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嗣亲自撬开钱库大门!
然后他便呆在了门口。
朱由检迫不及待推开他,挤了进去。
也呆住了!
只见一摞摞木箱从地面一直累到屋顶,快要接近房梁。离他最近的一个箱子还没有盖上,里面白花花地一片。
一股压抑的气势扑面而来,若果这些箱子里面都是白银,那该得有多少?
朱由检呆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移动脚步,走上了前去。
打开一个木箱,里面白花花一片,满的。
又打开一个木箱,里面白花花一片,也是满的。
再打开……
再打开……
最后他急不可耐地一个一个掀开箱盖,越来越狂躁,弄得好几个箱子都倾翻在地,银锭哗啦啦地滚落一地。
他失魂落魄地捡起一个地上的银锭,只见那通体雪白的东西上面,还刻着“崇祯十七年衡王府制”几个字样。
TM的还是今年新造的!
这一年来,山河沦陷,京师两易其手,烽火连天,饿殍遍野。自己也是颠沛流离,命悬一线。
可是这衡王府,居然还在铸造新银!
他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文德嗣被朱由检的哭声惊醒了过来,这才慌忙走了过来,一时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只说到:“陛下,还有两间钱库……”
他不说倒好,一说,朱由检更是大嚎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太祖高皇帝在上!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朱由检……该如何自处?如何自处啊!”
他这一声嘶嚎,惊得文德嗣心头一悲。叹了一声,也是默默地在银箱上坐了下来。
文德嗣不懂那些家国大事,他只知道,如果年初的时候他手里有一箱这种东西,他可以把他全村人都叫上,从广西跑去保卫京师。
这一屋子的银两,可以买多少个村?
随后又有枢机营的士兵进来察看,一个个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阵子,朱由检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踉踉跄跄地奔往下一件钱库。
钱库已经被打开了,朱由检看了一眼那一堵码放得整整齐齐,连箱都没有装,已经褪色变黑的银两,双目中已经是冒出了火来。
第三间钱库里都是铜锭,红的红得精赤,绿的绿的湛蓝。
文德嗣不得不上前搀扶着朱由检,才能不让他再次倒下。
“衡王不会饶过你们的!放开我!”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闯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哭嚎着:“谁让你们闯进来的?是谁?是谁?”
“这些都是王府的东西!来人啦!来人啦!有人私藏银钱啦!”
那妇人不分东西南北一通嚎叫,拼命挣扎,最后竟然从押着他士兵手中挣脱了。
她拼命地奔上前去,将府库大门一扇一扇关上。
最后指着朱由检说到:“和托的大军马上就会赶来,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他是谁?”朱由检问到。
身边的人都不认识,随后候恂匆匆忙忙从后院赶了出来,尴尬地对朱由检说:“此人乃是衡王王妃,不小心挣脱了……”
“哦。”朱由检有些麻木地说到。
拿过文德嗣手中的枪,朝着她便是哒哒哒一阵扫射。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说:“走,去看看粮库!”
……
直到是夜凌晨,衡王府府库才大致清点完毕。由徐胜整理成册,汇集到朱由检的面前。
大约有银二百万两,铜三万斤,另有永昌会票一百万两,连大西会票居然也有二十万两,也不知道远在山东的衡王是怎么搞到的。
各种珍珠字画还没有统计,只是统统用木箱装了起来,装了十多箱,盖子都盖不上。
至于粮食,十间粮库满满当当,有些陈谷因为保管不善,已经开始霉烂了。
朱由检红着眼,手上捏着徐胜整理的那一页纸,发了好久的呆。
“去年的时候,我曾令藩王进献银子助饷,”朱由检幽幽地说到:“我的记忆不好,小时候母亲教我读书,我都要好几天才能记住几个字。可是谁捐了多少银子,我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朱由检也不知道徐胜有没有在听,只自顾自地说到:
“王之心捐了一万两!”
“国丈捐了三千两!”
“魏藻德捐了五百两!”
“陈演捐了三十两!”
……
朱由检一句一句地说来,最后连有个老头子捐了三两这样的数额都没有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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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到他说完,也没有提到一个藩王的名字。
只轻声说了一句:“衡王当时哪怕给我一两银子,也能买他今天一条命!”
说罢,长吁了一口气,端过旁边一碗白米粥,边吃边滴泪。
……
大堂上,李士元早已经将朱由棷放开了。
“不管你们是谁,我投降!”李士元说到:“看得出来,你们火器厉害,人也多,我打不过。”
那黑衣人安安静静地坐着,貌似假寐。身边的士兵倒是一个个龙精虎猛,好奇地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着。
这雕梁画栋的屋子,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也没几个部下,衡王刚才说我有十万大军,那肯定是吹牛的,我最多也就百十号人。本想着拥立衡王之后,借鸡生蛋,结果搞到现在,鸡飞蛋打了。”
“我这些部下,都是我临时找来充数的,打仗不行,吃饭个顶个的强,跟着我也就图吃一顿饱饭。你们该收的收,该放的放,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吧。”
“我李士元,自认不是个没本事的人。只是啊,TM的运气始终没站在我这边。以前跟着大明打鞑子,大明没了;后来跟着大顺打大明,没想到大顺也TM的没了;现在又想跟着大明打大顺,狗日的,大明和大顺都没了!”
“横竖一条贱命,你们看着办吧!”
李士元现在也光棍,干脆不再理会那几只黑洞洞地枪口,捡起桌面上剩下的残羹冷饭,自个儿吃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去跟着满清打大明?”黑衣人哂笑了一声,问到。
“那不然呢?”李士元说到:“老子这一身本事,若是有用武之地,再怎么也该是个万户侯!你看看这肥猪一样的东西……”
李士元指着朱由棷说到:“他啥都不用干,吃香的喝辣的,住这么大一屋子,每晚上睡七八个娘们儿。老子凭什么就该吃糠咽菜啊?”
“所以,你是英雄未遇明主?”黑衣人笑着问到。
“那可不是咋地?”
“可是像你这么反复无常,也没有谁敢用你吧?”黑衣人说到。
“不是我反复无常,”李士元说到:“而是这操蛋的世道,TM的太反复无常了!”
黑衣人不置可否,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说到:“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说!”
“等会我家主上来了,你做点儿能让他高兴的事。做得好了,你的造化也就来了。”黑衣人说到。
“那你家主上是谁?”李士元问到。“等下还请指点一下,要不然乌泱泱一群人涌进来,我又没那个眼力价……别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黑衣人笑了一下,说到:“不用。我家主上,哪怕站在一千人的人堆里,你也一眼就能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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