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于2022年9月19日有修改,新增前两章的过渡信息。)
从万安山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刚好韩冰洁有事进城,就捎上了刘长乐。
路上两人没怎么聊天,刘长乐是有心事,韩冰洁是察觉到黄伟民传递出了信息,却没能从刘长乐这里得到反馈,有些生闷气。
到市区后,刘长乐就找识趣地下了车,打车回到侦探社,将那张照片夹在一本杂志中收好。
卫正义还没回来,他发信息过去,说自己已经到侦探社之后,就去洗了把脸,喝了杯水,平复一下心情。
马志军的死给他带来的影响,就是不用再进行赔偿,可生活还得继续,搞钱仍是当前第一要务,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继续工作。斟酌片刻,他试探性地在绿信上给唐美人发去条信息:
“唐姑娘,小白还活着。我们从监控视频和其它一些信息,确定小白在广化寺至希望桥的区域内多次出现过。您放心,我们仍在继续寻找。一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您。”
信息发出去后,他很快又补充一条:
“小白可能被人暂时收养,我们会尽快找到那个人,说明情况,将小白带回。”
发完消息,他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唐美人的回复:
“辛苦你们了,超级幸运能有你们帮我找小白。天气很热,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哦。”
文字后,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
透过这段青春洋溢的文字,刘长乐仿佛看到唐美人弯起的眼睛和恬淡的笑脸。出于对美的爱护,他实在不忍心把任何阴暗的东西与这个美丽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沉思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咄咄咄”的敲门声。
刘长乐抬头,只见店外站着一个有些局促不安的女人,仔细打量片刻,才认出来正是今天早上委托他帮忙寻找失踪姐妹的足浴店技师。
之所以多辨认了几眼,是因为女人不仅洗掉了脸上厚厚的妆容,还换上一身稍显土气的长衣长裤,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和早上那副清凉装扮,简直是判若两人。
刘长乐起身打开店门,客气道:“快请进吧!”
待女人进到店内后,他又招呼道:“您先请坐,我给您倒杯水。”
女人拘谨地坐到沙发上,先从挎包中掏出一叠用头绳捆的整整齐齐的现金,放到茶几上。这才微动口气。
刘长乐从饮水机中接了杯水,一转身就看到茶几上那叠并不算厚的钞票。他将水放到女人面前,坐到饮水机旁的单人沙发椅上,温声道:“您来是为了早上说的那件事吧?”
女人点点头,爽快地将钞票推到刘长乐面前,这才抬起头,目光明亮地道:“我辞职了,不会再做技师。这里有三千块,是请你们找薇姐的定金。”
在说这句话时,女人的眼神中带着轻松的笑意,身上洋溢着朴素却又昂然的气息,就像雷击后再次焕发生机的焦木。就算不明媚,也能打动人心。
刘长乐拿起钱,随手放到右手边,目光澄净地看着女人,笑道:“你不先问问我们的收费标准?”
看到刘长乐将钱收下,女人脸上也露出笑容,语气轻快地道:“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找到薇姐就好。至于余款,我们可以想办法给你。你是好人,不会骗我的,我看你第一眼就能感觉到。”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人的品性和身份地位从来都没关系。
刘长乐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感谢道:“也谢谢您愿意相信我。”
两人说话间,卫正义推开店门走了进来,将提着的外卖袋放到茶几上,然后看向女人,热情地笑道:“有客人在啊。”
说着,从外卖袋中拿出一杯柠檬水,递给女人,说道:“这是店家送的,老刘不喜欢喝冷饮,我还担心浪费。正好有你在,可以帮忙解决这个难题。”
女人犹豫一下,本想拒绝,刘长乐已经扬起面前的水杯,说道:“我喜欢喝白开水。您带给我们一个委托,我们请您喝杯冷饮,很划算的。”
听刘长乐这么一说,女人就大方地接过柠檬水,插入吸管,啜了一口,笑道:“谢谢。”
卫正义从袋中拿出两份炸鸡排,递给刘长乐一份,然后坐到办公桌后,说道:“你们继续谈,我先垫口吃的。”
刘长乐敏锐地察觉到卫正义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多少有些演的成分,眼神也一直在闪躲,隐藏着情绪。他很快将视线移开,就当没有发现,也不愿多问。
店内安静下来后,刘长乐收回思绪,又开口问道:“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女人回道:“我叫张婷芳。”
刘长乐脸色一正,认真道:“婷姐,能给我详细说说您那个姐妹的事情吗?不用着急,可以慢慢说。不过,我得提前告诉您,我们还有个委托正在进行。全力帮您找人这事可能会往后拖两天。”
张婷芳点点头,坐直身体,双手交叠在一起,表情不太自然地道:“我是去年才从老家到洛城的,我没有文化,找不到好工作,又要给家里寄钱,就到足浴店做技师了。
我结婚好几年了,是家里安排的。我跟我老公…我跟他感情一直不好。我之前跟别人谈过恋爱,他一直很不高兴,结婚后稍有不顺心,就会拿这事说我,骂我是个下贱的二手货,让他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
我解释过,说我跟之前的对象是清白的。我越解释,他就越激动,后来就开始打我。”
应该是平时太少跟人倾诉,张婷芳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颤抖,眼睛中蕴含着湿润的闪光。
刘长乐耐心倾听,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更没有出声打断,虽然这跟他想要的信息并不一致。
张婷芳轻咬下唇,双手用力绞在一起,默然片刻,声音颤抖地道:“我想过离婚,每次一说,他就跪下来求我,用力扇自己耳光,保证以后不再打我。可喝完酒后,还是打我。
我跑过几次,担心儿子,也没敢跑远。他朋友多,总能找到我。这几年,他沉迷赌博,不愿意出去挣钱,就让我给他钱花。我也没办法,只有给他钱,他才不会打我。
我儿子马上要读初中,钱都被他花光,还欠下一屁股赌债,我没办法才出远门做工。做这行…也是他让我做的,他说我就是个贱货,不如做这个来钱快。”
说到这里,张婷芳的声音开始哽咽,她抬手掩面,肩膀耸动,扬起脸,还是有两行泪水抑制不住地从脸上滑落。
现实的人生哪有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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