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珍很无助,除了会喊个‘老公你别吓我’,脑袋里已经变的空空如也。
她是在医疗机构上班,可她干了十来年的财务,当事情真正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和普通一样,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恐慌。
此时餐厅的其他人,见到龚道阳是有攻击性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往后退了过去,并没有上前帮助,只是站在外圈,远远的指着龚道阳和王珍珍指指点点,深怕龚道阳会突然袭击他们。
好在最后还是餐厅的经理,还有服务员战战兢兢的上前,帮着王珍珍把龚道阳扶了起来,安置在了凳子上,没有让两人继续的蹲坐在地面上。
而龚道阳在经过刚才的发疯后,整个人又陷入到了迷茫发呆之中,眼神空洞无物,表情呆滞,一会看看周围,一会看看前面的哭泣的王珍珍。
他在努力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他都听不明白眼前的女人是谁。
大脑好像拧错了发条,想天想地,想山想水,想周围的人为什么看着自己,想外面的汽笛声是什么声音。
但是每一个想法,都是只在脑海里过三秒,然后自动跳到下一个画面。
而他的记忆,也变的和鱼一样,看过就忘,没有留下一丝的涟漪。
人,呆了!
王珍珍在经过短暂的无助后,终于想起了打电话,给自己的叔伯兄弟打,给卫生院的余海廷打,给派出所的黄指导员打,自己的好朋友打,打了一圈,却始终没敢给自己的公公婆婆,自己的爸爸妈妈打。
餐厅的位置很好,救护车来的很快,龚道阳被送走的速度更快。
好在周围虽然忙碌,但是龚道阳一直是在发呆的状态,并没有出现反抗的动作,任由赶来的医护摆弄他。
而就是这样安静的人,却刚刚送到医院,便又一次的自动昏迷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却已经是半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但是醒来后,得到结果,却更是让王珍珍绝望。
双腿僵硬,不能活动,神智不清,不识家人,丧失记忆。
时而狂呼乱叫,时而木呆不语。
诊断:严重的意识障碍,智能减退症状群。
说的简单点,就是煤气中毒精神病。
听到这个结果,王珍珍瘫坐在了椅子上,一时间也变成了发呆状。
而旁边一直陪同的余海廷,也是两眼发直。
他知道,这是他估计错误,误诊了。
如果,昨天早上清醒后,他没有放任龚道阳离开,而是按照最糟糕的情况预计,安排高压氧舱治疗,继续服用神经康复药物,营养神经药物的治疗,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告知的大夫好像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轻声说道,“一般情况下,煤气中毒造成的神经损害,都是迟发性的伤害,患者在这个过程中,好好休息,自己就能恢复。
如果出现头晕、头痛,意识不清,意识障碍等问题,再做对应治疗也完全来得及。
但是像这个患者发病这么快的,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黄指导员不想听这些屁话,他盯着医生问道,“医生,这个病能治的好吧?”
医生沉吟了一下,“只要是能够稳定的恢复,一般都是能有好的改善。”
“好的改善?”黄指导员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患者发病速度太快,要想彻底恢复的话是比较困难的,但是我们会尽全力;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患者以后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黄指导员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病床上呆呆的龚道阳。
而医生见没人说话了,便转身走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患者家属。
但是医生出去了,病房里的众人却找不到说的话,一个个相顾无言。
王珍珍的家里人围在她的身边,轻声的安慰着她,看着她的状态,在场的所有人都害怕王珍珍会步了龚道阳的后程。
“珍珍,医生刚才不是说了,会恢复的,没事的。”
“就是,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家里还有两个宝宝等着你呢。”
“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在呢,没事的。”
王珍珍突然回过神,轻轻的摇了摇头,抓着龚道阳的手不松开。
这时余海廷突然说道,“杜院长还在卫生院的时候,就治疗好过王世源的媳妇,他媳妇可是遍寻名医都没有办法,病了好几年呢。
要不,我们找找杜院长试一试?”
听着余海廷的提议,王珍珍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把杜衡给忘了呢,杜衡不光治好了王世源的媳妇,还治好了她婶子,就是王淑秋的妈妈呢。
这两个都是非常严重的精神病,在杜衡的手里,却都让病人重见了光明,而且是彻底的痊愈。
“对对对,我让小衡来看看,他一定有办法的。”
王珍珍嘴里嘟囔着,赶紧的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周围的亲戚见王珍珍哭着打电话,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的样子,全都是一副茫然的眼神。
这里是金大二附院,金州最好的医院了,这里的医生都已经说了,要想彻底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这个杜院长,是什么地方的专家,比金大二附院的医生都厉害?
