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门打开的瞬间,杜衡直接就是一个哆嗦。
真冷啊!
但这也让自己感觉到了真实!
活了三十来年,他还从来没有在十二月穿着短袖晒太阳的经历。
过惯了一年有四季的日子,冷不丁的过一下全是夏天的日子,这生理上有点调整不过来,心理上也有点扭得慌。
现在好了,这一口刺激到肺叶子都打颤的冷气,让自己重新找回了以前那种生活状态,精气神一个瞬间就回到了巅峰。
不过,这首都十二月底的天,也真是够冷的,这外套裹外套,愣是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好在刚出了机场,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武胜男,正怀抱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翘首眺望着人流出口。
“老公!”
看到杜衡身影的瞬间,武胜男立马挥舞起了手臂,想让杜衡在拥挤的接机人群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杜衡耳朵尖,眼睛也尖,在武胜男挥手之前,他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自家媳妇,拉着行李箱的步伐,也感觉轻快了不少。
小夫妻久别重逢,一个大大的拥抱是少不了的,两人都恨不得把对方的直接搂进怀里贴近肉里。
要不是身边还有一同回来的同事,两个好面子的人可能会放弃所谓的面子,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来一个能拉丝的亲吻。
好在大家都有接机的亲朋好友,大家也都急于团聚缓解相思之苦,所以简单寒暄过后,众人便一哄而散。
回到自家车上,武胜男立即表达了一个妻子的猛烈思念。
好一会儿之后,杜衡忽然很煞风景的推开武胜男说道,“哎呀,我这坐飞机两天,牙都没刷过。”
气得武胜男当即泄气的翻起了白眼,顿时就觉得自己当时是得多瞎,才能选中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公。
杜衡见武胜男生气了,赶紧嘿嘿笑着找补道,“哎呀我说的是真的嘛,怕熏到你。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热情,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来个屁的来。”武胜男翻着白眼启动了车子,“热情不好吗?还是说你对我已经提不起热情了?
也是,你可是去援助的专家,水平高,长得帅,助理听说年轻又漂亮。
我现在给你生了孩子,人老珠黄了,提不起热情也是应该的。”
闻着自己媳妇打翻的醋罐子,杜衡翻着白眼笑了起来,“你这净扯淡,我这人对颜色还是很挑剔的好吧。”
“这只是你说的,我又不知道。”
nnd,不就说了句自己没刷牙嘛,至于热度退的这么快,还立马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这当什么警察啊,去当阴阳师直接就是宗师级。
“家里都谁啊,萱萱谁看着呢?”
“哼,萱萱我妈和大嫂看着呢。”
“呃~~~你妈也来了?”
“废话,我爸一个人在首都能行吗?”
杜衡眼珠一转说道,“那要不先找个酒店,让我梳洗打扮一番,容光焕发的去见丈母娘?”
武胜男开车的速度降低了一点,瞟了一眼杜衡后问道,“先不回家?”
“先不回了,这次没有换机,有点累了,容我休整一番。”
“这还差不多。”
武胜男的表情立马阴转晴,眼睛里也像是调了蜜一样浓稠,手底下更是拿出最好的车技飞奔而去。
飞机是早上落地的,人是晚上进的家门。
而等待两人的家里人,看着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两口子,也是全都笑而不语。
唯一拉着脸的,就是来给杜衡接风的老丈人。
岳父岳母,嫂子侄女,媳妇女儿,亲人围坐一起,即便是家常便饭,也让人觉得无比舒心。
只是这样的场面没办法多有,岳父岳母要上班,侄女期末要复习,媳妇也要去跟着她导师去做任务。
就连杜衡自己,也因为这次的时间非常的赶,在家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又直接坐飞机直奔金州。
因为回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完成他的博士毕业论文答辩。
不过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难度。
别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入学,是看着导师的能力过日子。
导师如果有课题,那手底下的这些硕士、博士的就比较轻松了,如果课题还是能有点档次,那只要这些硕士、博士的脑子没问题,为人处世没大毛病,论文就很好写了,毕业也就没的什么大阻挡。
如果导师稀松平常,而且是那种专业能力水,业务能力也水的,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到了杜衡这里,他就更加轻松了。
