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孤说他柔弱他就是柔弱!

  因为朱允熥这个皇太孙的缘故,常家的女儿霎时成了京城勋贵们议亲的热门人物。

  不仅京城的勋贵盯着,就连亲王、公主们也都瞪着大眼睛,想尽各种办法跟常家搭上关系。

  但常家的女儿实在是太少啊,总共就仨,还被皇帝陛下强行安排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女儿,顿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因为谁都知道皇太孙跟常家的关系,常升为了皇太孙更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把吕家满门尽灭。

  常家的这份恩情,足以保证他们家三代富贵!

  临安公主就是一门心思要跟常家联姻的人,一大早就派人送去了请帖,却不料下人回禀说常家两位国公夫人,一个去了李家,一个去了耿家。

  这让临安公主非常气恼,李家也就罢了,好歹也是当红的曹国公,李景隆更是以知兵事着称,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父皇留给皇太孙的社稷之臣。

  只是那耿家凭什么能请动正牌开国公夫人?

  耿家本就人丁单薄,第一代和第二代泗国公都是英年早逝,现在第三代泗国公不过是有个国公的壳子罢了。

  临安公主气恼归气恼,但让她以公主之尊去开国公府上,她心里还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不得已,她只好硬着头皮去皇宫面见父皇。

  既然父皇能给朱允炆赐婚,那凭啥不能给自家儿子赐婚?

  自家儿子好歹也是正牌亲外孙不是?

  临安公主想到就做,当即命人备上马车去了宫里。

  老朱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大明国泰民安,四海风调雨顺。赋税在他的严厉监督下,也呈几何倍数地增加。

  他之前有很多伟大设想都因为缺钱而不能实现,现在有钱了肯定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干起来。

  首先是北边的长城,招募民夫修一下。

  其次是黄河,还得招募民夫疏浚一下。

  再有就是中都……

  朱元章一想到中都被他封给朱允炆了,顿时熄了重修中都的念头。

  现在中都的城墙已经比肩金陵了,要是再加高,岂不是成了国中之国?

  既然不修中都了,那是不是该修修京城了?

  只是京城该修哪儿呢?

  前几年城墙已经修差不多了,皇宫……

  皇宫好像也不用修,还能再住几年。

  正当老朱苦恼钱太多不知咋花的时候,户部尚书陈宗礼急吼吼的跑过来。

  “陛下,大事不好啦,皇太孙刚刚带着几百名锦衣卫冲进户部库房……”

  “啊?”

  “那逆孙又干啥啦?”

  “皇太孙冲进库房,把……把银子搬走啦,呜呜呜……”

  陈宗礼向来把银子看得比命都重,虽说国库的银子不能等同于他的,但他这个户部尚书最大的追求不就是将国库装满吗?

  然而,眼看着国库都装一多半了,马上就要解锁新成就,突然杀出个皇太孙,把他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大好局面给破坏!

  老朱突闻噩耗,气得差点晕过去。

  他也跟陈宗礼犯一个毛病,以前国库没钱,全是一些破烂的时候,他倒也不咋在乎。

  现在国库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很多是铸造精美的“老头币”,他就将国库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毕竟,那老头币上印的可是他的头像啊!

  “老陈你慢慢说,那逆孙拉走多少银子?”

  “回禀陛下,那逆……”

  陈宗礼说到这儿,“啪”的给自己一嘴巴,皇帝陛下喊“逆孙”也就罢了,他个当臣子的敢这么喊,纯粹是嫌自己命长。

  可一想到皇太孙干的事,他画个圈圈诅咒的心都有了!

  “回陛下,皇太孙全搬走了,只给朝廷留三十万两开支,呜呜呜……”

  “啥?”

  老朱一听这话,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他分明记得,昨天国库还有一千多万两银子呐!

  这才过了不到一天,他就又成穷光蛋啦!

  幸好秦德顺,一把接住了老朱,这才不至于让他躺在地上。

  即使这样老朱依然大口的喘了好一阵粗气,这才缓过来几分。

  “逆孙啊!”

