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垂下了头,心中是感慨万千,暗道:“田叔叔平日里为人谦和,就算吃了亏也从不与人争吵,看似胆子很小。只是没想到,一向胆小的田叔叔也能做出这样毅然的决定。不过,我还是不能让田叔叔留在这里。万一雁门关真的失守,做为驻守雁门关的主将,我自是要以死殉关的。如果我死了,小兰日后就得由田叔叔照顾了。”
这样想着,封亦抬头说道:“田叔叔,那你有没有想过,雁门关守得住那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雁门关守不住,那小兰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小兰当然是交给你照顾了。”田智又瞪了封亦一眼,“以你的武功,就算雁门关守不住,你也完全可以保住你自己的一条命,可以带着小兰远走高飞。田叔叔倒无所谓了,反正都这样过了大半辈子了。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
封亦只觉心中一阵酸痛,忙摇头说道:“田叔叔,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和小兰都是我最亲的人,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守住雁门关的。我向田叔叔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雁门关就不会失守。”
“你这孩子!”田智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但接着又缓和了下来,“亦儿,你别这么傻,知道吗?这雁门关守得住当然是最好的,就算守不住,为了小兰,你一定要活着。你要学会审时度势,懂得预判,而不是做事全凭着一股热血。如果雁门关守不住,你绝对不能硬撑,保命要紧,知道吗?田叔叔已经老了,对很多事情也都看开了,不可能照顾你们一辈子。以后,小兰唯一能依靠的人是你。”
封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劝说田智离开雁门关。从小到大,他和田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争论过。
“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唯有叫人把田智强行赶出雁门关了。”
封亦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一傍的李安和李枫却在听了田智和封亦的对话后,感到一阵尴尬,觉得这些话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于是,李安从床上爬了下来,说道:“田叔叔,封将军,你们慢慢谈,我和李枫就先出去一下,不打扰你们聊天。”
封亦目光转到李安身上,看到李安胳膊的伤口,猛然间想到一个说服田智,让田智离开的办法。
于是,当李安和李枫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封亦拉住了李安没受伤的那条手臂。
此时,田智也已经解开了缠在岳鹏飞身上的麻布,看到岳鹏飞背后那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后忍不住摇了摇头,同时也看到了岳鹏飞背后那“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你还说你们懂得治伤!你们看看,箭头都还断在里面,就这样胡乱包扎,那岂不是坐等着让他的伤口化脓?还好我来看了,不然这小伙子的性命就这样毁在你们手上了!”
封亦也不辩解,而是接着李安来到田智面前。
“田叔叔,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治好他们的伤,那你就先在一傍看着,看我怎么替他们疗伤。”
说完,封亦伸手将左手手掌覆盖在李安手臂的伤口上。
田智只是回头随意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认真看封亦替李安疗伤,而是开始打开药箱,在药箱里面取出一把剪刀和一把锋利的匕首,又对李枫说道:“那个小伙子,你过来帮忙按着他。”
李枫看了眼田智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剪刀和匕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很容易就猜到了田智想做什么。要是在平时,他不会认为这有什么错,毕竟要将扎进骨头里的箭头取出来,就必须切开周围的皮肉,但此时......
李枫一个箭步上前按住田智,说道:“田叔叔,你先别急,你先看看封将军怎么替我哥疗伤。”
田智摇头说道:“他那哪叫疗伤!我行医二十余年,还从没见过有谁会这样疗伤的,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子也可以疗伤。小伙子,你抓着我的手干嘛?我是让你按住他!你不按住他,等会我动刀的时候我担心他会痛得全身抽搐而跳起来。”
“田叔叔,你先别急嘛!你先看着。”
“这有什么好看的!”
田智力气比不过李枫,又被李枫抓着双手,只能无奈地回头看着封亦替李安疗伤。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封亦将手掌移开,然后拉着李安赶到田智面前。
“田叔叔,你看,李安手臂上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
田智定睛一看,猛然间双目圆睁,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手中的匕首和剪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这......亦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田智见李安手臂上的伤是真的已经好了,甚至连个伤疤都没有。这样的事,怎么能让他不感到惊讶?
