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曰暮途远的逆施

  “怜奈,你知道乔若莎·艾伯特是谁?约翰·史密斯又是谁?”

  这是在庆功聚餐的料理屋内一角,二期生中的ace见到二期生中的学霸后说的第一句话。

  堀未央奈是第一个到达庆功聚餐会场的成员。进来时看到可容纳几百人的酒店宴会厅内除了桌椅外空荡荡的,只有几名提前过来布置会场的工作人员在做准备,意识到自己来得太早了,不过此刻后悔也无济于事,只得在行礼问好后躲到角落里焦急地等待同期前来。

  还好,二期生没多久后陆续到了。先是伊藤卡琳,接着是新内真衣、渡边米丽爱,还有和她关系最好的铃木绚音和北野曰奈子。不过,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和同期聊天的心情,除了开始招呼一声外,无论谁和她说话都应付一样地“嗯”、“嗯”、“嗯”的,弄得特意坐在她身边,还打算抱怨一下昨天怎么先跑了的铃木绚音和北野曰奈子摸不着头脑,直到山崎怜奈进来,才看到这个同期眼睛一亮,扔下她们起身迎了上去,又急不可待地拉着对方到一边窃窃私语,弄得两人很是生气,但又幸灾乐祸地瞟了眼不远处像闷葫芦一样坐着低头发呆的佐佐木琴子。

  “Jorosa·Albert、John·Smith?好像是《长腿叔叔》里的男女主角。”

  谢天谢地,林真秀的英语发音很标准,堀未央奈没听成中耳炎,她的英语发音还凑活,学霸也没听成气球,重复了两次,确认了对应文字后,找到了答案。

  “《长腿叔叔》是什么?”

  “一本阿美国小说。”

  堀未央奈立刻掏出手机,一边拉着山崎怜奈回到二期生中,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边搜索小说的简介和解析,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看到一半又问学霸,“朱蒂就是乔若莎·艾伯特后来的名字?杰维·平莱顿就是约翰·史密斯的真名?”

  山崎怜奈点点头。

  《长腿叔叔》是一本名着,人物解析和评价多如牛毛,堀未央奈看了几篇后就明白了林真秀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希望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平等和单纯的,期待自己能成长为一个自尊自重、独立坚强的人,并不求回报。

  看完放下手机后,她捂住脸,低下头,生怕同期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经蒙上了雾气,从年初认识以来的每一个场景在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难过。她很想打电话过去说:“我感激你,但一样也喜欢你啊。”可是想到昨晚几乎是明说的暗示,又鼓不起勇气,万般纠结,“为什么做你妻子就必须那么早隐退呢?”

  “未央奈,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铃木绚音的声音,她惊觉自己失态了,指尖轻移,偷偷将眼角的泪水抹去,再抬起头,做出筷子君的表情,“我在养精神,等着接下来和你们闹呢。”

  说话间,眼角不经意看到乃木坂46之颜恰好从宴会厅门外进来,一个荒诞的念头浮上心头,“要是现在和白石桑一样年龄就好了,那时二十八岁,隐退也就隐退了。”

  白石麻衣的到来像是吹响了成员和工作人员密集到达的号角。没多久,宴会厅内就变得人头攒动,热热闹闹,已达到的一两百号人根据身份各自形成若干个小圈子闲聊,经纪人扎成一堆,一期生聚在一起,还有运营委员会的几名高管坐在一块儿。

  堀未央奈隔着很远看了一眼,那些人中有村松俊亮、今野义雄、菊地友,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女士西服套装的中年女性,很久前曾见过一次的矶野久美子,立刻想起昨天的分析,心头一紧,暗自道:“她怎么来了?”不过观察了一会儿后发现对方只是和今野义雄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偶尔回应一下村松俊亮,视线一直没向二期生方向投来过,心情才渐渐放松。

  这几名重要人物的到来意味着庆功聚餐即将开始。没多久,今野义雄就起身走到了宴会厅演讲台上,拿起话筒咳嗽一声,吵吵闹闹的室内立刻静了下来,运营委员会委员长开始致辞,对这次夏巡成功表示祝贺,感谢所有工作人员和成员的辛苦。随后,樱井玲香也上台讲了几句,感谢工作人员的辛苦。最后是村松俊亮总结收尾,庆功聚餐至此正式开始。

