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阿婆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盛满酒的葫芦在沈微身上一砸:“好啊你小子,我这门几十年没有换过了,你看看,你看看你砸的……”
沈微赔着笑:“阿婆,你都说你这们几十年没换过了,那一定是年代久了,岁数大了……”
宁阿婆同他理论:“岁数大怎么了,你这是看不上我老婆子岁数大啊……”
越说越说不过。
这老婆子真的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大年纪吗?
这数落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燕留云不再旁观,过去拉架:“婆婆莫要再和沈微计较,若是这门板坏了,定然要叫他赔给你。”
沈微看了看手中拎着的酒坛子,又是他拿钱。
宁阿婆看着这边这个年轻人倒是个好说话的样子,又补上两句:“你这小伙子,和人家学着点。”
沈微不再说什么,生怕又要掏钱,连连称是。
燕留云继续道:“婆婆,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三个怕是走不回家里去。想要在浮生客栈住上一夜。”
宁阿婆将葫芦凑到嘴边喝上一口,砸了咂嘴:“好啊,好啊。拿钱。”
这又是朝着沈微伸手。
沈微脸上一黑。
“行,婆婆说要多少。我们三个,三间上房。”
宁阿婆照常规的市面价格要了银两,这下倒也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随着宁阿婆上前将门板移开,浮生客栈里边的场景,再次显露在司漾漾等人的眼前。
上一次她敲响浮生客栈的时候,是在晚上。那时候月色朦胧,只得宁阿婆手中的一盏烛灯,见到的景象和今日多少都有些差别。
可一样仍旧没有变化,司漾漾皱了皱鼻子,还是那股扑面而来的,浓厚的血腥味。
好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直言淹没了似的。
自然,别人是察觉不到这股味道。
这等景象放在燕留云眼中就是潮湿烦闷,好似几天几个月都见不到太阳的光线。
随着他的目光看进去,能看到破旧的,上了年头的柜台。积了尘土的,立在柜台之后的书格,台子上放置的算盘笔墨。
砚台中的磨痕已经干透了,当时用的人没有洗干净,显露出龟裂的痕迹。有几根秃了头的毛笔,被悬在笔架上,看着毛笔的样子,估计也是许久没有人用过。
再朝里边看,就能看见经年失修的楼梯。
这一楼大概是没有房间,或者只有给宁阿婆等客栈掌柜或打杂小厮住的房间。
整个前堂显示出一种憋闷和狭窄。
燕留云回忆起隔壁的罗家酒馆的布局,想着,这家客栈,或许也是有个后院。
如此,前堂的狭窄才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没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这浮生客栈确实有个后院,而且护院还生了不少的杂草,放着烂七八糟的杂物,后院正中,放了一座青石的磨盘。
司漾漾和哥哥,还有双鲤,还曾经喝过那盏磨盘里磨出来的豆浆。
既然开了门,如此,三人就进了浮生客栈。
宁阿婆这次倒是没有拿着烛灯,却还是像上次一样,为他们引路:“三位跟我到二楼来。”
有了年头的楼梯吱呀作响,随着他们的步子踩在上面,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在受不住累地呻吟。
他们几个到了二楼,这次天光还亮,借着光芒,司漾漾看清了整个二楼的格局。
楼梯口在中,四周为厢房。
采光环绕,由四周的窗户照进来。
门皆是双开,门上的花纹刻的是八仙纹: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
这是道家的八吉祥八仙纹。
这家客栈盖得,有点说道。
司漾漾稍加揣测,这间客栈大概当初想要的是招财进宝,汇聚财源的好兆头,便刻意找了行家人来做安排。
安排的不错,怪就怪在盖房子的不是个懂行的人。
你看看这八仙纹的顺序,跟闹着玩似的。
再加上这楼梯顶上,额外开的天窗,简直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司漾漾想着,可能是盖房子的匠人考虑到,厢房虽然已经有了通风,可这二楼的楼梯这一块,明显还是缺些光照,故而擅自做主,在楼梯正上,又开了一个口子。
再加上周围混乱的八仙纹,可是热闹了。
以前也就招招财源,现在可是上接天口,下连地空,四方来者,为客皆入。
只要是客人,都进来吧。
能耐。
实在是经典的错误,标准的零分。
燕留云看见她微妙的表情,想来她是发现了什么,主动问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司漾漾环视一圈,看见还守在二楼的宁阿婆,就没有张扬,反而掂了个脚尖,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
“这里的风水,乱糟糟的。”
燕留云能听明白,这是有问题。
大问题。
等着宁阿婆给他们三个分好了房间,下了楼去。
沈微也抵抗不住肚子的抗议,先行下去给他们买点吃食。
这边便就剩下了燕留云和司漾漾。
什么问题
司漾漾主动交代:“这里的风水,不知道是故意改的,还是真的盖的时候,碰见了不懂行的人,明明是大好的聚财源的格局,偏偏成了现在这个,招冥寐的格局。”
“上接天口,下连地空,四方来者,为客皆入。这浮生客栈里,阴冷潮湿的情况,多半就和这个脱不了干系。”
这话说的,有点玄乎了。
也不是道燕留云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司漾漾抬头观察小燕大人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怀疑她妖言惑众的意思。
那便好,那便好。
就这时候,沈微热热闹闹地跑了上来,买好了吃食,请他俩下去吃晚饭垫垫肚子。
这家浮生客栈是个只有一个老婆子管事的小客栈,不卖吃的。
但毕竟客人又有吃饱肚子的要求,为了能留住几个客人,刻意在一楼放了几件简陋的方桌,勉强当个餐桌。
司漾漾跟着走下去,看见角落里那几张孤零零的方桌。
虽然这浮生客栈的客人不止他们几个人,但肯乐意下来凑在这几张方桌上吃饭的,大概也只有他们几个了。
方桌是简单的梨木,带着上了年头的破损,还放了着几条的长板凳。
这成色怕不是和隔壁的罗家酒馆一块买的。
量大优惠?多买多得?
待他们坐好,这位宁阿婆也从后院端出来一碗粥,没什么讲究地在这一坐,就是要吃饭的意思。
就坐在了司漾漾他们的邻桌。
这可是上好的套话的时候。
燕留云不敢指望身边这两个,主动开口:
“婆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忙着客栈的生意吗?”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