。大多数人只当好事者以讹传讹,敷演出这么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来。
但吴长风丐帮长老的身份还是很有分量的。一时间,与会宾客纷纷起身示意,更有那相熟的直接上前寒暄,其中就包括了那黑白剑史安。
史安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史安,见过吴前辈。”
吴长风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哎哎哎,史家后生,老叫化今天也就是顺道悄没声来我慕容兄弟府上来讨杯酒喝的。你这一口一个前辈的,啧啧......”
见史安不知如何回答,吴长风重重一叹:“没意思,你年纪比我那慕容兄弟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行事如此古板。没意思,没意思。”
说着,也不理会史安,一甩袖子,向后堂而去,一眼望去,不见慕容复身影,心下奇怪道:我这慕容兄弟是怎么回事?搞这么大的阵仗,自己人没影?
正疑惑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后堂迎出来:“吴长老,当日一别,好久不见啊!”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今天众人的焦点:薛神医。
今天的薛神医仍旧一袭布袍,作儒生打扮,满面春风,好像真心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所有与薛神医相熟的人都是内心巨震:“这慕容家究竟给了薛神医何等好处?”
而令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和薛神医一道出来的还有七人,六男一女,年龄也是差异巨大。最小的那个穿着怪模怪样的年轻人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十岁,而为首的老者则是须发皆白,少说也有七旬往上的年纪。
在座众人中不乏高手,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便发现这群人居然各个脚步轻捷,气息悠远绵长,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尤其是领头的那位白发老翁,有眼尖的人一眼便认出他手中的那张样式朴拙的古琴全是以熟铁打造而成,论重量,少说也有个六七十斤。可那老翁抱在手中恍若无物,仿佛那就是一根芦苇。
“这些都是慕容家门下之人吗?”有人暗自高兴,有的怀有别样心思的人则已经开始暗暗打起退堂鼓了。
“薛神医,上次承蒙您不辞幸苦,为我们副帮主医治。我等丐帮上下同感大德,没齿难忘。别的虚头巴脑的我也不想说,今后您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我吴长风就是把命丢了,也要替你办成!”吴长风一拍胸脯,激动道。
“吴长老客气了。其实薛某洛阳一行,还是受我家师......慕容公子的意思。您要感谢的话,就感谢他吧!”
薛神医的回答大出吴长风所料,万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也和慕容复有关,喜道:“哦,薛神医,这可就奇了。这件事情怎么就还和我那慕容兄弟也有关系了?该不会你说你这一生医术也是他教给你的吧?哈哈哈!”
“这倒不是,这其中缘由,待会儿薛某再与吴兄细说。我家慕容公子昨晚吩咐过,假如这次丐帮来的人是吴长风长老的话,就留下他来喝个三五十碗再走。”
“哈哈哈哈,好,痛快,痛快。还是我那慕容兄弟了解老乞丐啊。不过今天这么热闹,我那慕容兄弟怎么现在还没露面啊?”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往后堂瞟,希望找寻到某人的身影。
“这......”薛神医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今早,慕容复离开的时候丢下的原话是:我上曼陀山庄看我表妹,能不能回来看情况,你们几个蠢材自己把事情给办了。搞砸了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虽说逍遥派行事不受世俗礼法约束,但自己的这位师叔还是有点,嗯,过于落拓不羁了。
薛神医这般想着,不过逍遥派最讲尊师重道。师父无论怎么对徒弟,做弟子的都得毫无怨言的受着。对自己这位小师叔一些天马行空的行为,薛神医连腹诽一下都不敢。
“我家公子今早有要事出门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这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我们师兄弟几人还有阿朱阿碧两位姑娘照料了。”吴领军见五弟一时没回答上来,连忙打圆场。
吴长风早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位功力不俗的儒生了,见对方开口,忙问对方:“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老乞丐这厢有礼了。”
薛神医见状,连忙为吴长风一一介绍几人:“这位是我大哥康广陵、这位是......这几人都是我昔年同门学艺的师兄弟。如今我们几人一同拜在我家公子门下。”几人一一同吴长风见礼。
吴长风眼中惊讶之色更甚,他能明显感觉到这群人的武功几乎各个与他相差无几,尤其是那位怀抱铁琴的老翁更是给他一种完全看不透的感觉,显然武功远在他之上。
能够教出薛神医这样医术高强的医者,还有这么一批武功高强的弟子,那师父又是何等高人?吴长风内心感叹。这样一想,就更加令他好奇了,这样的一位师父怎么就突然将弟子都赶出门墙了呢?不过这种门派之事,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打探,于是就没有问,就这样几人聊了起来。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通传:卫辉单老前辈到!