  乃木坂46的成员们在舞台上是视线汇聚的主角,但在这种场合下就是配角了。一期生中的top还好一点,二期生就是小透明。不过反正被放置play很久,她们习惯了,也不和那些一期生混在一起,自顾自地聊天吃饭。

  当那些成年人开始串桌敬酒,宴会厅内的气氛逐渐开始热闹和喧杂时,一期生top为主的那一桌中有两个人起身来到二期生这里,找上了堀未央奈。

  “堀,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说话的是卫藤美彩,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是生田绘梨花。

  “果然来了。”堀未央奈心里暗道,有了林真秀昨晚的提醒,倒也不慌,沉稳地点点头,在同期诧异和担心的目光中站起身,跟着两人走到宴会厅一角的空桌边。

  “听生酱说,她昨天公演前和你道歉了,这挺好,大家是队友,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说开来就好。我还说了她呢,说她道歉太迟。”卫藤美彩笑着先开了口,又瞪了生田绘梨花一眼,逼着后者老老实实地低头,像是认错的样子,视线这才转回,看堀未央奈默不作声,只好继续独角戏下去,“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点小误会,你该知道了吧?”

  堀未央奈不好再装聋作哑,简单地答道:“林夜里给我打电话说了。”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对方的笑容有点僵,心里痛快极了——她故意把谁打过来的说反,还刻意强调是夜里,就是想要刺激下这个竟然插足自己和林真秀之间的色气前辈,要不是去酒吧这件事算得上秘密,她也很乐意说出来炫耀下,气疯对方。

  “真的是误会。堀能不能向林……桑解释下,原谅生酱呢?”卫藤美彩面不改色地接上话,只是牙根已经开始痒痒——堀未央奈敢不加“桑”直接叫“林”,那是因为林真秀给她撑腰等若半公开两人的关系。卫藤美彩要是跟着这么叫,那就是在自曝了,边上可有着一朵大喇叭花,她不敢为了争一口气赌自己的运气够不够好。

  “我和林说过可能是个误会,他应该不会再计较吧,如果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再解释一下。”堀未央奈毫不迟疑地说。虽然昨晚彻夜难眠于那个两难,没有心思考虑该其他事,但先敷衍下总没错,大不了殷懃无礼嘛,她也会。

  卫藤美彩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明白自己说的“原谅”是什么意思,但答应这样爽快肯定是不包含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先是催着生田绘梨花道谢,然后直接挑明,“要紧的是,可以让生酱不去卓韦国吗?也别让今野桑生气。”

  这件事,堀未央奈就不能随便答应了——就算未来会走向林真秀说的第三个选择,也不能现在就一口应承下来。什么是待价而沽,她还知道。于是先说:“林的事,我不敢插手。”然后反将一军,“卫藤前辈也去过卓韦国,林在《SIxtEEN》决赛那晚还夸奖过卫藤前辈呢,如果要劝林,卫藤前辈的面子应该比我更大吧。要不卫藤前辈先给林打个电话问下?”

  卫藤美彩哪敢冒险,含糊着岔开话题,让堀未央奈看出问题来:连打个电话都不肯,只催着我去劝,是怕林生气吗?随即开始琢磨:如果是,该怎么应对最好?接着,很自然地想起“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社会关系决定了身份,身份决定立场,立场决定了行为”这句话,下意识地开始选择自己在这件事里适合的身份。

  是二期生还是乃木坂46成员,是外务部门在乃木坂46的触角还是林企画官的人?众多身份在她脑海中飞舞交错,她的视线也渐渐紧随着“我是林企画官的人”上下翻飞。像是生出幻觉一样,这个身份宛若蝴蝶拍着翅膀,在几次一张一合后,几个字搅成了一团,而当分开再排列时,神启般变成“林企画官是我的人”,让她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立刻醒悟过来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卫藤前辈的要求了,让林放手这件事,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堀未央奈打断卫藤美彩正在劝她的话,给了前辈面子后转向生田绘梨花,“让今野桑不生气是件很难的事,林如果问我,为什么要他这样出力,我该怎么回答呢?”