田智的表情,早在封亦的意料之中。这种事,任谁见了都会感到惊讶。
原本,封亦也并不清楚生命源力有这样的效果。昨天在代州见李一凡失血过多,封亦便想输入一股真气替李一凡调整气血,他才发现这一奥秘,否则连他自己都不会发现这种效果。这样的事若非亲眼所见,连封亦自己都难以相信。
封亦笑道:“田叔叔,这是生命源力产生的效果。”
“生命源力?”
“是的!这正是生命源力,是一位世间奇人暗中传授我的一门功夫。田叔叔,你别问我是谁传授我的,因为我答应过她,不能将她的事告诉任何人。”
“好!好!你不说也没关系!”这一瞬间,田智激动得忍不住热泪直流,“亦儿,你能有这么一番奇遇,定是你爹娘有在天之灵保佑你。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田智说着说着,忍不住擦了擦双眼,已经开心得不知在说些什么话了。
封亦见田智这么这么开心,心中也感到很欣喜,说道:“田叔叔,这样你不会担心我了吧!你放心,一切有我在。来,田叔叔,你在一傍看我怎么替岳鹏飞疗伤。”
“好,好!一切有你在,我就在傍边看着!”
田智颤颤巍巍地站在一傍,听话的只在傍边观看。
封亦走上前,坐在床沿,先是封住岳鹏飞箭伤周围的穴道,然后伸手按在伤口处。
随着封亦一股生命源力输入进岳鹏飞体内,岳鹏飞背后那道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疤,连带的连背后所刻的那精忠报国四个大字也开始变得模糊。
同样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封亦收手站了一边。
封亦左手离开之后,岳鹏飞背后的伤已然全好,看不出一点痕迹,甚至就连背后所刻的“精忠报国”四个字也已经不见。
“惭愧!”封亦心中一阵暗自苦笑,将从岳鹏飞背后吸出来的箭头扔在一边,然后从床沿上站了起来,“田叔叔,你也看到了,我一个人能搞得定。”
田智慢慢地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垂下头默默将药箱重新整理好后,提着药箱朝门口走去。
“是的,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需要田叔叔了!”
封亦一怔,抬头看着田智的背影。从田智的背影中,他似乎看出一丝落寞。
封亦忍不住伸手按在心口,因为这一刻,他似乎看懂了田智的心情。做为一个行医二十余年的大夫来说,行医治病和提升医术两者并存,或许这就是田智毕生的追求和荣誉,然而此刻他的自信心却是仿佛在瞬间被封亦深深地击碎了。
封亦并没有看错,这一刻,田智心中确实是有种一挫败的感觉,他确实觉得自己这一生是挺失败的。
田智忍不住想起,在年轻时,他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另一个男人。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行医治病和提升医术这上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自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是活的。于是,在刚认识封天行的时候,便被封天行的医术所折服。
不过,田智此时还有另外一种心情,那就是欣慰。封亦七岁之后,便由田智一手带大。如今看到封亦有这样一手治伤医病的本领,他又怎么能感到不欣慰呢?
在走出这房间之后,田智抬头望向天空,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封亦并没有完全理解此刻田智的心情,他只看穿了田智一半的心情。
“田叔叔!”
封亦追了出去,他想去安慰田智。
就在封亦走出门口的那一刻,雁门关外突然传来阵阵号角声。
“呜......”
封亦一怔,接着大声喊道:“是辽军准备攻城了!”
封亦话音刚落,天空中就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声音。
李安和李枫跟在封亦身后冲了出来,看到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天空中砸落而来。
“这是投石机!”
“砰......”
一声声巨响传来,只见那一块块大石头砸在雁门关的城墙上,又或砸在城楼的屋顶上,立时砸出一个缺口,或一个大洞。
一阵碎石横飞,一块巨石将城墙上的一个垛口击得粉碎,站在垛口后面的一名宋兵来不及躲闪,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
在一声惨叫之后,那名宋兵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李安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那名宋兵翻转过来。
“兄弟,你没事吧!”
然而,那名宋兵却没有回应李安,因为碎石镶进了他的脸面,有一块坚锐的碎石甚至击穿了他的盔甲,刺入他的胸口。这名宋兵,已经没所了。
这一幕,李安和李枫并不陌生。因为就在去年,在莫州城内,他们同样亲眼目睹过这样的一幕。
另一边,封亦拉着田智一阵飞奔,沿着楼梯快速跑下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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