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第一卷蛟龙头上的包第五十七章天下第一美食会嫁给自己选择的爱情的女人,是幸运的。
虞修容就是这样,如今,她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抱着一枚漂亮的红玛瑙雕刻的奇怪果子,坐在马车上,心静如水。
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或者说从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在幻想自己这一天的样子。
现在,真实的场面开始了,比她以前最狂野的幻想还要美好一百倍。
那个男人用一块红色的锦帕盖住了她的脸,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不过,那个男人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牵着因为没有兄弟,堂兄弟背她出门的新娘,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
她是被男人抱上马车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每一个旁观者都能从男人小心翼翼的行动中,看到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温柔情意。
马车回去的时候,没有经过虞昶的家,因为男子认为既然女子已经出嫁了,就不要走回头路,不管另一条路好不好,哪怕满是荆棘,也应该勇敢地走下去。
回头路,那是给懦夫跟失败者准备的,虞修容觉得自己不是懦夫,也不应该是失败者,她想跟着这个男人一路走下去,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或者,一对簇拥在一起的白骨,也应该是幸福的吧。
男人给她的礼遇应该是足够的,因为虞修容听到了街坊们的赞叹声,羡慕声,以及恭维声,队伍所到之处,即便是平日里乱糟糟的街市,此时此刻的话语声也变得统一起来。
“这是谁家嫁女儿?”
“这是谁家娶大妇?”
“女子定是名门闺秀。”
“男子也应该不是凡人。”
盖头下的虞修容坐直了腰身,脸上带着微笑,从今日起,她不再是一个孤女,而是另一个孤儿的妻子,他的大妇,以及云氏的女主人。
丫鬟紫鹃就跪坐在她的身后,虞修容能察觉到紫鹃的不安与激动,因为平日里还算安静的紫鹃,现在就像屁股上有钉子一般,总是乱动。
孙婆婆在哭,是笑着哭,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好闺女终于嫁人了,嫁给了一个真正的良人。
就是不知道,这么好的一对男女到底会诞育出怎样漂亮的孩子呢。
一个是不够的,自家姑娘的身材本就是一个旺夫多子的模样,对于在这一点,没人比孙婆婆更加清楚地了。
以前,姑娘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土里土气的,总是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宽大的袍子里面。
今夜,前面那个不断回头,还笑容不绝的男子将会知晓,他没有娶错妻子,而他的妻子绝对会是一座令所有男子无法拒绝的宝藏。
就是不知道那个男子能否配得上自家姑娘,会不会在面对宝藏的时候自惭形秽。
想到这里孙婆婆就往嘴里放了一节糖葱,一边努力地分泌口水让糖葱在嘴里融化,一边用挑剔的目光瞅着那个骑马男子的头颅,脖颈,后背,腰身,以及并不大的臀……
温柔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对身边的云初低声道:“背后,那个嬷嬷一边流口水,一边打量你的身形呢,模样极为猥琐。”
云初无奈地道:“孙婆婆没有牙,只要吃糖,就会流口水。”
“如此说来,这位老嬷嬷对着你流口水,也非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你要是敢把这个流言胡乱散播,我就会编造出伱更多版本的流言,你信不信?”
“不用编造流言,我这里就有很多跟流言兄有关的流言,各个都极为劲爆,其中有两条甚至能颠覆你对大唐人的认知。”
云初斜睨了狄仁杰一眼道:“比如呢?”
温柔笑一下道:“你们说陛下会不会在今晚出现在晋昌坊?”
云初道:“今晚的商家打折的力度最大,歌舞,杂耍最好看,晋昌坊坊民出钱弄的药发傀儡戏,也将在马球场开演。
还有两百对晋昌坊男女将在晋昌坊,拉着来客在大雁塔下把臂踏歌。
人如龙,歌如潮应该很好看,也应该很好玩,旨在通过这种群戏,给晋昌坊演绎出下一年的踏歌会出来。”
“咦?你们明年不弄美食会了吗?”
