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在家里有一个书房,在后院最偏远的地方,是一座单独的房子。
自从娜哈上一次从里面掏出一颗炸弹丢着玩耍被云初给揍了之后,虞修容就不让人靠近丈夫的书房,哪怕是云瑾他们也不成。
云初走的时候,又给虞修容下了厉禁,因此上,此地就算是云氏的禁地。
今天虞修容哭的太厉害,云初多少有些内疚,就带着虞修容去了书房。
云初已经很久没有进入房门上的锁头被虞修容打开之后,里面传来一阵陈腐味道。
“自从夫君去了西域之后,妾身就严格按照夫君的要求,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也就是偶尔打开窗户通通风。”
两年多没人进来的书房,所有物件上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不让你们靠近,不是怕你们知道什么,而是这里面有一些机关,很危险。”
云初说着话,就矮下身子,掀开第三块方砖,剪断一条细细的丝线之后,就从里面掏出一块圆饼状的铁块,递给虞修容道:“这是一枚压发地雷,里面有燧石引火,只要有人的脚站在这块方砖上,方砖就会下落,擦动燧石,燧石发火引燃引线,而后爆炸,这样的地雷,这座屋子里的埋设了六颗,只要有一颗引发,这些连接的丝线就会把其余的五颗一起引爆,爆炸威力足以把这座房子炸碎。”
虞修容的手明眼可见的哆嗦起来了,云初接过地雷放到窗台上,就把带来的蜡烛插在烛台上,先是看架,然后就扯动一本厚厚的《字义》,随即书架就悄无声息的向左边滑过去了。
云初举着灯笼走进了暗室,指着一排木箱子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当世最烈的火药弹,朝廷的雷火弹还不如这些。”
虞修容的身子又开始哆嗦了,抖抖发发的道:“这么说,当年咸阳桥爆炸案,是夫君做的?”
云初回头看着虞修容点点头道:“原本想炸死吐蕃名将论钦陵的,结果只炸死了他的哥哥,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实在是太鲁莽了。”
见丈夫打开木箱子查看里面的火药弹,虞修容就觉得浑身发冷,往丈夫身边靠靠,抱着他的胳膊道:“那些不好的传闻呢?”
云初放下手中的火药弹对虞修容道:“关于我的传闻其实有八成是真的,只是被外人吹得过于离谱,也就没有人相信了。”
虞修容觉得在丈夫的领导下,自己全家早就凑够了诛杀九族的罪……
云初敲敲木箱道:“以前这东西很重要,现在就很普通了,长孙无忌家里抄出来五千斤火药,如果抄李绩家估计也能抄出来好几千斤,李义府家,许敬宗家,皇后寝宫,估计也能抄出来好多,甚至可能媲美兵部的存货,所以呢,你不要担心。
等过些日子空闲了,就带你去练习一下这东西的使用方式。”
话说到这里,虞修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夫君以双十年纪就能因功封爵,得关内蓝田侯,说的不要脸一些,这般成绩可以与霍去病比肩。
小小年纪立下如此丰功伟绩,如果说处处光明正大,这是不可能的,正路虽然可以让人一路向上,如果没有奇路辅助,恐怕只走正路是达不到如此高度的。
云氏是一个小小的家族,夫君为了云氏日后的兴盛,自然是要无所不用其极的。
“所以说,你夫君其实算不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现在想要后悔也晚了。”
虞修容见丈夫在说笑,她的心头却猛地一紧,牢牢地抱住云初道:“我喜欢当贼婆子。”
云初拍拍虞修容的后背,然后矮下身子从放置火药弹的架子下方,抽出来一个小一号的木头箱子。
打开木头箱子之后,虞修容发现里面装的全是手札,看一眼字迹,就知晓是丈夫亲笔手札。
虞修容翻开最上面一卷手札,手札的封面写着“几何初阶”四个字,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全部都是一些图形以及奇怪的符号,上面的字每一个虞修容都认识,但是,说了一些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云初拿过书放在箱子里,扣上盖子对虞修容道:“我所有的学问都被我记录下来了,就算不是全部,也堪称是我所知道的学问的绝大部分。
如果孩子们能学通其中一门,就已经远胜大唐的博士们,如果能够融会贯通的话,这个孩子说不定就能获得流芳百世的荣誉。”
虞修容听丈夫吹嘘的越发厉害了,就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说谎的影子,结果,只看到了一脸的严肃。
云初拍拍虞修容苍白的脸蛋道:“你要是闲得发慌,就自己试探着学一学,你也是一个有学问的女子,从最初的东西看起,应该能入门。
孩子们还小,你先管两年,等孩子们再大一些,就交给我,我来教他们云氏真正的学问。”
虞修容俯身抱起那一箱子手札道:“不能放这里,要是被老鼠啃坏了,妾身就自杀,交给妾身,一定保管好,还不让外人知晓。”
云初环顾一遍暗室,微微叹息一声道:“皇后开始怀疑我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这才是最让我感到无奈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认,皇后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我的事情,并且觉得我威胁到了她。
这一段时间,我们要做的就是跟往常一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如果糊弄不过去呢?”
