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杜衡无精打采的坐在床前,整个人完全提不起精神。
他用自己那有点木木的脑袋想着,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生过病了?
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他要忘记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终于是想起来了,自己嘴上起水泡不算,距离最近一次生病,也应该是五年前了。
当时好像是被镇政府拉壮丁被淋了雨,还熬夜值了一个夜班才感冒的。
好久远的事情啊。
杜衡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脑门,想要让自己木然的脑仁能轻快一点。
但是除了脑门有点疼之外,效果好像不是太好。
轻轻叹息一声,杜衡探身拿过了不远处的小镜子,张着嘴巴通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喉咙。
不严重,只是微微有点发红。
加上现在有点低烧,杜衡大抵明白,应该是昨天在手术室先是太紧张,后又过于放松惹的祸。
当时的场面对自己的精神刺激比较大,放松下来的同时,心口提着的那股气也随之散了,而这一紧一松之间,皮肤毛孔大开,风邪随之侵入这才中了招。
得,说到底还是自己心理素质不行。
洗漱完之后,杜衡便出了宿舍,但是今天却很反常的没有看到孙新和李承祖。
吃早饭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非洲大厨,“孙医生和李医生他们昨晚没回来?”
“回来了,不过我早上刚准备做早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大厨的普通话不标准,但勉强也能听懂。
“是嘛?”杜衡闷闷的脑瓜子反应有点迟钝,好半天才接着说道,“那他们怎么走的时候没叫我?”
“叫了啊,我都听见李医生喊了你好几声,但是你一直没出声,李医生他们就先走了。”
大厨扶了一下自己的厨师帽,笑呵呵的说完之后,便继续帮着他大哥往厨房搬东西。
有这回事吗?
杜衡没有任何的印象。
不管了,吃完饭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进到医院,杜衡就发现今天的医院比之前几天都要乱,放眼望去全是头。
而在这些人头中,杜衡看了好几个和自己相同肤色的脸,有那么一两个,他好像还认识。
一个好像是上次来过的学院副院长,还有两个,好像是大使馆的人,嗯~~~好像还有个医疗队的领导。
不过人太多,也离得太远,这几人在前面也是一闪而逝,杜衡的看的不太真切。
但这已经够了,他知道孙新和李承祖为什么不等他就来医院了。
看别人都在忙,杜衡也不去掺和,自顾自的走到药房,找了两包板蓝根和一包感冒退热颗粒。
他现在感冒了,他得喝点清热解毒的药。
喝完药,杜衡就躲在办公室不出去,外面的吵闹和喧哗好似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就想再继续眯一会儿。
只是这个想法刚起了个头,李承祖就蹑手蹑脚的开门钻了进来。
而他看到杜衡的瞬间,也是微微的愣了一下,“嘿,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杜衡还是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儿,只能蔫蔫的说了句,“刚来,准备再眯一会儿。”
李承祖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衡,甚至走到跟前还用手摸了一下杜衡的脑门,“我就说早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你这是病了啊。”
“嗯。”杜衡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此时已经懒得去推开李承祖的手了,“感冒了,浑身没劲儿。
对了,姚有石怎么样了?”
“人已经醒了,也被当地警察给控制住了,现在要进去换药做检查,都得提前和警察申请,麻烦死了。”
李承祖歪了一下嘴,往后退了一下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不过他不再谈姚有石的事情,而是看着杜衡说道,“别再管别人的事情了,你自己要是难受就回宿舍睡觉去,跑这儿来受什么罪。
对了,给你说个事,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幸存的那两人里,那个年纪稍微小一点也没了。”
又死一个?
杜衡有点诧异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剩一个了?”
李承祖轻轻的点了下头,随即眼神往门口转了一下后说道,“早上利伯维尔那边来人了,也带来了解毒剂。
不过时间已经太久了,没多大的作用,活着的那个。。。啧啧,我觉得还不如死了呢。”
说着,李承祖声音忽然压低了许多,“但这样也好,姚翻译的仇也算是报了。
这样的畜生,就不能一颗花生米让他痛快的结束,他就应该用一辈子赎罪才行。”
杜衡脑子木,有点跟不上李承祖说的,呆呆的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李承祖摇着头说道,“根据检查报告,活着的这个,他的食道、胃、肠道,尤其是胃和肠道,基本算是废了,以后要想活着,必须得造瘘才行。
而且我估摸着,就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造瘘了,以后的感染也少不了。”
杜衡木然的点点头,原来李承祖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这一点杜衡老早就知道,这种下行毒素,还是比较烈性的,所造成的结果,基本物理属性的。
要么药石无用,活活疼死;要么就是中毒轻,抢救又及时,人救过来了,但这辈子得一直挨着疼过日子,并且得时刻的注意卫生,防止感染。
而太严重的,而且创伤在胃和肠道的,又根本没办法杜绝感染。
因此,但凡这个人还能喘一天气儿,那他就得受一天罪,这才叫正儿八经的‘活受罪’。
李承祖说完之后,杜衡低着头开始思维发散,他有点忘了他是在和李承祖聊天了。
而李承祖看杜衡半天不说话,歪着头瞅了一眼杜衡那已经失去焦点的眼神,顿时就觉得这小子可能病的严重了。
“嘿,我说,你要是坚持不住你就回去休息去,今天医院这边估计会乱一阵子,应该也不会有病人上门。”
李承祖站起身,扶着杜衡的肩膀轻轻的晃了晃,“别强撑着,累坏了可是自己受罪。”
感受到肩膀上的摇晃,杜衡这才回过神来,立马抬头对着李承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感觉还行,而且喝了药,等药效起来了,估计也就没什么事了。
放心吧,我在办公室眯一会就行。”
李承祖见劝不动杜衡,便也不再说什么,随后便直接往门口走去,“那行,你自己也是大夫,你自己心里肯定有数,我就不多操心了。
不过你要是真的坚持不住,可千万不能强撑。
这鬼地方的条件你也知道,万一。。。。”
随即感觉自己说的有点不妥,李承祖连忙呸呸呸了几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而杜衡对于李承祖的话并没有多想,只是嘴角轻轻咧了一下,便调整自己的坐姿,想要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只是这边眼睛刚闭上,办公室的门又一次的被推开,而这次进来的却是德德。
德德进门没有看出杜衡的不舒服,火急火燎的走到杜衡身边,轻轻摇了一下杜衡,见杜衡睁开眼睛,立马开口说道,“杜医生,瓦隆医生的那个病人出事了。”
“瓦隆医生?病人?”杜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他居然从德德说的话里,没有找到对应的人和事。
而德德则是着急的说道,“就是那个肺炎的病人。”
肺炎?
