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来临,月色甚好。
徐胜取出背包里那个黑色的小箱子,来到院落里,找了围墙根上一颗婆娑的老树做掩护,将那个黑色小箱子上面的旋钮打开。
只见箱盖缓缓地升了起来。
紧接着从箱子里腾起一团烟雾。
徐胜一惊,定眼一看,却发现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烟雾,而是成百上千个像蚊子一样的微型飞行器。
徐胜捉了一只放在手指尖上,皮肤传来痒舒舒的感觉。一松手,它便又向上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耳朵后面感觉到了一丝颤抖,那是植入的有源芯片开始接受数据了。
烟雾很快没入了黑沉沉的夜空中。
墙外隐隐约约传来歌声,徐胜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只听见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中间还有几个男子拍手叫好的声音。
徐胜听了一会儿,正欲回屋里去。不料此时的院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
他一个闪身躲进树后,却见是两个女子,竟然朝着树根走了过来。
徐胜心中一急,手上抓着树杈,便翻身到了树上。
多亏了这几天的集训和科学催肥,自己膀子上多长出了几两力气,这才能完成这个难度颇高的动作。
树影摇晃,恰好被一阵风声所掩盖。
“平儿,就这里吧,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姐模样的女子说到。
丫鬟左右看了看,“行吧,这是个废弃的后院,一看就没有人会来这里……”
话说到一半,小姐已经蹲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传来哗哗地流水声。
“你怎么这么快?”丫鬟问到。
“嘻嘻!”小姐笑了一下,并且还痛快地深吟了一声。“你要不要也来?”
“不了。那位罗将军真粗鲁,撞得我臀疼!”丫鬟说到。
“你这小浪蹄子!”小姐轻啐了一口,问到:“罗将军有没有告诉你,他们什么时候出城?”
“明天!”丫鬟说到。“怎么,刘将军没说?”
“刘将军和我只谈风月,我怕恶了他,却不太好问。”小姐站了起来,悉悉窣窣地整理衣服,又拿出画笔来,让丫鬟替她补妆。
徐胜在树上一动不敢动。听见这句话,心中忍不住腹诽到:你怕恶了刘将军,却不怕人家恶了罗将军?难怪你能做小姐,别人只能做丫鬟!
算算日子,明日的确是李自成御驾亲征的日子了。这两位女子口中的罗将军和刘将军,明日都要出征了,今夜还在外面风流快活。大顺军的军纪,实在败坏得太快了!
“唉!”却又听见树下那小姐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下,三桂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姐不用担心,”丫鬟说到:“咱们是立了大功的,陛下还为此给了小姐诰命。不管是吴将军赢,还是刘将军赢,左右咱们都能得个富贵。对了,小姐你是喜欢吴将军多一些呢?还是刘将军多一些?”
“呸呸呸!”小姐笑着接过丫鬟补完妆后递过来的眉笔,一边说到:“你这浪蹄子……”
却在这时,朱由检见徐胜久久未归,推门出来。
他动作倒是极为小心,一看见外面有人,便又赶紧将门关上。只探出了一张脸在门外,一闪即逝。
树下的小姐动作一僵。
丫鬟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看见。“小姐?”
“嗯?”
“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丫鬟问到。
小姐定了定神,说到:“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们赶紧走吧!”
“唉!”丫鬟叹了口气。“那罗将军也太粗鲁了些,也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我们快走吧,别让将军等急了!”小姐只一个劲儿催促到。
两女子便提着裙角,快步走了出去。
徐胜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朱由检探出来的那张脸,分明被那小姐看见了。
可是她却只是愣了一下,装作没有看见。
徐胜一沉吟,便又借助树杈,爬得再高了些。
往院墙外看去。
只见那两个女子离开院门之后,便不管不顾地飞奔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跑了大约十几步,那小姐便大声呼叫了起来。
徐胜不再犹豫,取下背上的狙击步枪,瞄准!
就在那女子即将消失在视线中之前,扣动了扳机。
“咻!”
那个女子应声倒下!
陈圆圆,应该就是她了!
什么秦淮八艳,说到底,不过一个贪慕富贵的流莺!
就跟那后世所谓的‘四小生’‘四花旦’一样,不过是有钱人捧出来哄抬物价的牌坊而已。
徐胜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一亲芳泽的想法。
反倒心中升起一股恶趣:某人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现在红颜老子都给你整没了,你还会‘冲冠一怒’不?
……
“走,赶紧走!”徐胜溜下树来,抓住朱由检的衣袖就往外奔。
“怎么了?”
“你他妈刚才被人发现了你不知道吗?”
“不会吧?我一开门就缩回去了,她明显没有发现我啊!”朱由检犹自不信。
不过脚下却跟着徐胜狂奔起来。
这个院子后面有一个狗洞,两人当初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现在又只好从这里钻出去。
两人刚刚钻出院外,便听见院墙里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圆圆!”“小姐!”
“找!给我掘地三尺地找!”一个粗犷的声音高声咆哮了起来。
……
大顺军出征在即,京城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片混乱。
下午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据说连李自成的御座都抖了三抖。
其后,大顺军开始全程搜索,同时满大街都贴上了布告:所有从诏狱乘乱逃走的囚犯,如果不能在子夜之前自行回归,一律杀无赦!
此时正是晚上10点左右,大街上蓝色衣甲的士兵呼啸着来来去去。
一会儿有人在高声唱:“吃它娘,穿它娘……“
一会儿又有人在哭喊:“娃他娘,你在哪儿……”
满大街都是湿漉漉的马粪、烂泥、和染血的布匹衣衫这些东西。
很多大顺士兵心里都明白,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光明正大的劫掠机会了!
徐胜带着朱由检逃出铁狮子胡同之后,又捡着偏僻小巷子乱钻。
到处都是人,没个安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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