别的学生是看导师的能力,他不用,他有自己的课题,而且还是两个,重点还是一个国家级,一个省级,不管从哪一个里选题当做毕业论文,那都是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但是,你课题再牛掰,论文水平再高,或许你的身份、头衔比参加答辩的老师教授都厉害,可该走的流程那是一步都不能少。
该提交论文,你就得提交论文,该答辩,你就得答辩。
而且这一关,也多多少少会影响之后的职称晋升,还有学校的教职晋升,所以杜衡也不能胡来。
再者就是这么长时间了,大哥、侄子、老师、师伯、师弟、同学等人也多半年没见了,而且今年过年肯定回不来,不能和大家团聚,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见一面,聚一聚。
尤其是七月份答应董越章、魏凯达等人的酒,这次必须得给偿还了。
首都到金州,看似很远,但也远不过首都到加蓬,早上喝的豆汁儿还没消化呢,就已经到了金州地界。
不过杜衡这次回来谁都没有提前说,所以也就没有人接机,一个人背着包回了家,放了行李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躺了一会觉得无聊,便直接出门找人。
第一个要找的,当然是有钱又有闲的魏凯达了。
而且自己侄子交给他当徒弟,也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昨天晚上听侄女杜雪婷说,杜毅这小子进步神速,什么《汤头歌诀》、《医学三字经》、《药性赋》已经背会不说,现在都开始看《蠢子医》了。
这就让杜衡很好奇,难不成魏凯达这孙子当大夫不成,反而有当老师的天赋?
正好今天是星期天,大学生可能还得上课,但是杜毅这小子绝对不上课,这会肯定在魏凯达跟前呢。
现在去找魏凯达,正好一举两得。
紫苏堂的招牌还是那样,只是比过往看着更加的沧桑一点。
不过它前面的路面,从路口到街尾被掀开了一长条,黑褐色的泥土直接裸露在外,看着有点难看。
不过杜衡对此并不意外,因为这就是金州的特色。
在金州,没有一条路能完好的使用三个月。
前三个月,挖开它是要维修天然气管道;刚修好三天都等不了,它必须得再次挖开,因为这次要修自来水管道,这一修又是三个月;等再次弄好还是等不了三天,它还是要被挖开,因为地下线缆也到了该维修的时间。
反正打杜衡到城里上学开始,对城市有记忆以来,最繁华的两个十字路口,轮番接力二十年,到现在还没有修好,得了一个‘世纪工程’的美名。
所以,紫苏堂面前放着一条被挖开的路面,他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侄子,他会蹲在这条没有砖石铺就的土沟里,挖啊挖啊挖。
这么冷的天,他在挖什么?
“小毅?”
杜衡走到杜毅的身后蹲下了身子,看着杜毅略显壮实的背影,杜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侄子,居然已经八岁了。
“小叔?你回来了?”杜毅惊喜的转过头,手里的塑料小铲子也停了下来。
杜衡瞄了一眼满手土的杜毅,笑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在里面跟你师傅背书,怎么在这玩呢?”
“里面有人找师傅,师傅让我出来玩一会儿。”
“哦,这样啊。”杜衡瞅了一眼杜毅手里的小铲子问道,“这么冷的天,你在这挖什么呢?”
“挖坟啊。”
杜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挖什么东西?”
“挖坟啊。”杜毅理所当然的说道。
杜衡表情略微有点扭曲,“给谁挖呢?”
“给我师傅啊,还有你,等你们死了,我就把你们埋这里。”
杜衡深呼吸一下,“能告诉小叔,为什么吗?”
杜毅低着头又开始慢慢的捣,“我师傅说了,等他以后死了,就把这紫苏堂传给我。
可是我还有很多不会的,所以我就把你们俩埋在紫苏堂的门口,等我遇上不会治的病了,就把你们挖出来问问你们,让你们再教教我。”
杜衡眼前黑了一下。
我的好大儿啊,这狗日的魏凯达到底是教了你些什么东西,居然已经让这孩子想着把他亲小叔埋了?
杜衡再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到肺管子,让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好侄子,现在挖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现在土都冻住了,挖的慢。等到你们死了的时候,我应该就挖好了。”
“好好好,小叔和你师傅,争取在你挖好之前死,就是希望你别挖的太浅。”
“不能太浅的小叔。”杜毅一本正经的说到,“这里有流浪狗,要是挖的太浅,你们会被这些流浪狗挖出来的吃掉的。”
真是孝顺孩子啊,居然还担心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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