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岭中。
武修文流着鼻血,略显狼狈和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瞎眼老者。
柯镇恶似乎早就知道郭芙的娇蛮任性,当即冷笑道。
“你别欺负我瞎了眼,我可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小丫头,现在就已经这般坏了,以后长大了,看你还怎么得了?”
郭芙赶忙过去挽住柯镇恶的手臂,央求道。
“你别跟我爹爹说,好不好?这小子摔出了鼻血,你给他治治啊。”
柯镇恶如何不知郭芙是在转移话题,但这小子被郭芙绊倒摔跤也是事实。
他既是在看管郭芙,自然得帮着善后。
柯镇恶手杵铁杖,上前一步,左手抓住武修文的手臂,随即在他脖颈后略一掐指连点。
武修文本来也没摔得多严重,现在就完全没事了。
柯镇恶问道,“小兄弟别怕,你姓什么?”
武修文道,“我姓武。”
柯镇恶继续问道,“你说话不像是本地口音,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父母呢?”
武修文一听这话,回想起昨晚的事,顿时急得快要哭了起来。
当下便将母亲在陆家庄等候敌人、父亲抱了哥哥不知去向、以及自己在黑夜中迷路等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他心情激动,说的话大都是结结巴巴,但那老者也听出了七八成,又得知他们是从大理国来的,父亲叫作武三通,最擅长的武功是“一阳指”。
柯镇恶心中一动,问道。
“你爹是一灯大师门下,是不是?”
武修文高兴道,“是啊,你认识我皇爷爷吗?”
武三通当年在大理国“功极帝”段智兴手下当御林军总管。
后来段智兴出家,法名一灯,但武三通与两个孩子说起往事之时,仍以皇字尊他,所以武修文称呼一灯大师为皇爷爷。
柯镇恶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也没机缘拜见过他老人家,但也久仰‘南帝’的大名,好生钦佩。这丫头的爹娘曾受过他老人家极大的恩惠。如此说来,大家不是外人,你可知道你娘亲的对手是谁?”
郭芙在旁边没好气的噘着嘴,显然对这个满脸鼻血的傻小子没什么好感。
武修文也没在意她的眼神,只道。
“我听我娘亲跟陆家老爷说话,那对头好像是什么赤练蛇、什么愁的。”
那老者抬起了头,喃喃自语道,“赤练蛇?什么赤练蛇?”
思索了片刻,他突然一顿铁杖,惊觉道。
“是了,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武修文闻言也反应过来,高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赤练仙子!”
他是少年心性,喜怒无定,浑然忘了对爹娘的担忧,但柯镇恶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沉声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一步也不能离开。我去陆家庄看看。”
郭芙忙道,“我也去。”
武修文也道,“我也去。”
柯镇恶哪敢带着这两个孩子涉险,当即摆手道。
“那女魔头凶得很,我尚且打不过她。只是既知朋友有难,又不能不去。你们要听话。”
说着拄起铁杖,一跷一拐的疾行而去。
武修文见柯镇恶走得飞快,禁不住佩服道。
“这老爷爷又瞎又跛,没想到还能健步如飞。”
郭芙小嘴儿一扁,没好气的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爹爹和娘亲的轻功,你见了才吓一大跳呢。”
武修文顺口道,“你爹娘也是又瞎又跛的吗?”
郭芙大怒,“呸!你爹娘才又瞎又跛!”
二人在树林之中互相逗趣,话还没两句,郭芙身旁的白雕突然“啾啾”的鸣啼起来。
郭芙见状,急忙上前安抚一番。
武修文也好奇的走过来,瞧了瞧这神俊非常的神雕,好奇道。
“这是怎么了?”
“许是饿了,这神雕是我爹爹从蒙古带回来的,可能吃了。”
郭芙话语之间不乏得意炫耀之意,让武修文又是好一阵羡慕。
只不过还没等二人多说两句,却听着树林中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它不是饿了,是知道我来了。”
“谁在说话?!”