  见被问的人面有不解之色,堀未央奈不等回答,站起身说:“生田桑不明白的话可以问别人,我等着回答。”然后,微微欠身行礼,转身离开。

  生田绘梨花视线收回,转向卫藤美彩,“美彩前辈,堀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后得到了回答,“她要矶野桑给她一个去说服林桑的理由。”说到“理由”时,声音还加重了一点,让她恍然。

  回到二期生一桌后,堀未央奈立刻找山崎怜奈咨询。

  “如果有人觉得你开价太高,可以用什么看起来很有学问的典故告诉对方,这东西价值其实更高,完全值得?”

  学霸想了想,给了个答案。

  堀未央奈虽然记下了,但不是很满意,又问:“如果对方因此问你这样开价不怕得罪人吗?该用什么典故或故事挡回去?”说完又补充了要求,免得回答像第一个那样不太合乎某人的背景,“一定要用华和夏的典故,能看出说的人地位、气势的那种,最好还能显得很有决心。”

  学霸不明所以,还好她对华和夏历史很有兴趣,思索良久后竭力找了个答案。然而这个答案使用华和夏古代的文言文,学习一塌糊涂的笨蛋少女怎么可能当场记住。不得已,找学霸要了典故的说明链接,复制出汉字、用假名标注的发音和曰语解释保存好,时不时看一眼,反复默默背诵。

  接下来二期生这一桌就没人再来打扰了,一群少女交头接耳地聊着,偶尔打闹一下,直到庆功聚餐结束。等运营中的那几名高层先行离开后,她们也起身准备回去,走出宴会厅后,一名堀未央奈熟悉的会社工作人员拦住了她,指着宴会厅附属的休息室说:“堀,有人想要见你下,跟我来。”

  二期生们都有点吃惊地看过来,唯有被找的人镇定如初,和同期打了个招呼,让她们先走,随后跟着来到休息室外。那名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在一个明显是女性发出的“请进”声中,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堀未央奈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神态自若地走进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尽头处那名意料之中的女性——秋元康事务所的矶野久美子,太田制作事务所的千金,生田绘梨花在乃木坂46中最大的支持者。

  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矶野久美子先开口,“堀,坐。”

  堀未央奈克制住有点紧张的情绪,点点头,平静地在矶野久美子的左手侧沙发上坐下。

  休息室内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还是矶野久美子先开口,“要能劝林企画官收回成命,下一单让你回选拔,怎么样?”

  堀未央奈看着对方,听着那简单而直接的话,情绪有点复杂。她以前见过矶野久美子,那时看起来距离很近,但心里明白实际很远。她以前听过矶野久美子慰问的话,客气有礼,但明白那只是云上人在营业。相比之下,矶野久美子今天的态度有些冷淡,言辞也没有曰本人一贯的婉转,但她却感到浑身舒爽,心情愉悦。

  林,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给自己注入勇气,从容地开口,“谢谢矶野桑好意,不过我更想用全切来证明自己有资格回选拔。”

  矶野久美子深深看了对面这个少女一眼,见对方并不胆怯地回望过来,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堀未央奈压制住猛地加速的心跳,开出了条件,“这一单一个二期生没有,大家都很难过。我做梦都在祈愿,不算我,从下一单开始,每一单至少能有两个二期生进选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矶野久美子脸色沉了下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威势,有若实质地压向堀未央奈。然而,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后者就不会再回头,甚至面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只会生出逆反心理,让她更进一步反抗。

  “知道。”堀未央奈干脆利落地答道,再不无挑衅地加上一句,“不是矶野桑让我说的吗?”

  矶野久美子轻蔑地问:“你觉得你有资格提出这个条件吗?”没想得到一个很不曰本式的回答,嘲讽味十足,“没资格的话,矶野桑也不会叫我来吧?”