“楚州秦老前辈到!”
......
随着一声声的通传,一众武林中有名有德的前辈高人纷纷赶到,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不得不说,南慕容和薛神医这两个字眼放到一块,对于整个江湖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更是令一众来看热闹的看客们险些惊掉了下巴:“少林玄难大师到!”
玄难大师!
这个名字的意义,在场众人没有不清楚的。像其他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充其量代表的是个人,而玄难大师作为少林派达摩院首座,代表的可是中原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的态度。
今天可算是没有白来啊。
许多人心中暗想。
不过,也有一些机敏之人从中嗅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以少林派在武林中的超然地位,除非发生什么足以令武林动荡的事情,不然的话玄字辈高僧都是在古刹中潜心修行,不会露面的。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最多让一个慧字辈僧人带着几个弟子前来就算很捧场了。怎么来的却是玄难大师?
要知道当今少林玄字辈僧众中,以人称十三绝神僧的玄澄大师资历最高。但据说玄澄大师练功时走火入魔,导致一身武功尽废不说,还落了个全身瘫痪的下场,因此并不涉少林事物。
然后便是当代少林方丈玄慈大师,接着便是其师弟玄悲大师。再然后就属眼前这位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武功最高,资历最老了,说是少林派的三号人物一点不为过。虽说出家人不争名利,但实际上玄难大师的资历远在其他同辈僧人之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平静的水波下,暗潮涌动。
范百龄手中依然抱着他那副沉重的棋盘。此时一子落下,兵行险着,白棋有大龙被屠的危险。范百龄凝视棋局,抚须叹息:“劫中有凶,危矣。”
“师哥,你也注意到了么?”苟读依旧一副穷酸书生打扮,此时眼露精光,凝视着宴会的各个角落,面有忧色。
“西厢,靠门的那张桌子,两名男子,一老一少。老者一口烂牙,一个酒糟鼻,看着像个流氓地痞。时不时地往怀里探一下,显然里面藏着什么厉害的兵刃,想来应该是暗器一类的。旁边的那位青年汉子袖子里的兵刃露出了一截,猜测应该是软鞭一类的东西。那个方才与丐帮吴长风打招呼的什么黑白剑,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坐立不安,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还有刚才进来的少林玄难大师......”
吴领军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拿着一片木炭,在一张绢帛上画着什么东西。苟读凑过去看了一眼,赫然是吴领军刚才提到的那几个人的形貌。虽然只用了寥寥数笔,但方才几人的形貌特征都完整地呈现在这方画布上面了。
“看来,我们这位慕容师叔的仇家可当真不少啊。”苟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
“哈哈,玄难大师,好久不见。身子骨可还清健?”吴长风倒第一时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立马上前打招呼。他与玄难平辈论交,聊起天来倒也没什么可拘束的。
“阿弥陀佛,吴居士许多时日不见。武功看上去又精进了不少。”玄难双手合什,还礼道。
“哈哈,我吴长风这点微末武功,在大师您面前怎敢夸口?大师当年以一手神乎其技的袖里乾坤威震武林,老乞丐可是印象深刻啊。不知贵寺其他几位大师近来可好?”
