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喝了两杯。”
司漾漾抿了抿唇的,用手指打比方:“那么一小点。”
她探出头,看见燕留云坐在她的梳妆台子前面,有一簇簇的烛火光在他的脸颊边上闪烁。
拽着床帏站起来,碰到了帘子上的铃铛。
叮叮当当地响。
燕留云坐在那儿,分辨不出是这她腰上的铃铛,还是床帘子上的铃铛。
他看见司漾漾步子有些不稳,朝他走过来。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散开,水红的颜色,像是西域进贡的上好的葡萄酒散落。
然后那裙摆停在了自己的跟前。
燕留云抬头看她,司漾漾也慢吞吞地低下头来。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
她的唇很红,眸光有些散,多半是喝了酒的缘故。
怕是自小被哥哥管着的小丫头还没尝过酒的滋味。
然后,司漾漾忽然弯下腰来,就凑在了他的耳朵边上。
燕留云不自觉就往后靠了半寸,脊背撞上雕着宝瓶纹的红木梳妆台子,满台的环佩叮当响,竖着的菱花镜也不稳的晃动两下。
把镜子里的场景照映地更是恍惚。
他进门前随手折下的一只玉兰花原本被放在了桌边,此时也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扑通扑通地。外头传来的笙歌琵琶,热闹喧嚣,都盖不住他胸膛里头那颗心了。
他慌忙地站起来,扶住司漾漾,不想让她的头再低下去。
于是,司漾漾那双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然后挣开他的手,又弯下腰。
一口气,吹了蜡烛。
有很明显的酒气,就萦绕在燕留云的鼻尖。小燕大人红了耳朵,躲到一边去了。
原是他先前说的,这蜡烛里掺了催情的香。不能一直燃着。
他伸出手来压在心口,确实闻多了不好。
司漾漾见他起身来,顺势就坐在他刚刚的位置。她现在带了点迷糊,只觉着多贵重的酒都是醉人的。
哪有她师父藏在灵泉宗后山的酒好。
她听见燕留云又在质问她:“知道是喝的什么酒吗?”
她理所当然地回应:“当然了。前头的姐姐告诉我,这酒叫碧光。三壶就抵得上十两金。”
燕留云听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倒又不像醉了。
那人又撅起嘴来,看着是要发发脾气:“大人你每天都这么闲吗?那个湘夫人怎么如此容忍你,竟然不打你的鞭子?”
燕留云想起来自己为了她跑前跑后,好不容易清净半刻,现在倒要被人家说清闲,刚想要反驳,就又听见司漾漾道:
“是不是那个湘夫人也瞧上你了。”她说着话的时候咯咯咯地笑,像是在看热闹。腰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喘息晃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你看你们家都长得好。月章也好,你也很好。花魁喜欢你,那个湘夫人也喜欢你。”
“月章说得真对。”
燕留云就问:“他说的什么对?”
“他说他哥是个招桃花的命。”司漾漾定了定神,“我给你算是是不是。”
燕留云摇摇头。
确实是醉了。
“别算了,回去睡觉去吧。”
司漾漾明显现在不是听话的时候。
她开始在那个妆奁匣子里翻翻找找,步摇玉钗被翻得乱成一团。
燕留云猜测,大概是在找铜钱之类的东西。她上次就说要用的。
“别算了。你困不困?”
司漾漾很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燕留云知道这是没精神了,不再守着她胡闹,想要扶她回床榻上去睡觉。
可司漾漾现在热乎乎地,他的指尖一碰到她的肩膀,像是被灼到了一样。
然后司漾漾静悄悄地低下头来,鼻尖的呼吸就喷薄在他的手指上。
她说:“小燕大人的手很好看。”
然后提了一个外人:“就像我师父的一样。”
“我师父是世界上第一的风骨,第一的谪仙,第一的美人。漾漾想他了。”
她的师父?
燕留云从没听说过。
当初叫风券去调查司漾漾家的背景时候,也从来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师父。
难道是传授她那些玄学风水的师父?
那恐怕真是位深居简出的高人,未曾查到也是理所当然。
他心里琢磨不出其他的来,愣是没管司漾漾的不情愿,将她扶上床榻,盖好被子。退出门来。
他是想着退门出来的。
结果门关的紧,推不动。
他一用力,门忽然打开。就像是当时在玉清观的小厢房时候,滚出去一个燕月章一样,又滚出去一个人。
郎清都喝的大醉酩酊,手中还抱着两个翠色的酒壶,就靠在司漾漾的房门外头。
被燕留云这一推,滚出去了两丈远。
原本燕留云先前还怕他认出自己,想着躲开。结果这人早就醉的不省人事,被门推出去这么远,还是迷迷糊糊地醉成了一团。
若鱼端着醒酒汤上来,正好看见。
“云小哥。他怎么滚到那边去了?”
又急忙地捂住嘴巴:“诶呀,我不会吵到里面的客人吧。”
她还以为司漾漾房间里头,现在应该有个取了前台的花名牌,付下十两金的阔绰客人。
对着燕留云招呼道:“我实在是弄不动他,还是请云小哥帮我把他抬到其他房间去。万一屋里面的客人出来撞见,多不好。”
是挺不好的。
燕留云问:“他什么时候守在这儿的?”
若鱼道:“这谁说得清楚?听前头的姐姐说,喝得醉醺醺时候就上来了。大概是就喜欢咱们蔻儿姑娘,守在门口也想看上一眼……”
燕留云扫了一眼地上的醉鬼。
郎小侯爷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就为了只见过一面的司漾漾宿醉睡在走廊里?
总不是真就一眼瞧上了他的司漾漾?
只是瞧着醉成这幅样子,倒也不太像能装出来的。
就按着若鱼的意思,给他拽到了一个空房间里头。一路上,果不其然还是睡得像头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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