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菈,你坐啊。”
因为某种无法言说的理由,优菈还是向舒伯特走进了几步,舒伯特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看了看牢房外被闲置的一把椅子,示意优菈坐下。
优菈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做,只是走到了牢房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舒伯特。
其实,舒伯特也不指望她会照做,毕竟优菈一向跟自己反着来,何况现在的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有的阶下囚。不对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优菈,你认为,我在乎这次战斗的结果吗”
舒伯特笑着问道。
“不管你在不在乎,战斗已经开始了,而你,成为了蒙德的罪人。”
优菈随口达到,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对话上。
“哈哈,我难道是现在才成为罪人的吗你忘了吗,我们生来就是啊。”
舒伯特听完便笑出了声,随后接着说道:
“那么,你认为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颠覆蒙德的统治”
“怎么,这不是你多年来的梦想吗,叔父”
被他这么一问,优菈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这样期望的,直到……鲍伦死了。”
说到这里,舒伯特的神色暗淡下去,一阵压抑感袭来,优菈也沉默了,随后,舒伯特接着说道:
“如果骑士团真的战败,你觉得愚人众真的会将蒙德的统治权交给一无所有的劳伦斯家族吗就算交给了我们,我们还能拥有曾经的权力吗就算拥有曾经的权力,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让蒙德人遵守旧时的礼仪”
“如果我们渴望的只是权力,那我们的统治将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过是将祖先所犯下的错误再重新做一遍罢了,如果我们真的想让蒙德变得更好,那就更没有推翻现有制度并恢复旧制度的必要了不是吗”
“哦原来你想明白了啊。”
优菈有些意外的说道。
“是啊,想明白了。”
舒伯特苦笑了一声,他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出苍凉之色。
“这么多年来,无数代劳伦斯的族人所渴望的,其实是认同啊,无论是支配蒙德的旧时代,还是不得不以身谢罪的现在,劳伦斯从来都没有被蒙德人接受过。”
“自从我们的先祖被权力的深渊吞噬,企图让自己的权柄笼罩整个城邦的那一刻起,劳伦斯已经被蒙德除名了,暴虐的统治者和万人唾弃的罪人,都是被排除在蒙德人之外的存在。”
说到这儿,优菈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和亲眼所见到的族人的遭遇,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但她的情感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显露,尤其是在自己的叔父面前。
如果因他说的话而感到失落,无异于是一种屈服,和他倾诉苦衷则更像是两个失败者的抱团取暖,优菈绝对不会认同这样的做法,毕竟她早已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
但即便如此,舒伯特还是在优菈的脸上观察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不用在意,这只是一个失意者的怨天尤人,和你没有关系。”
听到舒伯特这么说,优菈更加觉得意外了,但舒伯特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依旧从容不迫地说道:
“你知道吗,在鲍伦和那个雪花骑士战斗的最后一刻,他们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雪花骑士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鲍伦也一样,而且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但是,当他看到家族破败不堪的旗帜被风吹落在地上,他竟然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用残肢将旗帜举起来。”
“如果他用这个力量给雪花骑士最后一击,战斗的结果就要被改写了,不过我也很清楚,他没有这个能力,那份在临死前爆发出的力量,只是有撑起旗帜这一个目的,如果没有那面旗帜,他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知道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不是对敌人的咒骂,不是对命运的不甘,不是对后人的期许,而只是一句‘劳伦斯不会消亡’。”
听到这里,优菈睁大了眼睛,她虽然从骑士团的官方文件中非常全面地了解了那件事情,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细节。
优菈也没有想到,身为家族中自己最讨厌的长辈之一的鲍伦,在临终前居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劳伦斯不会消亡……是啊,何为消亡,天底下没有一处容得下你的地方,那便是真正的消亡!比起权力的丧失,劳伦斯家族所面临的最大危机,是所有蒙德人的孤立和遗忘啊!
“就算骑士团能给你划出一片土地,让你就这样苟且偷生地活下去,那又有什么用我们将要面临的,是被整个国家,整个大陆,乃至整个时代所遗忘啊!”