一提到几位师兄弟,一抹悲痛之色从玄难眼神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他隐藏起来:“阿弥陀佛,劳吴居士记挂,几位师兄弟一切都好!”
同玄难一道而来的还有六位慧字辈的僧人,各持禅杖,戒刀,跟在师父后面一一与众人见礼。
几位少林僧众被带到一边另设素斋,别开一席。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慕容复却还没露面,薛神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阿朱阿碧两人一左一右,相伴出现。薛神医这些时日早就知道这二婢与寻常仆人不同,也是十分客气地打招呼:“二位姑娘,薛慕华有礼了。”
阿朱阿碧笑道:“薛神医,你好呀。”一边看向函谷八友中的其他几人:“几位,你们也好呀。”八友忙不迭地还礼。
范百龄面露忧色:“怎么都这个时候了,慕容师......公子他老人家还不出现?”
阿朱微微一笑:“范先生莫要着急,相信公子此举自有用意。”
酒菜接连端上来,宴会的气氛也逐渐转浓。
薛神医端着一杯酒走到人群中央与相熟的攀谈。有道是宾主尽欢,可是半天过去了,这身为主人的慕容复却迟迟不出面,多多少少有点诡异了。
想到慕容复昨天的吩咐,薛神医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只有自己亲自上了。总不能让阿朱阿碧两个女娃子来吧。
于是他又倒了一杯酒,走到众人中间,说道:“各位武林同道,薛慕华这厢有礼了!”
薛神医声音不大,但所有一见薛神医有所动作,便停止了攀谈,落下了快子,起身还礼。唯恐稍有不敬得罪了这位神医,日后不为自己诊治。其实整个大厅内乌泱泱几百号人,薛神医又怎么会全去关注呢?
“相信各位武林同道都是接到了月前薛慕华发出的帖子。感谢各位朋友不辞劳苦,千里而来。慕容公子于我薛神医有再造之恩。我薛慕华不才,却也懂知恩图报一说。无奈身无长物,只有这一身勉强能够滥竽充数的医术。这次就是希望借着各位武林同道的光,希望大家来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我薛慕华正式拜入慕容公子门下,往后单凭驱策,任劳任怨,万死无悔。”
说完,薛神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阿朱上前说道:“欢迎薛神医。往后希望神医继续为我慕容家效劳......”接下来无非是一些客套话,在场的众人都没仔细听。
在场的人中,没有几个认识阿朱阿碧的。他们只听薛神医说了一段话,听他的意思,倒真的像是欠了慕容家天大的人情。而方才说话的那红衣美女,通身的气派,倒没人将她认作婢女,只当是慕容家的女主人。只是这女主人未必也太年轻了一点。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等一下!天台山玄都观,天尘道长门下史安有话请问慕容公子,还请慕容公子出来说话!”
黑白剑史安!
在座不少人都认识史安,知道他是浙东天台山天尘子道长门下。这位天尘子道长俗名唤作石清虚。乃是江湖上公认的一流高手,一手八八六十四路”伏羲剑”用得出神入化。有人更是说这位道长一身功力不在当今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之下。更有人说这黑白剑其实不过得了天尘子道长三四分真传,便已经是武林当中年轻一辈的一流人物。
可是听这位黑白剑的语气,居然是与慕容复颇有过节。
有趣,看样子这趟没有白来。
这是许多人此刻内心的想法,于是众人纷纷停下手中杯快,且看这黑白剑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突然杀出来这么号人物,薛神医神色微变。函谷八友的其他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纷纷上前一步,将薛神医和阿朱阿碧三人护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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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安小友。上次与贵师天尘子浙东一别,不觉已过三载。天尘子道长他近来可好?”
薛神医笑着问道。
一提到师父,史安面露悲痛之色:“家师几个月前过世了!”
如果慕容复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眼前的情景分外眼熟。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料到了这一切才会跑出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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