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仓子里不是没有熊!
有熊,并且早就被邢智勇和李虎给吵醒了。
虽然不知道是打枪吵醒的,还是锯树吵醒的,但李虎把刀捅进树窟窿的时候,黑熊就已经醒了,并且正在往上爬。
所以,刀杆怼进去大半,刀尖抵到另一边时,黑熊刚爬到离地四米多的地方。
李虎往树腿上子上一坐,邢智勇奔西边去撒尿时,黑熊就到了仓子门前。
而当邢智勇转身时,黑熊下到离地五米左右。
黑熊下树和上树一样,都是头朝上、尾朝下,只不过上树是往上爬,下树是往下退。
邢智勇看到黑熊,大喊一声提醒李虎时,黑熊很迅速下到离地两三米左右之处,距离李虎脑袋更是不足两米。
邢智勇一喊,李虎抬头向他看去时,黑熊两只前掌蹬树,折身向后落在李虎身后。
“黑瞎子?”这时李虎听到了邢智勇的喊声,同时身后“呼隆”一声。
菜归菜,但毕竟也在山里闯荡多年,李虎瞬间反应过来。
李虎身子向前一倾,张手去抓被他插在雪地上的16号猎枪时,就听身后“吭”的一声。
山风呼啸,黑熊怒号。
树条哗啦啦作响,熊吼声在山间回荡。
正要摘枪的邢智勇眼看着落在李虎身后的黑熊掀身而起,如人一般站立,一双前掌舞开,紧着一阵熊吼迎面压来。
面对黑熊的邢智勇头皮发麻,他转身就跑!
黑熊与李虎近在咫尺,向前一扑就将李虎按在身下。
“啊……”李虎发出一声惨叫,但这时候李虎已将枪压在了身下。
此刻,黑熊大屁股坐住李虎后腰,将其人骑在身下,熊掌挟风而下,落在李虎右肩头,斜着往左一挠。
熊爪所过,棉袄撕裂。
黑熊左右开弓,紧接着一爪由左至右,两爪之下,李虎后背棉袄瞬间就烂了,一道道伤口出现在他后背上。
“嗯……”李虎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叫声,同时他双手费劲地从身下搬出猎枪。
李虎趴在地上,但手上动作不停,右手大拇指狠狠摁下大狗子,也就是所谓的击锤。然后,李虎就要将枪口往脑后别。
可他的动作,早就引起了黑熊的注意。
熊,无论黑熊还是棕熊,它们把人骑到身下以后,人动胳膊,它咬人胳膊;人动腿,它就咬人腿。
李虎胳膊一动,黑熊将嘴往前一探,张口咬住李虎向后的左胳膊肘。
黑熊咬合力何其惊人?
李虎肘关节瞬间稀碎!
“嘭!”
李虎吃痛,不经意间扣动钩子鬼。
身旁一声枪响,惊得黑熊直接从李虎身上蹦起来,纵身就往前蹿。
“啊……”李虎只觉身上一轻,眼看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向西边掠去,李虎心中暗喜,他压低声音在雪地上翻动、哀嚎着以单臂撑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势,李虎慌忙往与黑熊离去相反的方向跑。
刚才一声枪响传出,正往西斜徘坡而跑的邢智勇瞬间顿住脚步。
“打枪了?”邢智勇左右晃头,心想枪声落下,再没听着黑瞎子叫,那就应该是李虎一枪把黑瞎子打死了!
虽然不知道李虎是如何打的枪,但这时候邢智勇贪心上来了。
于是,邢智勇双手掐枪,转身就往回跑。
邢智勇一边跑,一边动脑筋。他动脑筋是怕李虎跟他生气,毕竟自己刚才临阵脱逃了。
忽然,邢智勇灵机一动,停住脚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三兄弟!我救你来……呀?我艹……”
没等他把话喊完,邢智勇就见一头大黑熊迎面奔来。
二者相隔不过十米,黑熊再瞎也看着邢智勇了。
邢智勇没犯傻,他知道自己跑不过黑熊,于是邢智勇将心一横,咬紧牙关抬枪,右手大拇指扣下大狗子,食指紧接着勾住钩子鬼。
“嗒!”扳机被勾动发出一声轻响,可枪却未响!
跑山人行话,这叫枪没开抄!
枪不开抄的原因有很多,尤其是16号枪的子弹,不像半自动的子弹。16号枪的子弹需要自己灌,有时候枪药灌多了,子弹胀壳也不开抄。
再就是枪本身的原因,比如弹簧之类的零件老化、磨损都有可能。
邢智勇这枪不开抄,原因出在枪上,邢智勇心知肚明。
而这时候,第一枪虽然没开抄,但第二枪几乎是百分百开抄。
可当邢智勇第二次扣动扳机时,黑熊距他不过五米之遥,熊身上的膻腥随着冷空气直往邢智勇鼻子里钻。
“嘭!”