舒伯特越说越激动,他的脸上也被蒙上了一层昏沉的色彩,终于,他的面色归于死寂,用近乎绝望的语调低沉地说道:
“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没有载我的船。”
优菈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看叔父的眼神也从警戒变为了悲悯,冥冥之间,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果蒙德城在这场战斗中陨落,那她也没有资格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存活了,如果她赢了,那么这一战,便是让蒙德城涅槃重生的烈火!”
“就让全世界都好好地看看,他们眼中一无所有、得过且过,懦弱无能的蒙德,依然是那个英雄的城邦,北地的明冠,在千风中屹立不倒的——自由之都!”
当舒伯特说到这里时,他沉醉似地张开了双臂,一束微弱的光芒从监狱的小窗外投射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辉,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在那一刻,舒伯特的姿态宛若即将升入天国的神使。
在下一刻,舒伯特做出了一个优菈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举动,他用双手撕开了自己的腹部,从身体中掏出了一个被鲜血浸染的猩红色的宝珠,那是一个火元素的邪眼!
优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舒伯特竟然用这种方式将邪眼带进了监狱。
为了躲避监狱的检查,舒伯特应该事先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处理,让邪眼带元素力被限制在了身体之内,无法被仪器或神之眼的持有者察觉,当然,这样一来他自己也无法使用元素力。
当邪眼从身体中被挖出来的时候,暗红色的火焰从舒伯特的身体中喷涌而出,滔天的炎浪瞬间将牢门融化,四周的墙壁也被瞬间震碎,优菈见势不妙,赶忙将元素力凝聚成屏障抵挡。
当尘埃散尽,优菈看到舒伯特浑身都沐浴在火焰中,他的上衣被完全烧毁,露出苍老而坚实的肌肉,此时他已经用火焰将腹部的伤口烧焦,让皮肉硬生生地粘在了一起,堵住了那个骇人的伤口。
好在此时的监狱没有其他的看守,他们全被调走了,在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和外部串通,监狱中的囚犯没有任何可能逃离这座布满机关,还被阿贝多用炼金术附魔强化过的监狱。
“优菈,现在这里是我们的战场了,向我证明,你和蒙德城,有能力走向新的时代。”
邪魅的火焰在舒伯特的手中凝聚,一柄宗室长剑在烈焰的环绕中骤然显现,舒伯特将长剑放在胸前,向优菈行以旧贵族决斗时的礼仪。
优菈也举起了手中的剑,用骑士的礼仪回敬了对方,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坚定,除了战意之外其他的情感被尽数隐藏,她知道,无论是舒伯特还是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
“优菈,如果我赢了,我会按照愚人众的要求开启传送门,你的性命,就交给他们处置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舒伯特的眼中却看不到任何的战意,语调也异常的柔和,从他的表情来看,甚至显得有些欣慰。
“我明白。所以说,今天这一战,既决胜负,亦决生死。”
优菈说完,爆发的冰潮如巨浪翻涌,宝石般华丽的巨剑上迸射出极致的寒光。
于此同时,艾琳也通过传送锚点来到了秘密通道的关口,一阵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黑暗中探出一双仿佛能够嗜血的双眸,正贪婪地渴求着战斗。
“诶只来了一个人吗看来西风骑士团很有自信嘛。”
一个青年的声音在空旷的四周回荡,艾琳则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冷刃,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仔细一看,我好像在档案上见过你的照片,好像叫什么……雪糕骑士来着?有趣的名字。”
那个男子在黑暗中接着说道,但与此同时,两道青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中凝聚成刀刃,男子迈着随性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艾琳靠近。
“是雪花骑士。”
虽然知道对方或许只是想挑衅一下自己,艾琳也并没有上头,毕竟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也没有什么脾气,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纠正了对方。
“啊,没错没错,是这么叫来着——那么,雪糕骑士,你能给我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吗”
就在这时,男子也从阴影中走出,站在了昏暗的光线之下:
“愚人众执行官末席,【公子】达达利亚,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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