  “看来你under的center当得挺开心。”矶野久美子过了会儿淡淡地说。结果又被有力地反击了。“开心不开心不敢说,多了不少时间练演技倒是真的,五月《那朵花》真人Sp试戏没能通过很遗憾,最近能这样练演技,倒是让我觉得下半年应该有点收获。”

  矶野久美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叹道:“堀,狮子大开口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软下来了!”堀未央奈心中生出胜利的喜悦,表面上却不以为意,“试一试有什么坏处呢?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而且,矶野桑会找我,不就是知道我明白其中的价值吗?”

  矶野久美子微微摇头,“你还年轻,你以为的未必就是真的。”

  “有人和我说过一个故事,凯撒被奇里乞asia海盗绑架的故事。”堀未央奈没直接回答,自顾自地说,“如果只是马略的支持者,那么二十塔兰特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但如果是未来的恺撒大帝,五十塔兰特也不能体现他的价值。”

  说完,她对着矶野久美子微笑,看得后者也笑了起来,在这场见面中第一次用嘲讽地语气回敬,“那些海盗最后可是被钉上十字架的。”

  “吾曰莫途远,吾故倒行而逆施之。”堀未央奈从容地再次回敬过去,虽然发音不是那么标准,但对曰本人而言已能听出用的是汉语。矶野久美子神色一肃,想了下说:“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随即起身走出休息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吾曰莫途远,吾故倒行而逆施之。”她先是重复了这句话,然后问,“这是华和夏语吗?”得到了回答后,又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谁说的?说这话的人可能是什么身份?”

  等挂了电话,她沉吟了一会儿,做出决定。

  “太田希望除此之外,还能获得林企画官的友谊,”回到休息室的矶野久美子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给出了底线,“第13单一个二期生都没有,下一单就要进两个,今野桑和村松桑会觉得奇怪,所以必须慢慢来。你第12单个握会表现不错,第13单只要不给你开三十部,全切问题不大,第14单就能顺理成章让你回选拔,等到了第15单,除了你之外再给二期生一个选拔也不让人感到意外。到了第16单,除你之外再给二期生两个选拔。这是最后的结果,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非常感谢矶野桑。”堀未央奈起身深深鞠躬,等站直后做出保证,“生田桑一定不会去卓韦国的,今野桑也一定不会发现的。”

  矶野久美子点点头,但并没有接话。

  “如果能给林企画官一个台阶的话,我想会更顺利一些。”今天有若神助的堀未央奈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开始挖坑——卫藤前辈、松村桑、白石桑,还有谁?西野桑!对了,林上课时还说去过斋藤桑的握手会。你们啊,这次一个都跑不了!

  “你说。”矶野久美子沉默了下,开了口。

  …………

  从休息室内出来,堀未央奈就无法再支持住脸上淡然的表情了,此前心中充满的胜利喜悦也被乌云笼罩起来,矶野久美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脑海中盘旋,犹如可怕的诅咒。

  “堀,你真觉得林企画官这样的精英官僚会一直对你保持兴趣,甚至会和你结婚?艺能圈才是你能走的路,而乃木坂46则是你的以立身之本。”

  虽然感情上极其厌恶这句话,明白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晓之以理,引诱她坚定自己是秋元康一系成员的身份,按照昨天林真秀说的,在次世代到来后,秋元康一系对乃木坂46能有更强的控制力,同时也以此与代表外务部门势力的林真秀保持和睦关系,但理智却告诉她,矶野久美子说的没错。否则,她也不会昨夜听到那个暗示后心中就是一沉,接着就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

  她确实相信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很真诚,昨晚的暗示也是对两人的交往将以结婚为前提的另一种承诺,自己绝对撞上了人生中的超级大运。可一旦想到要做全职主妇,她依然无比害怕,就会扪心自问:撇开曾与奶奶许下成为出色的女优的愿望,也是自己最想实现的梦想不谈,林的未来注定会步步高升,遇到的诱惑也必然不断增多。现在感情浓烈,所有矛盾都可以掩盖,可十几年后,感情淡了,自己青春不再了,又因当全职主妇长期脱离社会和他难有共同话题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到那时还能维系下去吗?家庭还能稳定地存在吗?

