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实身体一斜,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赵大人,不要和小民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我说正经的呢。”赵璇正色道,“行尸藏在暗处,防不胜防,所以我才推动武师们团结在一起,相互照应。可要是让洪定渠当了盟主,那这个联盟定会变成他耀武扬威的工具,起不到半点作用。”
“但我是个外人啊!”
赵璇小手一挥,道:“你去问问他们,谁不知道江都四大名楼丰德楼的大名?”
这才是问题所在!谁会让一个酒楼掌柜当武林盟主?
他正要反驳,就被赵璇抬手拦住。
“放心,我当然会给你安排好名头,保证能让他们心悦诚服。”
我不信!
“就这么着了。掌柜的,衙门是你的后盾,数十条性命握在你的手里,万不可儿戏啊!”
你这还不叫儿戏?周实觉得喉咙发紧,好像随时能吐出一口鲜血来。
“还有就是码头的事。”赵璇话锋一转,“你应该听说码头的骚乱了吧?”
这个话题成功转移了“听客人提到过。说是青龙帮被人偷家了,而他们咬定是白条帮所为。”
“嗯,你果然知道白条帮。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细节,这不是团伙作案,而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码头,端了青龙帮的老巢。”
周实适当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实际上在心里认定,应该就是江安干的。
据杨老五所说,江安全靠一双拳头打服了盘踞在鱼市的地头蛇,成立白条帮,他肯定有单闯青龙帮大本营的能力。
看来他不想把整个白条帮牵扯进来,但恐怕事与愿违……
“据青龙帮的人说,那人一把火烧了青龙帮的会馆后就逃离了现场,可以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被他袭击的人也只是被打伤,没有危及性命。”赵璇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如果说是仇杀,那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
周实产生了怀疑,不是血海深仇?从现场来看确实是这样,可是杨老五和江安非常亲密,如同亲人一般,江安下手怎么这样轻?
难道自己想错了,放火者不是江安?青龙帮这种大号地头蛇肯定不缺仇家。
“赵大人,那您觉得是白条帮干的吗?”
赵璇一摊手,道:“我觉得不大可能。”
“怎么讲?”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青龙帮和白条帮在江都的地位举足轻重,它们之间的小矛盾可以协商解决,不至于搞偷袭。而大矛盾则必然爆发大规模冲突,不会是这种小打小闹。不过,帮派间流血冲突是经常的,如果是白条帮的某个成员来报一箭之仇,那也不是说不通。”
好缜密的逻辑……周实再次赞叹赵璇的推理能力。
但是她的推理其实也指向江安,如果把杨老五的死看作私仇……但是江安身为一帮之首,不会这么莽撞吧?或许还有其他原因,让江安必须不留痕迹地闯入青龙帮的原因……
不留痕迹?
周实灵机一动。
杨老五身上的账簿!
江安袭击码头其实是为了它?账簿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江安必须偷偷潜入,再火烧现场掩盖真实意图,同时不能闹出人命以免官府介入——说得通啊!
那本账簿上到底有什么?江安带着它藏在哪里?
“那衙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说实话,宵禁只能解一时之急啊。”
“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璇叹了口气,“老巢被端,青龙帮的领导者对成员的约束力减弱,这帮二流子散开来在江都内活动,各自谋划着报复,围绕着鱼市的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
周实回想起后院里的几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出来吃饭都要拉帮结派。
算了,这是帮派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周实的想法比起自我安慰,更像是暗自祈祷。
“眼下衙门人手吃惊,你是知道的,我们哪有工夫处理帮派间的乱斗。”
“全靠宵禁捂着,恐怕……”
“放心,我已有对策。”
不知为什么,赵璇的笑容让周实后颈发凉。
“赵大人,那吴兆锟还在江都狱中?”
“是啊,御史大人还在……你这么关心他?”
周实察觉到自己对吴兆锟的意图太明显了,急忙掩饰道:“我担心他的同党来报复我。”
“以你的身手,还用担心这个?放心,你和衙门的合作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没人能想到你和科举舞弊案的关系。”
还是有的,比如藏在背后的炼尸妖人……
“这样,我就放心了。”周实眼珠一转,又挑起话头,“那何大人守在大狱里,实在辛苦。能不能让我们准备些饭食给他送去?”
“嗯……也是,这些日子辛苦他了。”赵璇搓搓下巴,说,“这样,我明天让个衙役上你这儿来,麻烦你们提前准备好饭食,好给何守信送去。记在我的账上。”
“明白。”
周实把她送到楼下,临分别时,她嘱咐道:“茶会定在五日后的晌午,千万别耽误了。”
“我记下了。”
趁着这工夫,周实悄悄施展起望气之术,看向赵璇。只见她的身上阳气衰弱,且运行缓慢,看来最近没少熬夜操劳。
“咦,她的脸上竟然有一股阴气……她最近接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嗯,或许是在调查行尸作案现场时沾上的。”
送走赵璇,周实倚着门框长叹,这是她第几次用“妙计”坑自己了?
想到后院还有两队人马“埋伏”,他不敢久留,赶忙穿过门帘往后院去,结果和阿贵撞了个满怀。
“掌柜的,您快去后头看看吧,怎么来了这么多外人,把茅房都占住了……”
周实稍加安抚,快步走进后院,在茅房的门上敲了两下。
“嘿,捕快走了!”
只听“哐”的一声,门被用力撞开,险些砸在周实脸上。挤在茅房里的五名壮汉和一位老者堆叠着摔在地上。
躺在人堆最上头的何应观问道:“周掌柜,那姓赵的,真的走了?”
“这会儿都该到衙门门口了。”
“娘的,给老子起开!”被压在最底下的阿龙一声暴喝,硬把身上的人都推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姓何的,你们白条帮有种啊,净会玩一些偷袭防火的小把戏!”
“小子,嘴里放干净点!”何应观冷脸说道,他的随从已经立在了阿龙身前,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开打!
“嘿嘿,离得这么近,是要拿你们身上的鱼腥味熏死老子吗?”阿龙冷笑道。
“你跟谁老子小子的!”白条帮的人大怒,同时向阿龙的衣领抓去,却被跟在阿龙身旁的喽啰抓住。
此时后厨的师傅伙计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却无一人敢上前制止。
四个喽啰正在相互角力,阿龙也按捺不住暴脾气,抬手就要向何应观打来——
却被周实轻轻挡下。
阿龙一惊,这如同赤手摇撼山岳的感觉……似曾相识!
此时的周实一手拦下阿龙,将身子硬插进四个喽啰之间,只轻轻一震,就将缠斗在一起的众人分开。
“几位,此处既不是鱼市,也不是码头,乃是我丰德楼的后院。”他沉声说道。
何应观赶紧拱手:“得罪了,要不是此人口出狂言,我们绝不会搅扰。”
“嘿,你这老头……”阿龙张嘴欲骂,却被周实扫了一眼,不敢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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