“你是何人?!”
武修文和郭芙闻声看去,只见那树影婆娑间,一个年轻男子信步走来。
他身着一袭玄青长衫,发束高冠,看起来颇有几分书生气,但眉眼之间却好似有三分邪气狷狂之意。
别说武修文,便连一贯娇蛮任性的郭芙都大感不妙。
陈玄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少年和少女,不过他还不知道这小姑娘便是黄蓉的女儿郭芙,只是觉得这丫头长得白净讨喜,有意收了做个榻边小宠。
“好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武修文呆头呆脑的开口道,“她叫……”
郭芙却暗暗瞥了他一眼,急忙打断,“我叫青竹。”
“青竹?”
陈玄自顾自的念了一遍。
“这名字倒也稀奇,果真是个丫鬟命,收了正好。”
他却不知郭芙瞧着他不像好人,特意改了个名讳。
不过名字可以改,那天生丽质却难掩。
陈玄瞧着她分外讨喜,尤其是眼角眉梢之间更有几分故人气韵,当即伸手道。
“好丫头,我在南湖有艘游船,船上珍馐果品应有尽有,你可愿和我一起去尝尝?”
郭芙心底暗暗“呸~”了一声,心道,“这坏人却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儿耍呢。”
心里虽是如此作想,但郭芙瞧着陈玄来去无踪,踏叶无痕,显然武功极高,可谓是来者不善。
她一贯娇蛮任性,但心性却极是机警。
此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思量再三还是故作娇憨道。
“好呀,我跟你走便是了。”
一旁的武修文还想多劝,“郭……青竹姑娘,你……你可去不得啊。”
郭芙却暗暗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去找瞎子老头柯镇恶帮忙。
陈玄看着这丫头旁若无人的打着眼神,心下只觉好笑,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却也没有多想。
武修文虽是呆头呆脑的,但这一下却意外的机灵,当即便闷着不做声了。
郭芙交代完之后,直接伸出手道。
“好了,你带我走吧。”
“你倒是自觉得很。”陈玄笑了笑,伸手拉着她的手,刚打算纵身离开。
但和郭芙牵手的一瞬间,他的心却不争气的嘭嘭急跳,连心血都好似沸腾起来,一股躁血不住的翻腾。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玄心下暗暗一惊,不自觉的瞄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郭芙同样是突如其来的俏脸绯红,似是也有所感应一般。
陈玄暗暗挑眉,心道。
“有意思~我有这么多贤妻美眷都不曾如此动情,为何对这丫头却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他虽然不知是何种缘故,却还是顺手将郭芙揽入怀中,纵身一跃便直飞入了天际,踏步之间好似那乘虚御风,飘忽万里。
武修文眼睁睁的看着陈玄飞上天去,还想看看他去了哪儿。
没想到他真就跟那谪仙人下凡尘似的,压根都不需要踏步,直接乘风就飞走了。
这一下可真是让他开了眼界,惊吓之余,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慌慌忙忙的往陆家庄跑,想要去通知柯镇恶,郭芙被一个年轻神仙给带走了。
………………………………
南湖游船之上。
陈玄飘然而去,飘然而返,来去如风,可谓是潇洒至极。
曲非烟正懒散的在甲板上吃着瓜子,突然见他飘然回来却也没有细看,只是问道。
“你不是抓鸟儿去了吗?鸟儿呢?”
