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内依然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七岁的封亦都已经出来帮忙抓药了。
一个小姑娘,一个小男孩,两道忙碌的小身影成为了百草堂内最靓丽的身影。
掌灯时分,百草堂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看病的人。
一天忙碌下来,封天行累得几乎要虚脱,躺在一张躺椅上一动不动。
封天行是最累的一个人。
说起来,名气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名气一大,什么人都来百草堂看病,一些无病之人也要跟着呻吟两声,要跑来让封天行看看心里才能安心。甚至还有上门来问怎么才能生儿子的女人,把这里当成了拜神送子的神庙。当然,像这样的人多是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们或者是他们的妻妾,都是吃饱饭后觉得没事干,纯属来给封天行添乱的。
对付这样的人,封天行一般就是三言两语打发走,告诉那些男人要想身体好,就要平日里注意锻炼身体,也告诉那些女人这里是治病的地方,要想拜神求子应该去送子庙。
就在封天行躺在躺椅上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封亦精神却好得很。
封亦蹲在门口,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看了好一会,封亦转回药铺,来到封天行身边,一脸神秘兮兮地对封天行说道:“爹,外面那棵树上还有个人。”
封天行偏过脑袋瞄了儿子一眼,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却并未将儿子的话听进脑海里。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得连脑子都不想再转动一下。
“亦儿,去看看你娘做好饭没有。如果做好饭了,就来叫我。”
纪元手里端着松油灯,正巧从后院进来。
看到封天行累得这副模样,纪元感到一阵心疼。
将松油灯放在柜台上后,纪元又转身走向后院。
“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就吃饭了。”
封亦精力还旺盛着,等纪元一走,便拉着封天行的手,强行要将封天行拉起来。
“爹,你去看看嘛!就在外面那棵树上,他已经在树上呆了一天了。”
封天行实在拗不过儿子,只能随着儿子出门去看看。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现在已是入冬季节,外面寒风呼呼,有一种割脸的感觉,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封天行在门口看了眼百草堂傍边的那棵大树,瞪了封亦一眼,说道:“哪有人?”
封亦松开父亲的手,往那棵大树跑了过去。
“真的有个人!不信我爬上去给你看看。”
说完,封亦跑到树下,张开手脚,呼呼两下便爬了上去。
封天行被吓了一大跳,困意一散而光。
“亦儿,你干嘛!不是早告诉过你,不准再爬树了吗?”
当知道上次封亦遇见田智的过程是因为从树上掉下来,刚好掉进田智的驴车后面,当时可把纪元吓坏了,严厉告诫封亦不准再爬树。显然,封亦根本就没把纪元的话听进耳中。
封天行跑到那棵树下想拉下儿子时,封亦已经爬上了树,并且在茂密的树叶中拉出了一只手来。
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封天行依然凭借月色看出,那确实是一个人的一只右手。
封亦也不知害怕为何物,对树下的封天行说道:“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树上面是不是有个人!我没骗你吧!”
封天行气得大吼:“你给我快点下来!”
看父亲生气了,封亦也不敢再胡闹,只得乖乖地从树上爬下来。
封天行一把揪过封亦,挥着巴掌就要在覃佑屁股上来那么两下,却见封亦扭过脑袋,一双可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盯着自己看。
“爹,你又要打我屁股了吗?”
封天行只觉得一阵心虚,扬起的巴掌轻轻放了下来。
“亦儿,以后我不准你再爬树。要是再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就没那么好运了。记住没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仿佛为了应景,封天行这话音刚落,便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告诫封亦,若以后再爬树,这就是榜样。
封天行和封亦同时被吓了一跳,双双看向那从树上掉下来的黑影。
那是一个人,正是树上的那个人。
原来,因为封亦刚刚爬上树将那人手拉了出来,导致那人在树上失去平衡而摔了下来。
封天行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人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连哼都没哼一声,莫非是个死人?”
想到这,封天行放开封亦,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手先探了探那人鼻息。
果真,那人没有呼吸。
封天行又伸手摸向那人胸口,同样感觉不到那人有心跳的迹象。
但是,封天行却能感受到那人的体温。
“难道是刚死不久?”