  “他都那么有钱啦,还总搜刮咱这点银子干嘛呀,呀呀呀……”

  秦德顺伺候老朱几十年了,当年陈友谅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也没见老朱这么着急过呀。

  由此可见,这次皇太孙确实触碰到逆鳞了。

  陈宗礼看老朱气成这样,非但不上前劝慰,反而在一旁哭天抹泪。

  “陛下,老臣心里苦哇,呜呜呜……”

  “再晚上几个月,等秋税入库,咱们库房就能堆满了……”

  可怜的大明国库,由于建国的时候缺银子,哪怕老朱干啥事都考虑千秋万代,可还是把国库修小了,只修了个能装两千万两银子的仓库。

  老朱听到陈宗礼这般说,气的在地上直跺脚。

  “这个逆孙哟,咱的孝陵还没修完呐!”

  “老陈,那逆孙没说拿钱去干嘛吗?”

  “回陛下,皇太孙殿下说要翻修京城……”

  “翻修京城?”

  老朱听到这话头皮都发麻,这点钱够翻修京城的?

  不开玩笑的说,如果不征发免费的徭役,一千万两银子连修外城城墙都不够!

  “当真?”

  陈宗礼见老朱这样说,心里也不太确定了。

  “应该当真吧?”

  “皇太孙没道理耍老臣玩呀,还有老陈那逆子……”

  陈宗礼提起自家那逆子就来气,要不是他回家喝酒的时候说漏了嘴,说国库总算存银过半了,那逆子也不至于知道这事,更不会颠颠的跑去告诉皇太孙。

  老朱闻言倒不像刚刚那么生气了,只是满脑门的困惑。

  “这点钱够翻修京城?”

  陈宗礼想了想摇头道。

  “若是早些年肯定是够了,可自从执行一条鞭法,朝廷已经取消徭役,将徭役折合成银两摊入田亩之中。”

  “因此,现在翻修京城只能雇用百姓做工,这成本可比征发徭役贵多了。”

  历朝历代征发徭役都是义务工,非但没有工钱,反而要自备口粮给朝廷或者官府干活。

  因此,历朝历代的百姓,对于徭役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造反,比如说秦末的陈胜吴广起义。

  老朱想了想,随即回头看向秦德顺。

  现在秦德顺是他的第二只眼睛,而且比第一只眼睛锦衣卫还要好用。

  “秦德顺,最近那逆孙在干嘛?”

  “回禀陛下,据闻皇太孙最近一直在玩球。”

  “球?”

  “什么球?”

  “回陛下,据说是各种球……”

  北郊新宫。

  朱允熥自打在羽毛球上占了便宜,就在打球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乒乓球、排球、网球、台球等等,都被他鼓捣出来。

  相对于技术革命来说,搞点球类运动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朱允熥就利用先知先觉的剪刀差优势,一直在徐妙锦的身上薅多巴胺。

  这倒不是朱允熥多中意徐妙锦,实在是除了这丫头,好人家的姑娘也不陪她玩啊。

  至于他身边的几个棒槌,根本就不配跟他对打。

  要么是圆滑世故的有意相让,要么是像孔彦缙这样的菜鸡,他一个能打十个!

  徐妙锦在经历过羽毛球的洗礼后,每天上学的时候都在马车里备一套束手束脚的武士服。

  虽说朱允熥每天换着花样的玩球,但她换上适合运动的武士服后,总能很快适应过来,并且利用朱允熥制定的规则打倒对方。

  这一天,徐妙锦娴熟的将黑8打进洞中,朝着朱允熥得意的吹了个口哨。

  朱允熥看着桌子上还剩下好几个球,气恼的一摔球杆说道。

  “无趣!”

  “孤不陪你玩了!”

  徐妙锦听到这话差点气吐血,这厮好生没道理,到底是谁陪谁玩啊!

  要不是为了陪你个死皇太孙,本大小姐能降尊纡贵穿成这个模样?