一团血雾自黑熊左侧喷出!
虽然离着近,但邢智勇第一枪没开抄,他再刻意地去勾第二下时,身体微微一动,这一枪就没能打在要害,而是打在了黑熊左肩膀上。
16号猎枪撅枪装弹,合枪后有个叫子抓子的东西将子弹抓住。激发时,子抓子会配合着把子弹往出一推。
这就导致,在能够保证精确度的范围内,16号猎枪有着惊饶杀伤力!
可以三五十米之内,这枪的杀伤力更在半自动之上。
子弹带走了黑熊左臂,并且强大的冲击力将黑熊掀翻在地!
该不的,从看到黑熊奔自己来,一直到现如今,邢智勇所做所为都没毛病。
第一枪没开抄,打第二枪的时候难免有个卡壳,这也怪不了邢智勇。
可眼下给黑熊撂翻了,邢智勇却陷入了短暂的两难。
“我快跑!”这是一个怂货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财迷加心眼的属性也挺强,紧接着邢智勇脑海中闪过第二个念头:我再补一枪,不就磕下来了么?
想到这里,邢智勇下意识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如果打完第一枪,下意识撅枪、抽子壳子、装子弹,一气呵成是很顺利的。
而有意识地去操作,就要慢上那么一两秒。
离着远还好,眼下黑熊近在咫尺,巨大的压力下,邢智勇动作就跟不上大脑了。
眼看那黑熊翻身三条腿起来,邢智勇心中的恐惧又占了上风,刚将子弹拿在手里的他,抹身就跑!
越是什么都想要,就越是什么都得不到!
性命和熊胆不可兼得!
邢智勇念头连续地转变,导致他白白地浪费了几秒钟。
别以为几秒钟很短,但那足以救下邢智勇的命。
之前许广福给邢、李二人介绍这地方的时候,他和李虎话的大概意思是,他们当初在曾在这地方干过打枝、清理的活。
这片山曾经历过皆伐,剩下的大树不是很多,能供给邢智勇绕树溜熊的树,除了上头那两棵大椴树外,最近的就是眼下距离邢智勇二十多米的一棵大红松。
如果刚才一枪将黑熊撂倒后,邢智勇转身就跑的话。等黑熊追过来的时候,邢智勇就绝对能够到二十米外的大红松。
可现如今,即便只剩三条腿,但黑熊几纵就将邢智勇扑在了身下。
正常来,黑熊逮着人,是将其往屁股底下一塞,然后稳稳在人身上端坐。
可这头黑熊,一条前腿整个浪儿都没了,它身体平衡不稳,干脆直接趴在了邢智勇身上。
既然是趴着,黑熊就没法抓挠邢智勇了。但一条胳膊被齐根打掉,剧痛让黑熊红了眼,张开大嘴朝着邢智勇后脑、脖子一顿撕咬。
邢智勇只叫了一声,便被黑熊咬断了脖子,顿时气绝身亡。
山风呼啸,伴随着黑熊的嘶吼在山间回荡!
……
与此同时,赵家帮大胜野猪群!
青老虎带着花龙、黄龙、白龙、二黑、大花、二花、黑妞妞杀进野猪群,分三帮摁住三头黄毛子。
正好赶去相助的解臣身负缚猪钩,于是便与王强合力将三头黄毛子都给捆了。
而东山坡下,赵军一枪将黑虎、青龙它们围着的那头二百八九十斤的炮卵子撂倒。
这炮卵子应该是被媳妇们折腾得受不了了,才离群准备跑路。
没想到昨晚离群,今还没等上路呢,就被赵军送上路了。
二百八九十斤的炮卵子,要是配合缚猪钩也能抓。但赵有财的两个客户指定要黄毛子、隔年沉,于是赵军干脆一枪将这炮卵子打死。
开膛时,赵军很心地用刀将野猪猪枪内侧连着右后腿的鼓起处连皮带肉地剜下。
这是野猪骚腺,对于年岁的炮卵子,摘除骚腺以后,野猪肉的骚味会去除不少。
骚腺一去,炮卵子体大肉肥,到这时候身上还有少许肥膘呢。
吃一个多月瘦肉了,赵军也想吃口肥的。
破开猪膛,看那肥肉膘也就半指,但有就比没有强啊。回去把这肉连肥带瘦割下来,烀熟蘸蒜泥或是再上锅熏一下,无论怎么吃都是美味。
赵军先喂饱了黑虎它们,然后动身去找王强、解臣。
汇合后,三人把三头黄毛子抬下来,喂饱了青老虎等狗,赵军三人也嚼了一口大煎饼,然后才乘车往家返。
从岗尖子上往下抬活野猪,这个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等赵军他们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冬至刚过两,几乎是一年最短的时候,才三点半林区的就黑了。
解臣一下车,都来不及抬野猪就往屋里跑。
解臣到门前时,王美兰推门从屋里出来,一看解臣,王美兰忙问道:“咋的了,臣?着急忙慌地干啥呀?”