有了这个提醒,杜衡这才把德德说的人和事联系起来,随即心中一颤立马坐直了身子,“出什么事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肺炎的病人,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就让出院了啊。”
德德猛地点了下头,“没错,昨天下午瓦隆医生给做了检查,没有问题之后就让出院了。
但是刚才这个人又被他们同事给送了过来,人已经不行了。”
“怎么回事?”杜衡一边问,一边强撑一把,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便往门外走。
“听他同事说,病人上班后去了卫生间,但是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人,他的同事就去找,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晕倒了,而且口鼻全是血沫。”
“人现在在哪?”
“抢救室。”
杜衡不再说话,立马快步的往抢救室的方向走去。
而走着走着,他又开始走神,他觉得这几天很邪门,总是和抢救室过不去。
恍惚间到了抢救室,发现刚才离开的李承祖也出现在了这里。
杜衡看着前面已经有一堆人在忙活,他便没有上前胡乱的掺和,而是远远地站在后面,等待前面医生的检查结果。
很快,就见李承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身边的人立马推着人往手术室的方向走。
杜衡见此立马上前问道,“李主任,病人什么情况?”
李承祖口罩下的神色很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情况很不好,和之前的几个病人很像。
而且这个病人发现的晚,已经出现了肺栓塞的症状。”
李承祖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神色更加严肃的说道,“刚刚的检查中,病人出现了呕血的情况,而且颜色比较的鲜红,我觉得病人的肺出血应该还在持续。”
“那现在你这是要?”
“手术。”李承祖眼神变得坚定,“虽然之前都没有成功,但还是得搏一把。”
说着,李承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相对来说,这个病人的病情发展,没有之前几个病人发病时那么迅猛,所以我觉得这次成功率会大一点。”
杜衡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让开了李承祖前面的路。
这一次杜衡没有选择再跟着李承祖去手术室,而且他现在的状态,李承祖也不可能让他跟着去。
所以李承祖离开之后,杜衡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待。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杜衡慢慢的感觉到,身上那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自己转动有点慢的脑子,这会儿也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节奏。
只是全身的不舒服在退却的时候,他的嗓子却再一次变得又干又痒,每隔三四分钟他就得喝口水润一润,要不然总想咳嗽两声来缓解一下。
一个小时之后,李承祖带着一丝颓废慢慢的走进了办公室,不说话,只是一屁股坐到了杜衡的身边,然后指了一下杜衡的水杯。
杜衡没有犹豫,立即起身拿了一个纸杯,为李承祖接了一杯温水。
等到李承祖一口气喝完之后,杜衡这才不死心的问道,“没救过来?”
李承祖点点头,“出血点太多,只要是能看见的地方都在出血。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血根本就止不住,各种办法想尽都没用。
嗯~~~~~有点像炸肺,但是又比炸肺要严重一百倍一千倍。”
李承祖严肃的盯着杜衡说到,“我真的觉得你说得对,这种情况肯定有问题。
我就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一个人的肺能像是筛子一样出血的。”
杜衡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死了找根由,这不是杜衡的强项,也不是中医的强项,这个时候最应该干的,其实应该是送病理检测中心,或者是传染病防疫中心,再不行送法医解剖也行。
但这医院没这个条件,而当地政府又不重视杜衡他们的提议,这就让人很无助。
李承祖看出了杜衡的无奈,随即轻轻的叹口气后站起了身子,“你自己现在也不舒服,你自己就多上点心。
我和孙主任在这方面都不如你,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杜衡闻言心中还是不由的轻颤了一下,但是再次回味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感受,杜衡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个伤风。
而且刚才等待的过程中,自己还特意的给把了一下脉,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而且平时我们防护的挺好的,应该不会那么点背。”
“这事你有经验,你自己上心就好。”李承祖轻轻挥了下手,“行了,你继续休息吧,我去看看姚翻译,该给他换药了。”
李承祖走了,杜衡想翻看一下资料的,但是还没看两页,自己没来由的心慌,注意力也越来越无法集中。
最后还是被李承祖的话给影响到了,放下手里的资料,开始又一次的自己给自己把脉。
只是还没摸出个一二三呢,随学院一起来的医疗队领导找到了杜衡,“杜主任,能谈谈对江医生的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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