  虽然徐妙锦心中恨恨的不忿,但一看到朱允熥落寞的脸庞,心里就难免有些心虚。

  “朱允熥,要不我让你三杆?”

  朱允熥听到这话登时笑嘻嘻地转头,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行!”

  十杆过去,徐妙锦的面前又只剩下一个黑8了,反观朱允熥这边还有不少。

  这次徐妙锦犹豫了一下,故意打偏了一杆。

  “哎呀,咋还打偏了呢,真郁闷……”

  朱允熥不明所以,还真以为徐妙锦打偏了呢,赶忙上前瞄准、击球。

  不知是幸运还是巧合,朱允熥这次竟然一杆到底了!

  不多时,桌面上就只剩下一颗黑8,可谓是谁将其打进去谁赢。

  朱允熥在两手上呸了呸,犹觉得不托底,又拿着石膏在杆头使劲蹭了蹭,这才趴在桌子上瞄准、击球……

  “哇!”

  “孤赢啦,哈哈哈!”

  徐妙锦看着朱允熥兴高采烈的样子,心头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她突然发觉,自己之所以愿意跟朱允熥玩,不就是喜欢看到朱允熥高兴的样子吗?

  他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

  徐妙锦看着朱允熥一边哼唱着小曲,一边得得瑟瑟的去摆球时,故意不屑的哼了哼。

  “切!”

  “要不是本姑娘失误,你这把能赢都见鬼了!”

  朱允熥脑袋屁股一阵乱摇,故意气着徐妙锦。

  “小丫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哟,啦啦啦……”

  两人再开一桌,很快就又打到平分秋色的程度。

  这次徐妙锦又“失误”一把,还顺便给朱允熥留了个非常好的角度,把朱允熥高兴的跟捡了“一千万两银子”似的。

  然而,正在朱允熥准备最后一击之时,徐六子领着几名匠人,抬着一个用布幔罩着的东西走了过来。

  “殿下,百工院的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送给徐三小姐的礼物打造出来。”

  朱允熥听到这话当即放下球杆,拉着徐妙锦来到布幔前。

  “听闻你生辰快到了,孤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送你一个小小的生日礼物吧。”

  徐妙锦整个人都如同在云里雾里一般,满脑子都是凌乱的浆湖。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父兄之外的异性送的生辰礼呢!

  “送我的?”

  “生辰礼物?”

  “是!”

  “除了送给你这个傻丫头,孤还能送给谁?”

  徐妙锦听到这话只感觉心里一甜,之前被某人“啾啾”、看光、打球球的怨恨都霎时消散了,只剩下玫瑰拌着蜜糖的幸福甜蜜。

  “揭开吧!”

  “孤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嗯!”

  徐妙锦轻声“嗯”了一声,然后羞涩的上前揭开布幔,当看到里边的东西时当场愣住。

  东西很漂亮,刷着铮亮的漆,在阳光的辉映下熠熠生辉。

  然而,这东西是何物,是干嘛用的,她却一无所知。

  “此物是……”

  “此物是自行车,只要骑上去踩住你两个脚蹬子即可行走!”

  朱允熥说着打出一个响指,当即有一个小太监从屏风后边推出一辆同款自行车。

  只是相较于徐妙锦那辆,他这辆的大梁更高,也更符合后世二八大杠的气质。

  “像孤这样骑上去,然后用力一蹬……”

  朱允熥从太监手里接过自行车,亲自给徐妙锦演示了一遍。

  朱允熥从不担心徐妙锦学不会,对于一个把运动细胞点满的人来说,骑自行车实在是太简单了。

  果然,徐妙锦只是看了一遍就歪歪斜斜的骑起来。

  虽然几次差点摔倒,但都被她灵巧的两条大长腿给支住。再试探着骑了几圈,就已经骑的像模像样了。

  “真好玩!”

  “这东西可比走路省力多了!”

  “是啊!”

