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生不缺钱
回去的路上,吴主任笑问杜衡,“刚才我可没拦着你,这下你应该舒服了吧?”
杜衡咧嘴笑了一下,“还行吧,算是出了口恶气,心里不憋的慌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缓缓往中医内科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杜衡突然问吴主任,“主任,你说钱主任有没有可能,在家属签字上耍手段,这个我可是吃过亏的。”
吴主任笑着摇摇头,“老钱这个人,有点小心眼,喜欢听一些阿谀奉承的话,这在医院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这个人呢,水平没问题,职业道德也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医疗纠纷的事情,他其实胆子很小的,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些问题。
放心吧。”
“那就好。”杜衡也就是随口一问。
今天治疗,他是非常非常严谨的,一点点的口实都没有留。
比如刚才用的方子里,也用了附子作回阳救逆之用,但是用的剂量,却只有三十克。这个剂量虽然超出规定,但也在大家经常使用,能接受的范围。
这要是在金州,杜衡就不会这么小心,他会直接用到五十克以上,甚至是过百克。
要是真的这么用了,今天这病人,其实是不用两个小时等待时间的,最多半小时,他就能恢复过来。
所以,他都这么小心谨慎了,他不相信那位钱主任还能在这个上面,给自己下黑手。
至于吴主任说的职业道德,杜衡心里只是呵呵一笑。
这玩意啊,是最经不起细究的东西。
“对了,老师前天说要介绍个病人过来,他们来了没?”吴主任不想再说钱主任的事,说完之前那些后,便随便找了一个话题聊了起来。
而偏偏就是这个话题,让杜衡的好心情出现了一丝停滞,“早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什么情况?”
“你问哪方面的?”杜衡情绪有点不高。
吴主任似乎听出了杜衡的情绪,轻轻瞥了一眼杜衡后问道,“和老师什么关系?”
“不知道,兰教授没细说,就说是个熟人。”杜衡撇了撇嘴,“但是一起来的那个女家属,却咋咋呼呼的,看起来很牛的样子。”
吴主任也不由的歪了下嘴。
他最怕遇到的,也是那种以为自己托了多大的关系,有点拎不清高低的家属。
觉得自己找人了,找关系了,给他们看病的大夫,就得把他们像祖宗一样的招待着。
殊不知,他们的这种行为,只会让医生远离给他们找关系的那个人。下次那个人要是还找到医生,医生绝对会找借口推脱的。
“既然是老师的关系,那你就多担待一点。”
“这个主任你放心,兰教授的面子我肯定要给的。”杜衡轻轻的叹口气,“要不是看在兰教授的面子上,我直接就赶出去了。”
“对了,你还没说他们是什么病呢。”
“溶骨肉瘤。”
吴主任的脚步停了一下,“骨瘤?还是恶性的?”
杜衡吧唧了一下嘴巴,“哎,患者今年六十八岁,从发病到先到现在,也就半年的时间,发病速度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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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病变位置呈楔形改变,骨质被破坏,右边有凸出;侧位骨质也有缺损,呈凹陷改变,没得跑,就是恶性的溶骨肉瘤。”
吴主任脸色也变的严肃了起来,“什么位置?”
“腰椎。”
“吸~~~~”吴主任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怕是不能做手术吧?”
杜衡点点头,“能做,但是做完就得全瘫,而且复发的几率太高,根本没办法根治。
要是真的做了,不管是病人和家属都受罪,而且也就延长几个月的寿命,得不偿失。”
“已经很严重了吗?”吴主任听杜衡说的这么严重,顿时也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吧,患者在去其他医院之前,一天内服用了超过二十片的止疼药,但是根本就没有效果。
也是疼的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到医院检查的。”
杜衡有点同情的摇摇头。
那个疼,真不是说像破个皮般的疼痛,那是真的会疼死人的。
“那这家属也太不负责任了,要是早点去检查,老人也能少受点罪。”吴主任对这种子女的行为,很不爽。
杜衡叹口气说道,“也不能完全怪子女吧。
这老头和老伴儿在老家住,姑娘在首都,儿子在南方打工,都不在身边。
期初他是腰疼,就想着是腰间盘突出什么的,也就没当回事。
一直到疼的起不来了,躺床上一个多月,喝止疼药也没用的时候,这才给他儿子打的电话。”
吴主任对于这样的解释,直接表示不屑,“这都是借口。
作为子女的,虽然不能待在父母的身边,但是隔几天打个电话问问总没有问题吧?
偏偏要等到老人自己受不了,自己说的时候他们才能知道?”
杜衡沉默了,他对此没有再说什么。
这家老人和子女的行为,他是能够理解的。
农村人,没有城里方便,也不会用什么视频,和子女之间的沟通,也就是一部老年机。
老人嘛,更多的还是为子女着想,为了子女在外好好工作挣钱,那通话的时候,肯定是会报喜不报忧,不让孩子担心的。
有句老话不是说嘛,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子女的心在石头上。
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基本都是老人说什么,子女也就信了,很少会多想一下的。
双方沟通和心理上的微微一点小差距,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吴主任见杜衡不说话了,便也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做了个深呼吸后,吴主任才问道,“那你能治吗?”
