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他解释呢……
王银昌只是个普通人,要和他说这玩意有多邪门实在困难,何况周实自己都不知道这仕女图是怎么一回事。
他掂量了一下,硬着头皮说:“王先生,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为好,眼不见为净。”
王银昌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有再追问。周实安慰了他两句,把画藏在衣服里,就和他告别。
“这东西该怎么办……”
仕女图的能力十分恐怖,全靠周实在关键时刻发现画中女子和小林的相似之处,才依靠莫老的办法将其制服。
小林……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不管是巧合还是真有渊源,周实都不敢冒险把这幅画带回丰德楼,生怕会引起鬼新娘的异变。
虽然小林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但毕竟是个厉鬼,动机不明,来路也可以说十分蹊跷。她和秀才孙冕一样,都是在短时间内变成了厉鬼……
“要命啊,又不能带回丰德楼,又不能交给其他人,这该……嗯?”
他灵机一动。
下午,王银昌家中,赵璇和周实坐在一地杂物中。
“这就是你喊我来的原因?”
赵璇抚摸着手中被烧出一大块黑斑的画轴,抬头问道。
“是的。”
周实正在犯难该怎么处理仕女图时,猛地想起了赵璇这根大腿。以官府的能耐,一定能联系上各门中的高人,不愁找不到能镇住这仕女图的法子。
于是,他掉过头来,让王银昌去丰德楼找阿贵,让他把扫帚放到门外,而且是代表“事情紧急”的右边。而且只要看到那位熟悉的“老主顾”,就请他到王银昌家里来说话。
“听你这么说,这玩意的来路怕是不简单……我带回去请先生看看。”赵璇答应下来,用绳子把仕女图牢牢捆住,收进衣服里。
“多谢赵大人。请问吴兆锟案……”
“御史还在查,朝廷没有消息。”赵璇简短地回答道。
这正合周实的意。
“另外,又有行尸伤人的事发生。”
……啧,还有这个祸害留在江都城里……
“这回的被害人是一个老镖师,在镖行里小有名气。他大概是三天前遇袭,而我们昨天才发现尸体。现场可以说相当血腥。”
周实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上回是混龙拳掌门,这回是老镖师……他们有没有和阴门沾边的地方。”
“就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没有。”
“那这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手不错……操纵行尸的人在挑选练家子下手?他要测试行尸的威力?”
“这也是我们怀疑的方向。”赵璇表示认可。
“唔,那得赶紧通知江都的高手,让他们多加防备才是。”
“我们已经这么做了,虽然用的不是官方手段。”赵璇向后一靠,身下的椅子发出危险的“嘎吱”声,“不过,有了两个前车之鉴,他们没有多加怀疑,而是立刻采取行动。”
“采取什么行动?”
敌人在暗,目标在明,这怎么防?
赵璇似乎来了兴致,她猛地离开椅背,双肘支在膝盖上,说道:“有几位高手打算组成一个临时的帮会,把江都里各路有两下子的人团结在一起,这样相互间有个照应,避免在独来独往时被偷袭。”
显然,赵璇没告诉他们凶手是两具尸体,他们还以为自己的敌人是寻常的人类……
“当然,这只是少数几位的想法,尚不能达成一致。”
周实在心里为他们祈福……等等,赵璇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他打了个激灵,再看赵璇,一张俏脸上满是暧昧的微笑。
“赵大人,莫非您是要……”
“目前的两名死者差不多就是江都武林的顶点,连他们都死在行尸手上,那其他人更不可能有活路。羊群团结在一起也难逃狼口啊。”赵璇笑道,“周掌柜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给羊撒把孜然?
“我不跟您兜圈子了。周掌柜,我就直说了:如果这个帮会能结成,我希望你也加入进去。一来帮我探听这些人的动向,而来提供一些保护,尤其是您觉得会成为行尸目标的高手。”
周实暗自叫苦,这赵璇真不拿我当外人!
“小的也只是肉生的凡胎,哪能……”
“你不是一人干掉了两具行尸吗,这能难倒你?”赵璇笑道,“当然,官府不能让你白忙活,反正眼下江都衙门群龙无首,吴兆锟在任时又把府库的账弄得乱七八糟。你要钱,但管说个数来。”
你倒是不心疼钱……周实在心里嘀咕一句,转而问道:“但是他们还没结成帮会吧?”
“是的,不过我会暗中推一把,争取早日把他们赶到一起。”赵璇说得颇有自信。
“就算如此,我在江都武林中也是个生面孔,人家能让一个酒楼掌柜参与吗?”
“你多虑啦,这件事我也会安排。”
从王银昌家中走出,周实觉得肩膀一阵酸痛。
这赵璇可不比仕女图好对付,鬼主意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把武林中人凑到一起真的是个好主意吗?这不是把羊打包了送到狼的面前……
正想着,丰德楼已近在眼前。刘小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摞草纸,一边分发给路人一边吆喝。
看见掌柜过来,他忙把手中的活停下,向掌柜问好。
用分发传单来宣传丰德楼即将推出的新菜是周实的主意。他认为,既然好不容易打通了鱼市的路子,那新菜的第一炮就必须打响,这样才能周转起来。
按计划,明天就要上四样新菜,都是河鲜,由薛安掌勺。丰德楼的招牌会不会砸在此次冒险上,明日自会见分晓。
一进店内,就看见许祥海几位哥们正在喝酒聊天。不过这回他们的桌子边又站了几个人,似乎对许祥海说话的内容很感兴趣。
“这回又出什么事了?”
周实原本对许祥海说的那些奇闻不感兴趣,但上次他说有人目睹须娘娘之后,目击者居然跑到客栈来报道了,这让他对许祥海有所改观。
许祥海脸上有了几分醉意,眉飞色舞地说:“哎呀,这回码头的乱子可闹大啦,连官府都无从下手,搞不好会演变成两派的混战……”
周实一挑眉毛,凑近了一些,问道:“怎么回事?”
“掌柜的?你不知道吧,前天晚上,码头遭了袭击,青龙帮死伤无数……”
许祥海的讲述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大致的意思是:青龙帮的老窝被人偷了,现在码头一片混乱。
“……青龙帮一口咬定是白条帮干的,你说这上哪评理去?白条帮无非是盘踞在市场里收点保护费,和码头八竿子打不着嘛!再说人家小帮小派干嘛要和青龙帮死磕?”
不对。周实知道,白条帮看似是盘踞在鱼市中,实际上把持着整个江都的水产交易,势力并不比青龙帮小——这是只有业内人士才知道的内幕。
而目的,周实自然也心知肚明——是因为白条帮的杨老五死在青龙帮手上,而且重要的账簿还被青龙帮拿走了。杨老五散去时就说过,江安咽不下这口气,肯定要去寻仇,码头要乱。
而且事发时间是前天晚上,不正是周实和江安谈妥生意,并告知杨老五死因的那天吗?
但是江安不像是个莽撞人啊,手下被害当然任谁都忍不了,可是直接和青龙帮开战也太失策,弄不好会……
许祥海的讲述还在继续:
“我听说啊,官府已经准备好接管码头,这下青龙帮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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