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杜衡从办公室拎着熨斗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和他一起出来的曹柄鹤,手里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一般的电炉子。
就是那种里面是一圈一圈的,像是弹黄似的电热丝,外面是一圈陶土的那种,最最老式的电炉子。
病房里的顾同学和她家人,都知道熨斗肯定要加热,但就是没想到,杜衡会用这种加热方式,一个个全都古怪的看着杜衡。
而知道杜衡要用熨斗治病,这会闲着的人,一个个的也全都围了过来,想要见识一下,杜衡是怎么死中求生的。
就连楼道对面的地包天,也不顾尴尬,直接挤到了人群的最里面,想要开开眼界,看看杜衡是怎么熨斗治病的。
至于死里求生?
呵呵,当他了解了这个患者的情况,他就不认为有什么死里求生。
西医的解剖学、神经医学等学科,都已经对此做出个详细的解释,不愿意多废话。
他可以承认杜衡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并不认为杜衡能挑战现代医学。
尤其还是拿着个熨斗治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中医吗?
跳大神的都不会想到用熨斗的。
那么大个铁疙瘩,难不成他要拿着直接在患者脸上熨一边,就像是熨衣服裤子一样,直接把褶皱熨平整?
开玩笑!
烫不死都得疼死。
其实杜衡也不想的,换个其他铁疙瘩也不是不行。
但是铁疙瘩太厚,受热不容易,铁疙瘩太薄,还没用呢,估计热量就跑完了。再说了,他要用铁疙瘩,那也得拿着方便啊。
思来想去,就只有见识过的这种铁熨斗,是最符合他想法的工具。
至于加热的工具,那更是没得办法了。
医院里又没有炉子,再说就是有,也不能在病房里直接添煤生火吧?
电磁炉这玩意其实也能行,就是每次用的时候吧,可能有点危险。
但是这玩意从哪找?
即便护士的宿舍里有,她们敢拿出来吗?
护士长不罚死她们就怪了。
最后就剩下酒精灯了。
但是这玩意给铁熨斗加热,要达到自己需要的温度,这得需要多少的酒精灯?
问题是,酒精灯加热铁疙瘩,想想就不靠谱。
没办法的情况下,曹柄鹤从库房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出这么个东西,才算解了杜衡的燃眉之急。
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呢,杜衡也没有要轰人走的打算。
就这么个治疗,成了,看与不看没区别;要是不成,看与不看还是没区别。
反正都会有人去说,添油加醋的说。还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看,别最后传的神神叨叨的,那就不好了。
曹柄鹤准备电火炉的时候,杜衡开始对顾同学做最后一次的叮嘱,“顾同学,我待会要拿着烧红的熨斗离你很近很近。
你呢不要怕,而且千万不能有动作,一定要保持身体的稳定。
记着,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顾同学心内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不光有害怕,而且还有点恼怒。
自己这副容貌,已经是吓人级别的了,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围观,心里是难受的不行。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只能乖乖听杜衡的话。
可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着地上被烧红的熨斗,心里还是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杜主任,差不多了吧?”旁边帮着加热熨斗的曹柄鹤,开始轻声的提醒。
杜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烧的微微见红的熨斗,然后转头看向门口这些看热闹的人,“各位,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今天的治疗。
但是我在这里要说明一下,待会的治疗过程中,全程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异响。
还有,现在在哪站着,就一直在哪儿站着,别动。
别推人,自己也别挪动地方。
如果因为你们的举动,影响了我的治疗,从而伤害到了患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有危险?
肯定有。
但是杜衡还是决定不驱赶大家,只是让大家远离,不要有动作或者是声音,干扰到他,或者是患者。
而曹柄鹤还有住院医,还有负责这个病房的护士,此时主动的站到了最前面,让杜衡的身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空地。
把进到屋里的人,全部赶到贴墙站,把门口的人全部赶到了外面。
开玩笑,杜衡有信心可以大方,但是他们不行。
只要出一丁点的岔子,杜衡虽然是主要责任人,但是他们几个,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什么同事,什么前辈,什么美女,什么暗恋对象,这个时候通通给我贴墙站。
想看热闹?
回家看裤衩子去吧!
杜衡不在管他们,而是深吸一口气,对着顾同学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顾同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烧红的熨斗,虽然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杜衡准备怎么使用这个东西,但是这玩意看着就害怕啊。
但此时杜衡问了,她只能是强忍着恐惧点点头。
见顾同学有了回应,杜衡最后一次说道,“别动,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但是记住了,千万不能动。
这里是医院,你爸爸也在身边,我也马上要当爸爸了,我是不会害你的,听明白了吗?”
“嗯。”
顾同学深吸一口气,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杜衡不再墨迹,俯身拿起已经烧红的熨斗,把底面斜着靠近顾同学耷拉的左边脸蛋,甚至只有了两厘米不到的距离。
不是吧?
难道真的要直接熨?