云初笑了,瞅着虞修容的眼睛道:“那我只好带着你跟孩子们上山当山大王了。”
“夫君不会引颈就戮?”
“不会,哪怕把这天捅一个窟窿,我也不会引颈就戮的,那是最蠢的一个行为。”
虞修容不知为啥,突然想到了被关在万年县大牢里的那一群老贼,身体就再一次开始颤抖了。
“夫君,我们要当山贼吗?”
云初冷笑道:“你放心,你夫君就算是当山贼,也一定是这世上最大的一个山贼。”
“你的长安怎么办?”
虞修容问出这句话之后就发现自己丈夫眼中的兴奋之意立刻就慢慢的消失了。
最后,云初拍一拍满是尘土的桌子淡漠的道:“我不会为理想献身的,更不会为了理想赔上妻儿老小,所以,你现在就祈祷皇后不会对我下杀手。”
云初锁上书房的门,虞修容抱着一个木头箱子跟在后边,两人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卧房,云初心思很重的在喝茶,虞修容进到了里间,过了一阵子就满头大汗的从里间出来了,那个木箱子不见了踪影。
这一夜,云初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虞修容,他睡得很是安稳,虞修容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在李弘的坚持下,武媚硬是等到了睡莲花开,这才第一次踏进了李弘苦心经营的天上花园。
随行的还有佛女娜哈。
武媚看到了百花盛开,娜哈看到的却是一座由铜钱堆积起来的无用之物。
这是李弘第一次见到从西域归来的娜哈,自从娜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娜哈。
此时已经是三月二日,一楼的迎春开的正艳,这本身就是时令花,开在再好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偏偏是这一层迎春花,却让武媚停下脚步流连忘返,不仅仅这里收集了绝大部分的迎春花,就连,小龙爪,虎蹄,连翘,小叶香花这些不常见的春日只开花不长叶子的迎春属类的花都有。
门口最冷处的迎春花因为冷的缘故,开出来的花朵是红色的,再往里面走,就是一大丛白色的迎春花,在红白两色渐变之后,后面便是海洋一般的明黄色的迎春花。
花瓣各异,颜色却是一统的,除过这明艳艳的黄色之外,再无其它杂色。
看到红色,白色以及最后海洋一般无边无际的黄色,武媚就温柔的看向李弘。
她觉得这种布置,就是李弘专门为她准备的,就像她的人生历程一般,有过火红的岁月,又经历了苍白的时光,最后化作灿烂的金黄……
李弘的视线依旧落在娜哈身上,两年多不见,那个陪伴他成长的小女子已经彻底的长成了一朵怒放的鲜花,有她在,这满屋子的鲜花加在一起都不如娜哈的笑容好看。
“你又借走了我三万贯钱?”
娜哈毫无美感的话语从盛开的鲜花中传出来,武媚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李弘则被娜哈的问话羞臊的满脸通通红,不过,他还是大声道:“一些阿堵物而已,怎么能比得上这繁花似锦?”
娜哈摇摇头道:“我回长安的路上,在陇中看到了好多衣衫破烂的农夫,也看到了衣不蔽体的女子,还看到低矮的土房子,破破烂烂的城池,以及一心只想从我们身上捞钱的官员。
李弘,你是太子,这些事情你都不管了吗?”
李弘摇头道:“我们的天下太大了,一时间照顾不过来所有人。”
娜哈冲着李弘道:“我哥从不吝惜给乞丐衣服,吃的,跟钱,只要他看到了,他就一定会帮助,虽然这跟那么多的穷人数量比起来算不得啥,可是,被我哥救助过的乞丐能感受到我哥这样做的意义。”
武媚在一边见一向强势的儿子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了,就拉住娜哈的手道:“你要是经常跟太子说这些事,他对你可就喜欢不起来了。”
娜哈瞅着皇后道:“我哥说了,只要皇帝干好皇帝的事情,臣子干好臣子的事情,百姓干好百姓的事情,假以时日,这大唐必定会成为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服穿的煌煌盛世,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一起赏花的好时候。”
李弘跟见鬼一样的惊骇的看着娜哈,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娜哈,而是刘仁轨那个讨厌鬼!
么有我想的快,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