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定江南

  数日后,江阴传来战报,郭子仪部集结重炮,轰击周贽所在的连堡大营,李光弼部趁势击溃燕军右厢,江阴战线全线失守。

  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入苏州皇城之前,原本还在做着反攻大梦的史思明,突然听闻江阴失守,整个人先是不信,接着就陷入了狂躁之中。

  他先是在宫中处死了一批太监和宫婢,接着又在朝堂上叫嚣要御驾亲征。

  朝中文武好一顿劝说,才让史思明打消了主意。

  冷静下来之后,史思明细细询问了一遍军报。

  郭子仪率领的唐军,原本与燕军在江阴君山一带对峙,过去几个月里,两军虽有交锋,但都是互有胜负,战线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动。

  由于唐军先前攻势并不猛烈,燕军大将周贽以后唐军后继乏力,所以慢慢失去了戒心。

  也就在前几日,郭子仪部突然调集了百门重炮,炸开了燕军大营的防守,而李光弼借助一种名为火枪的武器,快速突破了右厢的阵地。

  燕军在郭子仪和李光弼的两面夹击下,大将周贽始料未及,一时之间来不及组织防御,就被唐军攻入了阵地,局势顿时大乱。

  史思明听到这里,开口问道:“郭子仪、李光弼既然有此等火器,为何等到如今,才发动进攻?”

  燕将安太清回道:“启禀陛下,唐军的重炮沉重难行,不易运输,那种名为火枪的武器,想必也是唐军的最新装备,故而之前未曾出现,直到今日才会出现在战场上。”

  史思明点头认可了这个理由。

  眼下,江阴战线已经被突破,史思明必须立即组织军队,来阻挡唐军的脚步。

  于是,史思明下旨,让苏州、湖州一带的燕军,开始向北转移,并在常熟一带,与败退下来的燕军,重新组成防线。

  此外,史思明又向麾下的将领下令,加紧搜刮城中的财货,并且开始打包细软。

  此言一出,朝中的大臣们都知道,史思明这是做了两手准备。

  万一常熟战线再被攻破,史思明很可能会放弃苏州,继续向南逃窜。

  接下来的几日里,苏州府中一片混乱。

  燕军士兵在城中搜刮财货,杀人放火,城中到处都是一片哀嚎,百姓生灵涂炭。

  史思明则在宫中,指挥手下,抓紧时间打包一切值钱的财物。

  一日入夜时分,听够了前线不利战报的史思明,心情郁闷,在宫中喝的酩酊大醉。

  就在此时,一只五百人组成的军队,骑马奔行在皇城之中,冲入了皇帝的寝宫。

  这支军队闯入宫中之后,见人就杀,几乎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就进入了最里方的禁苑。

  此时的史思明,在床上被人摇醒,还以为是下人无礼,当场就想发作。

  听闻宫中有叛军作乱的时候,史思明酒吓醒了一半,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看见一群兵卒闯了进来。

  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史思明看清叛军头领的样貌,突然勃然大怒,大吼道:“史朝义!你这逆子,不想活了吗?”

  史朝义听见史思明的吼声,先是身体一颤,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咬牙站定,对后者说道:“父亲视我如同仇寇,朝义倘若不逆,恐他日身首分离。”

  史思明痛骂不止:“逆子!匹夫!朕就应该早点杀了你!”

  说到这里,史思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朕宫中的那些禁卫,很快就会赶来护驾,你们这些反贼,一个都跑不了!”

  史朝义:“父亲前些日子革了朝义苏州尹的官职,又授了我另一个官职,可是忘了?”

  史思明闻言,突然想了起来,为了剥夺史朝义的兵权,故意授了他一个上护军的官职。

  但是,上护军一职,说起来是宫中禁卫的首官,有司掌检查宫卫的权力,可以自由进出皇城。

  换言之,史思明授史朝义一个上护军的官职,反而给了后者能够带兵入宫、而且不会引起注意的机会。

  想到这里,史思明为当初的考虑不周,后悔不已,但转而又喊道:“你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苏州府卫和守军众多,只要有人发现宫中的异样,一定会派兵来救。到了那时,你们这些逆贼,依旧是死路一条!”

  史朝义笑道:“江阴失守,父亲将苏州附近的军队,全部派去常熟,重新建成防线……至于苏州城内的府卫,如今大部分都擅离职守,正在忙着搜刮钱财,又有何人会注意到宫中?”

  听到这里,史思明心中第一次升起绝望。

  史朝义借着火光,看了史思明一眼,随即叹道:“就在数年前,父亲还是威风凛凛,自从入了江南,酒色伤身,再也没了当年的样子。”

  史思明闻言,怒不可遏,转身就想去拔墙上的佩剑。

  史朝义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剑刺入了史思明的后心,彻底结束了这个罪大恶极之人的一生。

  看着地上史思明的尸体,史朝义有一瞬间的失神。

  麾下有副将,向史朝义小声建议道:“圣上已经去了,您应当立即向群臣宣布,即位为新帝。”

  史朝义苦笑道:“此时即位为燕帝,便是寻死。你当真以为这半年来,唐军是因为不敌大将周贽,故而被困在江阴之北?唐军不仅有郭子仪、李光弼,还有火炮、火枪等等利器,燕军早已经不是其对手了。”

  副将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史朝义思考后说道:“先控制住宫中的各处禁卫官所,再封锁陛下驾崩的消息,对外便说是陛下突发疾病,卧床不起。还有,派兵将皇后辛氏和史朝清的住所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副将:“在此之后呢?”

  史朝义:“等唐军南下。”

  郭子仪、李光弼率领的唐军,并没有让史朝义等待太久。

  攻破江阴之后,唐军仅仅只用了三日,就击败了在常熟设防的燕军。

  大将周贽被火枪击中身亡,燕军在混乱之中,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仆固怀恩率领五千骑军,突破燕军溃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了苏州府。

  史朝义带领散骑常侍张通儒等一众燕臣,向仆固怀恩投降。

  在此之后的数年里,燕国虽然在岭南等地,还有残存的部队,但整体上已经势微,最后逐渐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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