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树向柳白下过战书后，抱着剑独自走出剑阁，此时剑阁弟子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如同乞丐一样的男人。
剑阁弟子整齐排做两列，任由朝小树离开。
柳亦青脸色很难看，走到柳白身边，小声说道:“兄长，他这样走出来，剑阁声誉必然大损。”
柳白冷冷瞥了眼弟弟，问道:“你可向他出剑？”
柳亦青呼吸一滞，有些羞愤的低下头，说道:“不敢欺瞒兄长，我出了一剑，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柳白冷声道:“自己丢的面子自己找回来，今日你接不了他一招，以后就努力修行，努力练剑，争取下次接三招，十招，百招，甚至反过来击败他。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柳亦青心中大震，向柳白施了一个剑礼。
“多谢兄长指点。”
柳白沉着脸说道:“这三日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柳亦青低头答应。
柳白返回闭关之所，大门随之关闭。
柳亦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一位剑阁弟子走过来问道:“青师兄，我们真就放那人离开？”
柳亦青沉声道:“一切等三日后，兄长打败他再说。”
朝小树离开剑阁后，摸了摸口袋，发现还有几两碎银，就去集市买了点食物，然后一路朝城外走去，一直来到一条小溪边。
他将剑和所有东西放下，脱去身上肮脏破损的衣服，一头扎入小溪之中，任由身体漂浮在水面上。
微微的波纹从朝小树身上散发出来，带走全身的污垢。浑浊的溪水顺流而下，很快消失不见。
朝小树静静的躺在水中，脑袋里却在思考刚刚柳白那一道如江河般的剑气。
这两年来，朝小树一路走出长安，走到哪算哪，漫无目的，一路挑战天下闻名的大剑师，通过一场场的战斗，他的修为突破到知命境巅峰。
有好几次，朝小树都在死亡线上徘徊，但却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他听从王刚的剑意，诚于剑，更诚于人，两年间放下一切，只是抱剑行走天下，磨炼一身剑意，一颗剑心。
朝小树渐渐明悟了剑道，修行两年的成果，比之前二十年都要大，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的肉身和他的剑，都被磨砺到了极致。
可是当修行至知命巅峰后，朝小树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对手。
天下间除了人间第一剑的柳白，已经无人能让他拔剑。
所以他风餐露宿来到剑阁，向柳白发出挑战，他这一路不光光是在赶路，同时也是在积攒剑意。
当见到柳白的那一刻，朝小树的剑意已经达到巅峰，但是通过短暂的交手，朝小树还是发现，自己的剑意比柳白差了一节。
但是朝小树很兴奋，一点都不惧怕挑战柳白。
“你想泡到什么时候。”王刚的声音从河岸上传来。
朝小树猛的从水中窜出，轻巧落到岸上，身子一抖，全身水珠就被震下，显然他这两年不仅剑道大成，武道亦有所成。
“二弟，你怎么来了。”朝小树高兴道。
“你不会想这么坦诚的与我叙旧吧！”王刚无语道。
朝小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着片缕，老脸不由一红。
王刚随手给朝小树抛去一套新衣服。
“还以为你现在除了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呢？”王刚打趣道。
朝小树赶紧接过衣服穿上，然后一身清爽的面对王刚。
王刚生了个火堆，猎了两只野味，和朝小树边吃边聊。
“你已经向柳白下了战书，可有胜的把握？”
“没有。”朝小树开心道:“我今日见到柳白，感受到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
“那你还这么开心，真不怕被柳白砍死。”王刚反问道。
“不怕，身为一个剑客，若是能死在剑诀之中，也算是一种光荣。”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王刚拿出一道符，递给朝小树。
“若是真到危机之时，祭出这张符，可以保命。”
朝小树看着王刚手中的符一愣，然后摇头道:“你别给我，快拿回去，我担心收下这道符，再也不能全心全意对战柳白。”
王刚皱眉道:“真会死的！”
朝小树微笑道:“若是在死之前，能见识到人间最强之剑，死又何惧。”
王刚摇摇头道:“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提点你。”
“我却要谢谢二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二弟。”朝小树道:“若是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明悟剑道。”
王刚叹口气，说道:“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朝小树说道:“还要拜托二弟一件事，若是我战死，麻烦你帮我收尸，然后将骨灰撒向大唐的土地。”
“好。”王刚将考好的野鸡递给朝小树，然后说道:“我最后再提点你一句，柳白已经修成人间之剑，你若想打败他，必须练成天道之剑！”
“何为天道之剑？”朝小树不解道。
“世间万物无不在道中。”王刚拿起一颗石头，扔到小溪中，说道:
“我辈修行者以念力撬动天地元气，若是你能以剑意撬动天地的力量，就是练成天剑。”
朝小树皱眉不已道:“撬动天地的力量，西陵神殿的昊天神辉吗？”
王刚摇头道:“昊天可代表不了天地，或者说，昊天也只是天地的一部分！”
朝小树还是疑惑不解，王刚继续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王刚站起身来，对朝小树道:“大哥，我言尽于此，你自珍重。”
说罢，王刚刷了一下消失在原地，正是书院之无距。
朝小树抱着剑，嘴里一直呢喃着“天剑”，一坐就是一夜。
日出之时，太阳升起，朝小树看着逐渐升起的大日，渐渐陷入顿悟的状态，身上冒出若有若无的剑意。
“柳白以水入道，领悟大河剑意，剑气好似大江大河，汹涌澎湃。”朝小树回想起柳白的那一剑，突然站起来，抽出自己的剑。
“天地万物皆为道，大河是道，大日是道，天空是道，哪怕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依然蕴含道的力量。”
“石子落入水中，可以溅出涟漪，我的剑意为何不能像石子一样，落入道中，溅出涟漪！”
这一刻，朝小树悟了，他的剑道终于大成，以剑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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