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失守的事情,先是传到了青州,毕竟葫芦口是青州的门户,门户被破,青州王自然是第一时间知晓。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将此事让人上禀给了朝廷。至于青州王的意图也很明确,葫芦失守,单靠青州兵卒是不可能守得住这一州之地,所以给朝廷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派人来援,要么坐等青州沦陷。
此时青州王已经有了些听天由命的意味,如果大胤不派援兵,甘愿让他成为弃子的话,他搞不好真的会举一州之地,纳降于北荒。毕竟现如今这个局面,再去和青州王说什么气节,这着实是有些不着边际了。
而且青州兵卒连年镇守边关,人员一直在衰减,再加上此次连丢十八城之后,那本就为数不多的兵卒,更是死伤过半,剩下的算是青州王赖以保命的家底,若是没有援兵,就算是聚众投降,他也不愿意去拼光自己手下的人马。
因为他明白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那就是自己的家底一旦被掏空的话,两朝之内,自己再无容身之地,北荒不会要一个废人,九州之内也同样容不下一个没有兵马的青州王。
青州王的信,先是送到了李玄嗣的手上。
这位年轻的帝王,看着手中的信笺,神情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守仁能坚守半年的葫芦口,为什么在严怀旭的手里,一夜就可以丢的干干净净。
葫芦口一丢,青州不保,青州若是再有了闪失,届时北荒几十万的兵马就会直指济安城,到时候大胤几百年的基业,可能就要化为泡影了。
早朝之时,满朝文武就已然得知了葫芦口沦陷的消息,他们一时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李玄嗣听到这些人的喧哗吵闹,只觉得头疼不已,最后无奈,他一巴掌拍在龙书案上。
“好了,诸位大人,他北荒蛮子还没有打到京城,朕也还没有死!你们乱什么?如果诸位不愿做我大胤的臣官,大可直言,我李玄嗣绝不阻拦!”
李玄嗣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屏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只见满朝文武都尽数跪在了地上,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都并不敢多说一句话。
“严存礼,给朕滚出来!”
李玄嗣厉声呵斥道。
站在百官之首的严存礼,起先一派雍容富贵的模样,可此时他整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已经憔悴的没了人样了,听到李玄嗣的呵斥,他神情恍惚的走出了百官之列。
“臣在!”
“呵呵,严存礼,你当初的保你儿子统兵葫芦口,现如今倒好,我大胤十四万人马,全部被你那儿子给葬送的一干二净,你......你该当何罪?!”
由于此时气到了极点,所以李玄嗣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严存礼听到李玄嗣的呵斥后,他只是将头埋在金銮殿上,不出一言。
严存礼越是不说话,李玄嗣就越是感到气愤。
“严存礼,朕料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朕念你是两朝老臣,本不忍杀你,可你若不死,朕这十四万儿郎如何安息?来人,将严存礼褪去官衣袍带,拖出午门立斩,取其首级,昭告天下!”
听到自己的下场后,严存礼并没有感到有多么吃惊。
但他还是抬起头,看着李玄嗣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老臣死不足惜,但犬子严怀旭终究是为国捐躯死在沙场,所以还望陛下,赏他个谥号。”
“严存礼,你是如何说出这番话的?你那无能的儿子,可是硬生生葬送了我大胤十四万男儿,他有父母,那朕这十四万儿郎呢?他们那个没有家眷老小?这些人恐怕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若不是你儿子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劝告,朕这十四万儿郎,本都是不用死的!现如今你还想朕赏他个谥号?好,朕就成全你,武而不遂曰壮,名与实爽曰缪,朕就赐严怀旭壮缪二字,哪怕是死,他也难逃其咎,来人把严存礼带下去,立斩!抄没其家产,家中妇孺刺配辽东!”
严存礼整个人陷入了沉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可等人将他拖出金殿之时,严存礼却突然狂笑了起来。
严存礼被斩首之后,李玄嗣心中的那口气却并没有消弭,因为杀了严存礼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用人不当的过错罢了。但是现如今这一切都晚了,北荒兵卒并不会因为得到了葫芦口,就停下攻势。
但接下来,自己又能派谁去阻挡呢?
沈放死在了大殿之上,他是王守仁的女婿,现如今再想王守仁出山,这又谈何容易?无奈他就只能将目光投到了徐曹的身上。
“徐爱卿,如今时局动荡,北荒蛮子即刻将举兵攻入青州,一旦青州沦陷,我大胤天下亦难保亦,不知爱卿可有对策?”
徐曹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此时听到李玄嗣的话后,他的抬起头看着这位面色稚嫩的皇帝。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令七路诸侯,统兵去解青州之危。”
“爱卿,此事寡人怎会不知?但是七路诸侯怎愿轻易出兵,再者,这些人就算愿意出兵,又有何人可为三军之帅?”
“陛下,不如召集八方诸侯,火速进京,到时候自有老臣与其陈述利弊,至于统兵之人,非王守仁不可!”
“唉,前日,寡人听信谗言,这才将王守仁被关押入狱,今日他怎么会愿意再次助朕?”
“陛下大可放心,王守仁并不是气量狭隘之辈,他素有忠志之心,所以只要陛下,可愿陛下屈尊去请,他定会甘受驱持!”
“爱卿,朕是一朝天子,可他王守仁不过一介臣子,就算寡人确实做错了,但也绝没有认错的道理!”
徐曹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说道:“陛下,万望以大胤国祚为大,王守仁若是不出,耶律楚材于战阵之中,将无敌手!皆是青州若失,天下安能保矣?”
李玄嗣紧闭双眼,他纠结了半晌,最后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便依先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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