  “此物未来在大明将大放异彩,成为百姓出行的日常工具!”

  两人骑着自行车在北郊新宫里转了一圈,朱允熥直接拐出北宫,沿着新修的石板路向着城墙的方向骑去。

  徐妙锦不甘示弱,紧紧地跟在后边,差朱允熥半个车身。

  不是她超不过,实在是她不能超,也不想超。

  朱允熥毕竟是皇太孙,她这个小女子,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皇太孙留几分颜面的。

  锦衣卫的骑兵在前边开路,其他护卫将两人紧紧地围在中间,簇拥着两人向着太平门的方向走去。

  朱允熥和徐妙锦拐入太平门,沿着跑马道直接骑上城墙,并沿着城墙慢慢的骑起来。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渐渐地重叠在一起。

  两人骑累了也不下车,只是单手扶着城墙,眺望着不远处洒满夕阳余晖的江水,听着江面上传来的渔歌与船工的号子声。

  在这水天一色的绝美画面中,城墙上的两人只能听到浅浅的风声,以及两人的心跳声。

  “朱允熥,谢谢你……”

  “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

  朱允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用谢,孤以后每年都送你!”

  徐妙锦听到这话本能的一喜,随后脸上的表情又是一暗。

  “不用了……”

  “为何?”

  “因为我要议亲了……”

  徐妙锦说完这话,眼含清泪的看向朱允熥,满怀惆怅的说了一句。

  “你也是……”

  “我?”

  朱允熥犹自不解,怔怔的看向徐妙锦。

  “孤怎么不知道?”

  “皇爷爷没跟我说呀?”

  徐妙锦看到朱允熥这般傻乎乎,心里莫名的有些气恼。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为何要跟你说!”

  朱允熥振振有词的道。

  “关键是我父王、母妃早就去世了呀!”

  “我没父母,哪来的父母之命?”

  “噗嗤……”

  徐妙锦本来还有点感伤的,直接被朱允熥这话给气笑了。

  “有本事你跟陛下说去,看陛下不打断你的腿!”

  朱允熥无所谓的“哼”了一声。

  “跟谁我都敢这样说!”

  “我父母都没了,也就没有所谓的父母之命,我喜欢谁就娶谁,谁也不能强迫我!”

  徐妙锦闻言心里一动,故意拿话“激”了朱允熥一句。

  “未必吧?”

  “你若是娶信国公家的汤若兰,陛下也会同意?”

  朱允熥闻言只感觉脑子一阵宕机。

  “汤若兰是谁?”

  汤若兰乃信国公汤和晚年的结晶,可谓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连皇家想联姻都被他拒绝了,打算给小女儿说个书香门第的女婿。

  徐妙锦之所以拿汤若兰做比,不过是试探一下朱允熥罢了。

  因为汤若兰跟她一样,都跟朱允熥差着辈分。只要他不介意娶汤若兰,也定然不介意娶自己吧?

  哪承想这棒槌压根就不知道汤若兰是谁!

  “汤若兰就是信国公幼女,在大本堂伴读都快三年了……”

  “哦哦……没印象……”

  徐妙锦听到这话,气恼的伸出腿,重重地踹了朱允熥的车轮一脚。

  “你踹我干嘛?”

  “我看你生气!”

  正当她暗暗生闷气之时,突然听到一直沉默已对朱允熥问了句话。

  “谁?”

  “什么谁?”

  “和你议亲的人!”

  “李景隆之子李炎……”

  “孤想起来了,李炎是不是从小就体弱多病,柔弱不能自理,一看就不是长寿之人?”

  徐妙锦听到这话当场蒙了。

  “不对吧?”

  “我记得李炎十岁就能开两石重弓,十三岁就在军中练习骑射,是勋贵子弟中少有的弓马娴熟之人。就连我大哥都时常夸赞他,说他是这一代的翘楚……”

  朱允熥一脸严肃地道。

  “孤说他柔弱他就是柔弱,他要是敢不柔弱,那他就不是长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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