“好夫人莫急,一会儿就给你看个大的。”
“我呸~真是狗嘴,三句离不得那点事儿。”
曲非烟没好气的嚼了嚼瓜子,刚吐一口瓜子壳,回头一看却见陈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丫头。
要说这江湖之中二八年华的小丫头就闯天下,这十来岁的丫头其实也不算小了。
但陈玄今天带回来的这丫头明显还要小上一圈儿。
曲非烟打量了郭芙几眼,没好气的嗔道。
“好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今儿个还换口味了,不去抢人家的老婆,倒是把人家的闺女给拐回来了?这么个皮包骨头的小妮子,真亏你也下得去手。”
“这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多养几天便是了。”
陈玄随口玩笑一句,顺手摸了摸郭芙的脸颊,这低头一看却发现这丫头吓得目瞪口呆,魂儿都快吓没了。
郭芙本来还想着跟他回来之后,再如何周旋一番。
不料这装潢极是华丽的游船之上,压根就没有外人,而且听陈玄这意思,他是一点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更让郭芙意外的是,这游船之上一眼看去却有三五个各有风姿的美人。
单看她们的模样也该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倾城绝色,此刻却衣不带裳,肆意慵懒的在这船上随意行走坐卧。
如此看来,这游船的主人怕不是何等的风流好涩之徒。
陈玄瞧着郭芙一脸震惊的小表情,担心曲非烟这疯言疯语真把她给吓着了,便道。
“走,我们去船舱里逛逛。”
说话间,他便抱着郭芙走进了船舱。
这游船极大,船舱里面就和一般的客栈客房差不多。
陈玄抱着郭芙走进来,本打算去找任盈盈,但转念一想还是将这丫头带去找了仪琳小尼姑。
他随手拂开门帘,信步走进了屋里。
不想这房间里满是檀香,云升雾绕间,偶尔还传来几声念经声。
每次陈玄过来找这小尼姑,仪琳都会合掌念佛也不知是在咒他还是要恪守己心。
“仪琳妹子,我给你带了个伴儿,这丫头名叫青竹,我让她来随你念几天经如何?”
仪琳柳眉一皱,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陈玄既是把这小尼姑掳了回来,自然也没省事儿,隔三差五的就带她去观摩一番他和曲非烟等姑娘造作的样子。
恒山派和峨眉派差不多,全都是讲究佛理的女弟子,但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人心各异,各有千秋,并不是每个人都那般虔诚。
仪琳虽是自小在恒山派长大,但她自被田伯光掳走又见了潇洒浪子令狐冲,便情意微起,动了凡心。
如今她越是嗔厌,陈玄反倒越是得意。因为那就代表这小尼姑守不住心气儿了。
不过这次陈玄过来倒不是要羞她的。
仪琳睁开双眼,定睛一看却见陈玄怀里抱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那姑娘身着一袭淡绿罗衣,脖子上还挂着一串明玉珍珠,瞧着还挺富态。
单看她的模样,也是面容姣好,五官精致,一看便是个倾城绝世的美人面相。
饶是仪琳看陈玄怎么看都是气,但对这姑娘她倒也不好动气,只道。
“这位姑娘是谁?”
“她叫青竹,这段时间你且照看着她,若是她吵着你了,你就让她过来跟我住。”
仪琳闻言,难得的瞪了陈玄一眼,“我呸!她是能跟你一起住的?”
陈玄得意一笑,惹得仪琳又是一阵冷眼。
不过她到底是个温柔服帖的脾气,当初被田伯光掳走了也不吵不闹,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人罢了。
陈玄将郭芙放下,看着这丫头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莫名的情绪。
只是眼下他并没有细细琢磨,只以为是半路上抢了个丫鬟罢了。
将郭芙安置在仪琳的房间后,陈玄顺路去了任盈盈的房间。
相较于仪琳房间的檀香缭绕,任盈盈的房间则是四面宽敞,多见绿竹盆栽,清风雅致。
陈玄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应声,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盈盈?”
“……”
“盈盈?”
“……”
连续两声都没有回答,陈玄心下一凛,急忙四下查看起来,待到追到窗户边上,果然见窗户开着。
“不好,她怕是跑了。”
陈玄眉头一皱,急忙要去追,只是他也不知道任盈盈去了什么地方,仓促之间追出去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可恶!”
气急之下,他手握着窗沿,单单只是稍一发力便将窗沿直接捏得炸开了。
任盈盈本来因为方生大师的一记重掌,身受重伤。现在经过了这些天的调养,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陈玄早就知道她不太安分,没想到她还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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