杜衡毫不含湖的点点头,“患者年近七十,且常年劳作,身体亏空的厉害。
但是整体来说,病因好找,病机清晰,能治。”
对于杜衡这样的回答,吴主任微微沉默,但是又在自己的预想之中。
如果杜衡此时说不能治,才是他最意外的。
要不然,兰常华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专门去邀请杜衡来首都了。
“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杜衡行走的脚步微微迟滞,但马上就跟上了吴主任的步伐,随后才缓缓说道,“患者脉迟弱,堪堪达到六十次每分,舌澹胖,再综合考虑患者的年龄,便可知是一个肾亏于下,八脉失养的局面。
而且腰乃肾堂至阴之宫,嵴属督脉,腰嵴皆肾所主,所以我准备从肾入手。”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中医内科,吴主任转头邀请杜衡,“去我办公室,你详细说说。”
“好。”杜衡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他没有直接去吴主任的办公室,而是先去隔壁,自己的办公室端了茶杯,喝了两口水,才进入到了吴主任的办公室。
“详细说说吧,为什么要从肾入手治疗。”两人坐定后,吴主任便开始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骨病从肾治,这句话他是知道的。
但是具体怎么治疗,又有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有点拿不准。
尤其是这种比较严重的病症,根本就没有给他实验的机会。
诊断准确,用药丝毫不差,病人就转好了。
但是一旦出现问题,病人的病情不容许他再做补救;病人和家属,从情感上,也会不信任这个医生,甚至诱发不信任中医的情绪;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的病人,需要的就是时间,所以病人和家属,也不可能给时间让医生去试错。
一般情况下,病人来找中医的时候,已经是局面失控了,找他们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他们又缺乏经验,诊断和用药上,做不到精准二字。
所以,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杜衡不做他想,只是想说清关于这个病的治疗思路。
“患者自诉,腰疼的情况,在早上的时候最轻,白天就会慢慢加重,但是也能忍受。
但是到了夜间,就会疼痛难忍,属剧痛,疼到难以入睡。”
杜衡背靠椅背,神情认真且严肃,“病情变化的时间,与肾经运行时间相吻合,由此便可推断,患者肾阴衰弱。
同时患者常年有病,亏空日久,而久病则阴损,必然阳失依附,双重叠加之下,患者不光阴衰,同时还有阳衰。”
吴主任眉头微微皱起,思量片刻后又问道,“还有其他左证吗,只此一点,说患者肾阴肾阳双衰,有点站不住脚。”
“有。”杜衡当即说道,“患者之前还说了,每次吃完饭,只要坐着休息,他都会有一种身体忽冷忽热的感觉,但是一旦稍微的活动一下,这种感觉又会消失。”
杜衡刚一说完,吴主任脑海中就冒出一个念头,这怕不是受外邪所侵,身体受邪正交争所引发的问题吧?
而杜衡好像知道吴主任会有这个想法,微微换了口气,便接着说道,“患者还交代,头脑时常发昏,坐着躺着就想睡觉。
但是一旦稍微活动一下,他又会觉得体内燥热,烦躁不堪。”
一听这个,吴主任立马就明白了了。
这还真就不是什么邪正之争,而是人体本身的阴阳盛衰出现了问题,已经没办法做好自我调节,出现了乱套的情况。
杜衡看到吴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明白了,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墨迹,直接往下接着说道,“所以患者出现大便干燥,小便溲溺如浓茶,这种如同火象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真的上火。
而是肾衰之后,影响周身脏腑一起衰弱,以至于脾胃失运,火不生土。
而脾主中气,中气虚,则会小便溲溺、大便干燥。”
吴主任此时忍不住点了点头,“那你准备如何从那个方面入手治疗?”
杜衡这一次没有直接出口,而是略微的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患者年龄大,病情发展快,按照现在的情况判断,说是到了晚期都不为过。
最重要的时候,他现在身体多脏器衰弱,身体已经呈现力不从心之感。
所以这个时候,我认为从‘癌’这个点上下手,已经意义不大。
我准备从整体出发,扶阳助阴,保护脾胃,再用血肉有情之品,来滋养奇经八脉。
只要他能恢复食纳,胃气再生,那么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杜衡,吴主任略微有点失神,一时间居然有点恍忽,没有跟上杜衡思路。
回神之后,吴主任心里苦笑一声,不得不赞叹杜衡思路清晰明确,脑瓜子转得快的同时,也得叹息一声,自己是真的技不如人。
随即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这有把握吗?”
“嵴髓属肾,所以肾精足而嵴髓裕。”杜衡颇有信心的说道,“只要患者胃气不失,脾胃运化有序,双补肾阴肾阳,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吴主任这时候也是没有了疑惑,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对着杜衡说道,“思路清晰,辩证有序,那就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吧。
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你直接找我就行。”
吴主任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而且也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即便是知道了杜衡的治疗思路,他也不会抢着上手去试一试。
他知道,他只需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原本说这样的话,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杜衡,都是有些客气的成分在。但是他刚刚说完,杜衡这边还真就皱了一下眉头,“我这有个事,还真得你出面。”
吴主任眉头一挑,有点意外的说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按照我现在的预计,我要用到很多的,比较贵的药材。像是炮甲珠、茸尖啊什么的。”
杜衡扳着手指头慢慢说道,“不过我刚看患者的儿子条件可能差一点,而他的女儿又太咋呼,我怕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要不你先和他们家属沟通一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一下。
这有兰教授在里面,有些事情我真是不太好说。”
吴主任后知后觉的说道,“他们是谁做主?”
杜衡龇了一下牙,有点蛋疼的说道,“就我早上观察的情况来看,儿子条件差一点,比较的木讷老实。女儿条件好,人也泼辣咋呼。
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的再和我沟通,应该是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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