  想到那种情况下可能的结果,她就不寒而栗——自己到2020年肯定攒不够保障生活的存款,身为更新换代极快的偶像,结婚隐退后就很难再回艺能圈。那么,在失去丈夫之后,一个单身、缺乏技能、脱离社会很久的中年女性还能独立生活吗?

  想到母亲独自抚养姐姐和自己的辛苦,想到去年NhK记录片《女性贫困》中那些离婚女性的悲惨生活,她就发自内心地不愿在有足够安全感之前结婚,甚至生出一股向那个男人倾诉的冲动,“不是每个女艺人都愿意当山口百惠桑,那是因为她们不止难以割舍艺能圈的光鲜亮丽,而且也不敢赌自己的丈夫会是三浦友和桑啊。”

  可是,这股冲动刚出现就消失了,因为她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和放弃的决心。

  她是非常喜欢那个男人的,尤其是昨天感受到那份温柔的体贴和今天得知对那句话中包含了怎样的期待后,不敢想象自己失去这份感情会悲痛成什么样。她也清醒地知道,不可能再有机会遇上和这个男人一样的社会地位高、性格好,和自己又有感情,肯定能成为好丈夫的玉之舆。她更害怕去想,自己拒绝和放弃之后,接下来和二期生会面临怎样的反噬——从松村沙友理到生田绘梨花,从今野义雄到矶野久美子,她有了林真秀的支持后,得罪的人太多了。

  但是,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不甘心呢?为什么不愿意赌婚后生活会一直美满呢?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她甚至开始疑心林真秀昨晚说的“全身心相信一个能独立思考的存在是非常危险的,无论是否有危险”都是在暗示什么,例如是不是在隐晦表示自己不敢承诺在众多诱惑下一定会忠于婚姻呢?不说别人,那个可恶的一期生前辈松村沙友理可是当过爱人的,看得出也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这女人不要脸,就算自己和林真秀结婚了,依然来勾引呢?

  她的心沉甸甸的,脚步也沉重万分,只是凭借着下意识,慢慢地向宴会厅所在二楼的楼梯方向走去。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同期静静地聚在楼梯口,一个都没有走,甚至那个一直主动和一期生混的零期生都在,看到自己走过来后,齐刷刷地望向自己,神色各自不同,但都包含了关心。她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笼罩在心头的乌云知趣地暂别,一瞬间的心境澄明帮助她做出了决定。

  对不起,林。我现在还不能下决心隐退,但我也不能放弃你。即便你以后生气,觉得我一直在骗你,我也必须这样做。不过你可以放心,除了结婚、隐退之外,卫藤前辈、白石桑、松村桑她们可以给你的,我也一样可以给你,随时随地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堀未央奈的视线从同期们的脸上一一掠过,铃木绚音、北野曰奈子、伊藤卡琳……最后落在了表情有点木,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眼神中有着关心的佐佐木琴子脸上。

  对不起,琴子。就算你不愿意帮我,我也不得不逼着你帮我了,谁叫只有你才能陪我去上课呢?有你在,林以后要是生我的气,也不会迁怒到所有二期生头上吧。想起来了,今天都九月了,那件吊带红裙超贵的,花了我好多钱,你再不穿出来美丽一下,就要等明年夏天才能穿了,我说的对不对?

  她心里愤愤地撇了撇嘴,恨恨地暗道:“林……不对,喜多桑说你是林式部说错了,把我调教得不能离开你,该是光林氏才对。你这个光林氏,先便宜你几年,等我什么时候能隐退了,再和你算旧账。”

  话虽狠,但随着这个念头,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飞到了林真秀的身上,分外柔软。

  “林现在在哪里呢?正在做什么呢?”

  有时候,不知道是一种幸福。因为,此刻的林真秀正在一家餐厅中,以地主的身份请客,吃的是乃木坂46成员们最爱的烤肉,请的是她们未来队友的姐姐和母亲——久保万里子同学在久保正子女士的陪同下,已于当天中午抵达东京,网红脸少女为期四个月的进学塾补习生涯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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