“嗯嗯嗯,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都不去。”王珍珍哭着挂上了电话,随后又是泪眼婆娑的看着龚道阳,“老公,小衡说了,他现在就回来,他回来你就没事了。”
龚道阳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又看看抓着自己手的王珍珍,眼神中慢慢的带上了一丝丝的焦急。
而余海廷则一直关注着龚道阳的情况,此时也看出了龚道阳眼神中的慌乱急切,便赶紧的说道,“各位,要聊天到外面聊,给龚所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有了余海廷的提醒,众人也发现了龚道阳眼神中的不对,一个个赶紧的退出了病房,独留王珍珍在病房,并把刚刚出去的医生又给叫了进来。
医生一看龚道阳慌乱的眼神,还有躁动乱晃的双手,没有犹豫,当即便安排人打了镇静剂,又对神经进行营养药的补充治疗。
众人看着再次归于平静的龚道阳,一个个的全都面含担忧,但是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等待在病房门口。
到了晚上十点,杜衡终于回到了金州,而和他一起回来的,只有武胜男,而且两人连行李都没有带,全部丢给了留在泉城的康志荣。
“老公,我们先回家还是先去医院?”刚坐上车,武胜男看着焦急的杜衡,轻声询问。
杜衡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缓缓说道,“待会你先回家吧,我自己去医院就好。”
“还是我陪你去吧。”武胜男看着杜衡担心的说道。
杜衡嘴角动了一下,伸手拍拍武胜男的手,“没事,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又连夜坐飞机回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武胜男反手握住杜衡的手,安慰着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好。
而且,这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杜衡看着情绪同样有点低沉的武胜男,轻轻笑了一下,“你老公是谁,肯定会有办法的。”
机场出租风驰电掣,但是金州的机场实在坑人,确实远的过分,坐车回金州市区,最起码小一个小时。
时间也是个怪物,不着急的时候,还没说两句话呢,滋溜一下就到了门口,感觉时间特别的快。
但是人一旦着急,都快急出风了,但是看了半天,才发现连机场高速都还没有走完。
好在半夜时分,金州终于到了不压车的时段,司机师傅也是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四十分钟不到,就把杜衡送到了金大二附院的楼下。
“宝宝,你先回去休息,我忙完就回来了。”杜衡对着车窗内的武胜男摇摇手,便转身往医院里面走去。
武胜男趴着车窗喊道,“老公,你也别太累了。”
“知道了。”
杜衡答应一声,却是头也没有回,快步的走进了医院。
此时的医院住院部,各楼层的护士已经早早的锁门,谢绝了所有的探望。
杜衡和王珍珍隔着一道门,却又彼此的看不见。
王珍珍此时终于盼来了杜衡,但却因为一道门,让她心急如焚,叫来了护士,任凭她好说歹说,护士就是不开门。
杜衡听门内要吵起来,赶忙出声劝阻了王珍珍,“姐,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和王珍珍说完,杜衡想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给李建卫打了过去,“。。。老师,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您看能不能找个人,让我进去看看。”
电话那头的李建卫已经休息了,被杜衡的一个电话搞得有点懵逼,听杜衡说了半天,他才清醒过来,但是杜衡之前说了个什么,却没有听清楚。
“你回来了?”李建卫迷迷糊糊的问道。
“嗯,我刚回来,我一朋友救人被诊断为煤气中毒精神病,现在住在金大二附院神内科,您认识这边的主任或是谁吗,我想进去看看。”
“小事,等我打个电话。”
“谢谢老师。”
挂掉电话,没五分钟,紧闭的病区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色臭的像是吃了两斤屎一样的护士。
“进来吧,看完了早点走。”
杜衡冷眼看了一下这个护士,这要是自己医院的护士,这个月的奖金她别想要了。
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地盘,杜衡轻哼一声,走向了在门口处等待的王珍珍。
王珍珍也是看到了杜衡,待到杜衡走进身边,她便一把抓住了杜衡,“小衡,你龚哥他。。。他。。。”
话没说几个字,却是已经哽咽的压住了后面要说的话。
杜衡轻吸一口气,“姐,别哭,我先去看看龚哥我们再说。”
“好,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王珍珍一手抓着杜衡的胳膊,一手不住的抹着眼泪。
待得两人离开,手里拿着钥匙的护士对着两人翻个白眼,“装模作样。”
杜衡和王珍珍走进病房,看着熟睡的龚道阳,杜衡轻声问道,“姐,龚哥这是睡着了?”
王珍珍心疼的看着熟睡的龚道阳,听到杜衡的问话,却是轻轻摇头,“不是的,你龚哥只要清醒,就会大吵大闹,情绪比较激动,这里的医生就会给打一针镇定剂。
中午的时候打了一针,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又给打了一针,说是晚上让好好休息一下。”
杜衡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不在说什么,只是坐到龚道阳的身边,开始仔细的做检查。
滑大搏指,舌尖赤,苔黄厚腻。
滑脉为阳,多主痰液,舌尖赤,心火旺。
杜衡沉默坐于一旁,而王珍珍也不敢出声打扰。
好半晌,杜衡终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神中也是露出一抹精光。
龚道阳体气壮实,只是痰浊蒙蔽心窍,能治。
听着杜衡吐气出声,王珍珍小心的问道,“小衡,怎么样,能治好吗?”
杜衡对着王珍珍轻轻一笑,“放心吧姐,问题不大,我能治。”
王珍珍眼中亮光闪过,一抹惊喜悄然爬上脸颊,“小衡你可不能骗我,这里的医生说,要想完全恢复很困难。”
听着王珍珍的话,杜衡并没有因为质疑而生气,再次笑道,“姐,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
loubiqu.
王世源的媳妇,积年呆病,遍访名医无效,还不是被我一剂治愈。”
说着呵呵一笑,“他们治不好的病,并不是说我也治不好,当然了,我治不好的病,他们却又能轻易治好。
所以,姐,你就安心吧,龚哥会没事的。”
王珍珍激动的手脚发颤,嘴里也是胡言乱语,“那你赶紧治,让他好起来,我们三天没回家了,家里老人都起疑心了。”
杜衡摇摇头,他能理解王珍珍的激动,“姐,别太激动了,这会都半夜了,而且这是在金大二附院,我要治疗龚哥,我还得和龚哥的主治医生商量。”
听到杜衡的话,王珍珍情绪略微的平复了一下,“是我太激动了,说了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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