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一边吼叫一边向医院奔跑,可刺耳的笛声在远处响起,大卫紧张地站立在医院门口。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通报给西维拉斯场的对不对!”
值守急救室的医生听到呼救,立刻推着转移床与维生机器冲了出来,可是刚走几步,带头的老医生就突然满脸惊恐地拦下所有人,拉着医护人员的褂子往后撤,老医生最终退回医院门内,用着大喇叭向暴雨中喊话。
“先生!请您赶紧进来!您现在在外面非常危险!”
大卫愣愣地看着缩在门里的老医生,然后掏出一把枪对着医院大喊大叫。
“我懂了……你们这是要活捉我!然后要把我送到西维拉斯场换悬赏对不对!”
“不是的,先生!您的病人和您,都受到了严重的污染,赶紧进来吧!”喇叭里传来老医生嘶哑却恳切的话语,“我不会骗你的,我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希内杜·威廉姆斯!孩子,相信我!”
“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以前就是警察,这种招数我见多了!”
……没错……他们就是要骗你……
……这种异教徒怎么会真心对你,这种破烂的老医院怎么会有能力治好你妻子的病……
……他们是要钱,要你的钱,要你救妹妹的钱……
……没有人会帮你……
大卫歇斯底里地吼叫,朝天开枪。
“你们出来!救我妻子!”
“孩子,你身上还有深厚的诅咒,只要你踏进医院,我们就能帮你!况且,我不能让我的员工们冒这个风险,外面没有维生仪器,他们出来也无能为力,只能白白因为遭受污染而死啊!”
“我不管!那就给我拿来能移动的机器!”
“赶紧进来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中了他人污秽的诅咒,那个操纵你的人甚至可能就在你周围。”
希内杜的语气几乎成了哀求。
“进来吧,孩子!一切都还有救,相信我!”
“我不信!你给我出来!”
一开始回撤的医生终于带着几个黑箱子赶到门口,紧接着医生们开始带上黑色的鸟嘴面具,为自己武装起来。
“……那是什么,你们在穿什么装备?你们就是要来杀我的!要抢我的钱!和西维拉斯场的家伙一样!”
“孩子,那只是防护服!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出来!”
老者放下喇叭,大声向身后吼道。
“患者带有非凡污染,带有诅咒,歇斯底里,可能精神分裂,不排除对方有传染性生理疾病的可能,准备保定男人和抢救女人!”
说完希内杜就带上鸟嘴面具,趁着大卫抱头嘶吼的间隙,与做好防护的医生一起冲进暴风雨里。
就在希内杜准备结束僵局的时候,红蓝闪烁的灯光从一旁的小路上突然冲出,刺耳的警笛在暴风雨中炸响,一发子弹穿过厚重的雨幕,击碎了希内杜头顶的老灯箱。
“站住!放下武器!”
大卫被半路杀出的警车刺激到了,大吼一声,背着妹妹再次开始暴风雨中的逃亡。
刚刚冲出来的警察,听声音不是领头的那个伦纳德·米切尔,那么这个家伙一定躲在别处准备伏击我!
我还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
大卫在建筑物的空隙中穿梭,混乱无序的管线与杂物成为了绝佳的阻碍物,装备精良的警车根本对狭小的步道束手无策。
我,我一定要在被米切尔找到之前抵达安谧星光医院,安谧星光医院,我和桑德·贝格医生说好了,只要钱到位,只要钱到位……
咣当!
精神恍惚的大卫被一根生锈的水管再次绊倒,连着欧嘉一起摔进纸箱里。
可这还不是结束。堆叠的纸箱受不了两人的重量,摇晃后崩塌,与两人一同掉落在废弃的垃圾车斗上。一半铁皮露在地板之外的车斗因为两人突如其来的重量,又失去平衡地向外侧翻,把两人与垃圾一同倒在底下建筑物的屋顶上。
高空坠落让大卫迷离的视线更加支离破碎,当他再次从雷声中醒来时,他发现欧嘉四肢朝天地躺在远处冰冷的水泥板上,积水在欧嘉的身下冲出一条刺眼的红色溪流,血水混着那诡异的粘稠液体,在冰冷的雨夜中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亲爱的……我疼……”
欧嘉带着哭腔的低语萦绕在大卫耳边,大卫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片红光与模糊的人影。大卫发出悲痛的低鸣,拖着瘫软的双脚向欧嘉爬去。
当大卫终于握住欧嘉的脚踝时,他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轰鸣的雷声,嘈杂的雨声,聒噪的絮语声,都在此刻,在星光的照耀下,化为寂静。
“我的丈夫,我最亲爱的丈夫……”
只剩下欧嘉亲昵的呢喃。
“再向前一步,再向左拐进那个巷子……”
温柔,清晰,带着盈盈的笑意,如同在耳边说着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你会逃出去的,你会拯救我的,你会得到更多的钱……”
“只要,你听着我的话。”
只言片语,大卫便被耳边轻柔的音节吸引了,毫不犹豫地跟着耳边的指引继续逃亡。
明明欧嘉温暖地肉体就在他的手上,安静地在暴风雨中飘荡,可欧嘉的声音却在大卫脑内一遍又一遍的回响,从暴雨中而来,从雷鸣中而来,从天地万物间所有声响中而来,张开双臂拥抱他。
欧嘉在他手中,欧嘉无处不在。
看到安谧星光医院的标牌出现在自己的头顶,大卫飘忽的思绪逐渐沉静下来。
随着理智短暂回笼,大卫没有马上进入医院,而是小心地观察四周的人流与监控情况。
他用口罩与目镜将自己的面部特征包裹起来,然后将欧嘉溃烂的皮肤用外套遮好,防止路人看到欧嘉散发着红色辉光的疮口。
他终于带着欧嘉来到了救赎之地。
有了刚刚大地教会医院的教训,大卫走进了一个公用电话亭。
即使现在移动通讯十分发达,贝克兰德街头仍然保留着老式的红色电话亭,这是鲁恩的灵魂。
这次大卫没有砸掉电话亭里的摄像头。没有暴露可电子识别身份的特征时,砸掉摄像头反而会立刻触发那些警报。
“你好,是桑德·贝格医生吗?我把钱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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