按理说,人死后心脏会停止跳动,体内血液循环停止,人的身体便会慢慢变得坚硬且冰冷,成为一具尸体。直到数天之后,尸体开始腐化,才会散发出热量,并且开始膨胀,重新变得柔软。
然而,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半点要腐化的迹象,所以封天行断定这人应该是刚刚断气没多久。
封天行一颗心“砰砰”乱跳,又伸手给那人把了把脉,却发现此人居然还有脉跳。
封天行一阵思量之下,猛然醒悟过来,暗道:“此人一定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可能是受了伤,藏在树上闭气疗伤。嗯,多半是这样,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封天行拉着那人一只手,将那人负在背上,往百草堂内赶去。
封亦提起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跟着父亲身后也往百草堂赶了回去。
回到百草堂,封天行将那人放在躺椅上。
借着松油灯那飘忽的灯光,封天行蹲在那人面前,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这人年纪与封天行相仿,额头稍稍突起,一身灰色长袍下,体型不算瘦,也不算胖。
封天行对治疗内伤并没什么经验,始终看不出此人身体究竟有何问题。想了想后,便起身转去柜台,想找点人参片试试看能不能唤醒这人。
就在封天行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那人突然就睁开了眼,与封亦对视着,一副大眼瞪上小眼。
那人伸手在唇边对封亦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突然间就失去了踪影。
而封亦则回头看向门外。
虽然那人离开的速度非常快,但封亦却能捕捉到那人离去时的行动轨迹。
封亦从小就身体灵活,而且反应能力远超其他人,但因为他从来不会拿自己与他人对比,所以从来没发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
当封天行找到人参片,转过身来后,却发现躺椅上的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封天行使劲揉了揉双眼,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封天行快步跑到躺椅傍边,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因为那人确实是不见了。
“亦儿,刚刚那人呢?”
封变偏着脑袋,看着父亲,回答道:“他走啦!”
“走啦?”封天行感觉自己有点傻了,连话都听不懂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爹你在找药的时候走的。”
“爹怎么没看到。”
封亦“吃吃”地笑了起来,说道:“爹你刚刚在找药,当然没看到他走。”
“那你怎么不提醒爹?”
“因为他叫我不要和爹说。”
“爹都没听到你们说话,你还想骗爹是不是?”
“爹,他做了个这样的动作,我们没有说话。娘和我说过,这个动作是叫我别说话。”
说完,封亦学着刚刚那人的动作,伸出食指放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封天行被小封亦这个动作给萌翻了,忘记了之前的事,忍不住故作凶恶状,还轻轻敲了敲封亦的脑门。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从里屋出来的纪元看到眼里。
纪元不清楚前因后果,见封天行这副模样,心中气不过来。
“天行,你又在打亦儿了!”
“啊!”
封天行这一抬头,正对上妻子那冷冽的目光。
“纪元,你听我解释,我没打亦儿。”
纪元可不听封天行的解释,走过来搂着封亦,心疼地问道:“亦儿,痛不痛?”
封亦先看了看父亲,然后摇着头,说道:“一点也不痛!”
然而,封亦的这个眼神,又让纪元产生了一定的误解。
“你看你,叫你不要打儿子,你偏不听!你看现在,儿子都开始怕你了。”
说完,纪元又轻轻摸着封亦的额头,安慰道:“乖,亦儿不怕,有娘在,你不用怕你爹。以后,咱们不和你爹玩了,好不好?走,我们吃饭去,今晚不准你爹吃饭。”
纪元牵着封亦的手往里屋走去。
封天行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太冤了,简直比窦娥还冤。
“唉!”
封天行摇着头,跟着妻儿身后,走向里屋。
说不给封天行吃饭,那当然只是纪元为了安抚封亦说的。
事实上,封天行一坐上桌,纪元早已经给封天行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饭摆放在桌上了。
由于药铺生意好,手里头也有了点钱,这些天来纪元对吃的方面一点也不吝啬。加上纪元又有一手好厨艺,煮了一大桌的好菜。
这日子,封天行倒也觉得过得是有滋有味。
封天行一顿狼吞虎咽,一碗饭很快下肚。
“纪元,老爹又不回来吃饭吗?”
纪元抬头看了眼丈夫,说道:“老爹今天上午去东京辽阳进药材去了,要三天后才回来。来,丁大哥,丁大嫂,来来来,你们也夹菜吃!不用客气!”
回答完封天行的问话,纪元开始招呼丁欣竹一家吃饭,并且替丁欣竹夹了一筷子菜。
在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比如说,佣人是不能和主人坐一起吃饭的。
在百草堂中,丁欣竹一家三口就一直将自己当成是佣人。
封天行和纪元可不管这一套,要知道,他们都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新兴人类。所以,吃饭的时候都是叫丁欣竹一家坐一桌吃的。然而,封天行夫妇不管这一套,就不代表丁欣竹一家能够接受和主人坐一桌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丁欣竹一家向来都显得很拘谨,甚至连菜都不敢多夹。
面对这种情况,封天行和纪元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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