“婶儿!”解臣道:“掌灯!”
“啊……”听解臣如此,王美兰悬着心的落地,笑着指了解臣背影一下,道:“这孩子多好!”
完,王美兰乐颠地往院门口跑。
到门口,王美兰借着车灯发出的光亮一看,王美兰更开心了。
“妈!”赵军笑着对王美兰:“我今儿打了炮卵子,身上还有膘呢!”
“是嘛?”王美兰脸上露出笑容,伸手在赵军、王强抬下来的黄毛子屁股上一拍,笑道:“这猪真好!”
着,王美兰看向赵军问道:“儿子,杀一头啊?”
“妈,先别杀了。”赵军道:“这仨猪,先给我爸那任务顶上吧。完了这两我再上山看看,再抓着猪,咱再杀呗。”
“姐啊!”王强在旁帮他大外甥话,问王美兰:“不年不节的,援民出院咱今庆祝,那明还咋的?”
王美兰咔吧两下眼睛,随即瞪了王强一眼,然后对赵军:“儿子,那听你的。你再抓个猪,咱再杀。这我寻思啥呢,你赵叔要走了,走之前咱不得让他吃好么?”
“他都吃好了。”王美兰话音刚落,王强接茬道:“你没瞅他又胖了么?”
王美兰嘴角一扯,使眼皮狠狠夹了王强一眼。
……
“哥!”
永安林场一食堂。
赵威鹏撩开棉门帘闯进大堂,听到他的喊声,赵有财忙从后厨走出。
“咋了,兄弟?”赵有财问道:“找没找着啊?”
“没有!”赵威鹏摇头,道:“驻场派出所刚来电话,他们刚搁那个什么画柜儿家回来,是家就他们两口子。”
“这……”赵有财闻言皱起眉头,道:“不可能吧!”
就在赵有财疑惑时,杨家村村北一户人家。
从他家院门开始,房门、房子里东西两屋的屋门、屋里炕柜、立柜上全是各种年画。
门神、财神、金童、仙鹤、亭台楼阁全都画的栩栩如生。
东屋炕上,鼎鼎大名的画柜儿杨杨兴隆和他媳妇杨白氏,老两口盘腿坐在炕桌两侧,并且都抽着烟袋锅子。
忽然,屋外院里的狗叫了两声。
杨兴隆、杨白氏齐齐抻脖向院外张望,可这时候色已晚,老两口谁也没看着什么。
可听外面狗叫的声音,来者必然不是外人。
没多大一会儿,外屋地传来开门动静,杨白氏连忙下炕往外屋地走,而杨兴隆也着急抻脖往外屋地看。
紧接着,杨白氏带着郑学坤、郑东海父子进屋。看着他爷俩,杨兴隆长出口气,道:“哎呦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妹夫啊!”杨白氏甩手在郑学坤胳膊上轻轻一拍,道:“今可太赶当儿了!”
本地方言,赶当儿就是赶巧的意思。
郑学坤闻言一笑,侧身往炕头一坐,对杨兴隆:“大哥呀,得亏你们让西院那媳妇上老白家告诉我们一声,要么可是毁了!”
今午后,郑学坤吃完饭本想睡一觉。但杨白氏跟郑学坤,她三弟家有几张黄叶子,让郑学坤去给收了。
郑学坤的亡妻是杨兴隆的亲妹妹,嫂子话了,郑学坤多少给点儿面子,于是便带着郑东海和杨白氏一起奔白老三家而去。
他们前脚走,派出所后脚就来到了杨兴隆家,杨兴隆知道这帮人是为啥而来,但他当着来饶面,隔着帐子喊隔壁媳妇。
然后,杨兴隆是这么的:“去,帮我找你杨娘,告诉她家来人了!”
家来人了,请邻居帮忙去找老娘们儿回来烧水、做饭、招待客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谁也不曾多想。
可那媳妇跑到白老三,找到杨白氏她家来人了,我杨大爷让我找你回去。
杨白氏就问是谁,然后那媳妇就来了几个穿军大衣的,而且还是开着吉普车来的。
她这么一,杨白氏和郑家父子顿时心生警惕。然后,杨白氏让郑家父子留在白三家,而她自己则装作若无其事的回来招待客人。
“兄弟!”杨兴隆隔着炕桌,将装烟叶子的筐递给郑学坤,并道:“不是大哥撵你,这警察都找上来了,要不明你跟我外甥,你们就走吧。”
“不用,大哥!”郑学坤闻言一笑,道:“今派出所来找一回没有,他再就不带来的了。”
到此处,郑学坤手指往炕桌连点,笑道:“现在你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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