瞬间,围观的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的鼻端里,似乎已经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这倒不是杜衡之前的警告,而是他们不敢。
顾同学的爸爸和姑姑更是夸张,要掉下来,尤其是顾叔叔,手都升起来了,嘴巴也张开了,那颗跳动心似乎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而此时唯一反应不大的,反而是之前特别害怕,但现在闭着眼睛的顾同学。
熨斗离她的左脸两公分,滚烫的热气不停的开始侵蚀她的左脸,但是她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只是右边脸可能感受到了滚滚热浪,不舒服的微微动了下。
不过这样也好,杜衡可以少一点担心了。
一手拿熨斗,一手拿着一张纸,轻轻的往顾同学的脸上扇热气。
等到顾同学脸部周围的气流开始流动之后,他便暂时的停下,等个五六秒之后,又接着扇两下。随后等着熨斗快凉了,又赶紧的递给曹柄鹤,让他继续加热,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直到杜衡摸顾同学的脸蛋,手摸着都很烫的时候,杜衡便果断的停下了这个谁也看不懂的方式,然后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毫针。
而这一次,他用的毫针不是酒精消毒,而是直接放到了电炉子上加热,微微发热之后,从左脸地仓穴入针,而后直透颊车穴。
地仓穴,属足阳明胃经,深层为颊神经的末支,扎这个穴位的目的就一个舒经活络。
颊车穴,也属足阳明胃经,它的周围布有耳大神经,面神经及咬肌神经,作用和地仓穴一样。
两者配合,最大效率的激活整个面部神经。
而后,杜衡再次拿起两根针,扎到了脑后风池穴的位置上。不过这个位置在脑后,扎针之后,顾同学还是有轻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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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况,杜衡是提插撵转,把针感直接放大,让顾同学的整个头、面部都被放射到。
随后再拿一针,从阳白穴直透鱼腰穴。
这两个穴位的位置都在眼睛的上方,主要作用就是刺激眼轮匝肌和枕额肌,用以恢复眼睑下垂的问题。
等到这三处全部下针结束后,杜衡长舒了一口。
但是这还没有完,之后又拿起了两根针,在四白穴,还有合谷穴上扎了下去。
而后,便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控制针感放大、持续刺激穴位的事情了。
但是很可惜,只有每次在动风池穴的时候,顾同学会给个回应之外,其他位置上的施针,顾同学的表现,就像那针不是在自己的脸上、肉上一样。
别说酸麻感,就是轻微的疼痛感,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只有脑后会不停的传来一股子,让自己右边脸酸胀的感觉。
在场的这些人里,大部分人都能看懂后面施针的穴位,毕竟都是好朋友医院的医生,虽然对针灸可能不熟,但是该有的基础,他们是不欠缺的。
但是他们不明白的,这个时候施针还有用吗?
他们现在可都知道了,这个患者的左边的面部神经、肌肉等,已经全部处于‘死亡’状态,现在就是等慢慢坏死罢了。
既然已经‘死了’,那么施针还有用吗?
真能起死回生不成?
二一个没看懂的,那就是既然已经选择针灸治疗了,那么拿着熨斗加热的目的何在?
吓唬那些‘死去’的神经、肌肉?
让它们觉得不活过来就要烤了它们?
不懂,不明白,对杜衡那熨斗的事情很疑惑。
但是疑惑又能怎么办,杜衡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打算。
就算地包天想舔着脸张口问问,可刚刚张开嘴,就被曹柄鹤一眼给瞪了回去,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
而等到针完,杜衡还是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又一次的拿起了,两个大拇指粗细的艾柱。
是那种自己用艾草捏出来的艾柱,不是医药公司制作的成品。
这种自己捏出来的艾柱,看着大,但是点燃之后的烟也大。
而且是自己捏的,比起成品来说,内部是松松垮垮的,导热性非常的好,稍不注意还会翻倒,稳定性差,可能直接烫伤患者。
这也让周围观看的人不明白。
手捏艾柱比成品艾柱来说,效果差,烟大、传热性好,有时候操作不合适,就算艾柱不翻,热气也会顺着艾柱烫伤患者。
就这么多缺点,他们不明白杜衡为什么要选用手捏的艾柱。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杜衡选用手捏艾柱的目的,和刚开始用那个熨斗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为了它里面的那点热气。
至于灸完之后的药效,这个反而是其次的。
杜衡让顾同学躺好,在阳白穴、地仓穴上点燃了艾柱,然后等了五分钟,艾柱便燃尽了。
杜衡去掉艾柱的同时,对着顾同学的左边脸部,不停歇的开始了按摩,而这又是五分钟的时间。
全部做完之后,早就拿药回来的护士,把手里的药递给了杜衡。
杜衡此时已经是额头微微见汗,看了一眼手里的药,转手就递给了顾同学的爸爸,“这个药,一次就这一袋子,喝的时候一口气喝完,别断断续续的。”
顾同学的爸爸这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往很灵活的脑袋瓜子,这会也被杜衡弄的有点跟不上趟。
而做完这一切,杜衡长处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帮着曹柄鹤收拾东西,“顾同学,现在就这样了,休息个几分钟后,你就可以转转了。
不过一定要记着一点,不能见风,千万不要让你的脸被风给吹了。
晚上9点左右的时候,我来给你做第二次的治疗。
嗯~~~~最好就不要出病房,安安心心的在这待着就好。”
说完,杜衡手里的东西也收拾完了,便直接从人缝中留出的位置回了办公室,留下满是一头问号的众人。
地包天的杨主任看了看杜衡,然后回过头问顾同学,“你现在左边脸有感觉吗?”
顾同学有点呆呆的问道,“什么感觉?”
杨主任用手归拢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热,烫,有没有?”
顾同学这会已经习惯被人看着了,她也是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容貌被人看见,大大方方的摇摇头,“没有。”
杨主任有点蒙,“那疼、酸、胀、麻等能感受到吗?”
“不能。”顾同学的回答相当的干脆。
而这个回答让杨主任很疑惑。
这个患者的回答,很清楚的说明了她的问题,没感觉了,已经死了。
那杜衡做这些的目的何在?
搞不明白啊。
随即杨主任看了看患者,伸手就要捏一下顾同学的做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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