“美食会留给裴行俭去弄,我们弄新的踏歌会,我还准备将踏歌会,放在乞巧,或者中秋节来办。
说真的,年轻人才是最肯为这种娱乐模式花钱的人,也是玩得最疯狂的人。
说起来咱们大唐真的很可怜,到了晚上,除过喝酒或者喝花酒,再要不然就是吟诗,打马球。
我现在最讨厌的场面之一,就是在大家喝酒喝得最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不知轻重的混账,跳起来冲着众人说:且让某家为此情此景赋诗一首。
如果能举杯赋出类似“舍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这种诗句,还值得我去为之鼓掌喝彩,余者听了之后总是想打人。”
狄仁杰听了云初的话,沉默了片刻,发现这么好的东西以前没听过,就知道这是云初今日大婚,逸兴思飞之下又迸发出来的金句。
准备发话的时候,就听另一边的流言兄道:“好,今晚我赋诗一首的时候,就用这两句开头。”
狄仁杰挠挠头发,觉得自己今天表现不怎么好。
来到晋昌坊之后,云初与下车的虞修容,朝坊门口的巨凰礼拜三次,不是为了崇敬文德皇后,而是这座巨凰在过去的三年中给晋昌坊挡过太多的风雨。
能助人,能保护人,这座巨凰就是有灵性的。
李治就站在人群中,笑眯眯地远远瞅着云初夫妇拜谢巨凰,也不上前,逍遥地宛若一个路人。
虽然在他的身边站着李绩,苏定方,郑仁泰,梁建方等几十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老头子,身后还有一个带着幕篱的漂亮女人,以及一个壮硕的跟北山熊一般的须发虬张的壮汉,他看起来还是很像是一个路人。
云初夫妇这一拜,彻底地拜进了李治的心里头,比对着他拜谢还要让他愉快。
同时,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的母亲,他自认为是全天下最慈悲,最善良,最公正,最博爱的一个母亲,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来拜一拜的。
目送云初婚嫁车队进了晋昌坊,李治就摇晃一下自己手中的小蒲扇,对身边的众人道:“莫要惊扰百姓,我们也进去看看。”
说罢,就看见梁建方一马当先,率先走向闸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子丢给看门的刘义道:“数数。”
刘义看到梁建方那张凶恶的脸,再看看排在后边的一群老脸,哪里敢收钱,哆哆嗦嗦地道:“公爷请进,老奴这就去召唤我家郎君前来迎接。”
梁建方低声道:“谁稀罕你家郎君迎接,老子就是要花钱进门,快数。”
可怜的刘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哭丧着脸把铜钱倒在桌子上,随便看一眼,就连忙道:“多了。”
梁建方哈哈一笑。
“多了的,就赏赐给你了。”
说罢,一马当先进了坊门之后,却不离开,站在路边,一双牛眼如同探照灯一般左右巡视,人鬼辟易。
当李治出现在刘义面前的时候,刘义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了,人立刻矮了半截,磕头如捣蒜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泪流满面的,害怕极了。
李治不满地瞅着快被吓尿的刘义对李义府道:“这个老奴才废了,你来帮着收钱,这可都是朕的钱。”
李义府笑眯眯地先从怀里掏出一袋钱丢进钱箱里,把李治,武媚以及壮汉送进坊门,这才咧开嘴冲着断后的李绩道:“英公,盛惠两百钱。”
李绩瞅着李义府道:“来得匆忙,有劳代付。”说罢就进了坊门,至于剩余的武将们,见皇帝已经走远了,就一窝蜂地冲过闸口,没人理会李义府。
李义府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冲着跪在地上的刘义踢了一脚道:“办事不力,就由你补上。”
说完,就挥挥宽大的袍袖,也冲着皇帝远去的方向匆匆追过去了。
等这些人走了,刘义就一脸冷漠地站了起来,准备下令关闭闸口,再把坊门关上。
然后,就有几个面目阴冷的老人也匆匆地进了闸口,至于给钱,想都不要想。
刘义也不拦着,将双手插袖子里瞅着这些人进去,给不给钱的不重要,就算郎君在这里,也是个结果。
就在一个白发老者进门,不准备给钱的时候,不知何时到来的李慎抓住了白发老者道:“别的衙门里的人不给钱也就算了,你这专门管钱的户部左侍郎不给钱,就说不过去了。”
白发老头瞅着李慎拱手道:“纪王今日是来拿老夫开心的吗?”
李慎摇摇头道:“雍州牧在查账,少了几十个人的入门钱,到时候账目乱了,你可不能追究哟?”
白发老者怒气冲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黄金,拍在桌子上道:“够了吗?”
李慎露出欢喜的笑容,拿起那一锭足赤黄金把玩了一下,对白发老者道:“那些人进去的匆忙,忘记拿竹筹了,袁公,要知道去里面游玩,所有花费可不是铜钱,而是竹筹。
陛下既然要白龙鱼服,自然不肯乱规矩的,袁公是户部左侍郎,替陛下付账乃是天经地义啊。”
白发老者抱着刘义送上来的一篓竹筹,哼一声道:“还白龙鱼服呢,朝堂上的人来了一多半。”
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李慎又等了一会,见后面排队的人依旧人山人海的,就对刘义道:“该来的全来了,关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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