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碧眼小儿,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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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这边得到消息,潘睿、沙摩柯在征召五溪蛮兵的时候效率极其低下。因为大部份五溪蛮人在得知李奇与孙权签订了和平协议之后,纷纷返乡探视,人员之零散,距离之遥远,使得这些征召出现了极度的困难。

  原本按照规定,即便和平时期允许这些蛮人返乡与家人团聚,也是有计划的分批执行,必然会留有固定的士兵备战。而这次相关领导因为对孙权的错误估计,竟然有意无意甚至是变相的许假,导致留守士兵不足,经过两日的征召,才收拢一万人。而且这一万人很多因为返乡不成,带有情绪,士气极为低下。

  据江东斥侯声称,潘睿将这次无组织无纪律的返乡行为称之为“恶意返乡”,严重伤害了五溪蛮人的感情。

  孙权一脸和蔼的笑道:“五溪蛮兵久不与家人团聚,故而思乡亲切,人之常情嘛。再说了,没有中、上层领导的允许,他们又怎么能够离开军营呢?这怎么能说是恶意返乡呢?太不近人情了。”

  徐盛居久军中,特别体谅士兵的情绪,道:“五溪蛮兵为保荆南四郡,刚刚才进行了一系列的战斗,损失也是不小的。在双方休战的时候回到家乡报一声平安,也是应该的嘛。恶意返乡?谁发明的这个词?我如果是李奇,定当斩其首,以慰军民之心。”

  吕范听他们这么一说,心生一计,道:“何不借五溪蛮兵的负面情绪,大肆宣染,并展现吴侯爱兵如子,以乱其心,使其不战自破?”

  孙权:“善!”

  少时,负责攻城的丁奉、朱然回营,称长沙刘敏率两千郡兵支援安城,被丁奉轻松击溃。

  不过因为刘敏的骚扰,使得这轮攻城战无功而返。

  孙权伸出两根手指头,难以置信的说道:“两千援军?荆南的兵力就这么一点程度了吗?”

  朱然道:“也不尽然。自上次荆南之战后,荆南的兵力主要集中为两股,一股是于禁的安城守卫军;另一股是潘睿、沙摩柯麾下的五溪蛮兵。故而长沙的兵力已经被纳入到于禁的军中,再加上刘敏也不得不顾及长沙郡的安危,所以能够带出来的郡兵,也就只剩这么两千人了。”

  孙权笑道:“刚才斥侯来报,说沙摩柯的部下恶意返乡,现在已经召集不齐了。当然,潘睿的一万蛮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让潘睿的兵马进入安城,无疑也会增加我们攻城的难度。但是只要我们能够提前进入安城,那么刘敏的蛮兵远道而来,也就不够看了。”

  说罢,孙权让将领们根据斥侯提供的情报进行分析,看潘睿部几时能够赶到安城。

  经过仔细谨慎的研究,以及徐盛等对武陵、衡阳等一带的了解,一致认定潘睿的兵马赶到安城,至少是在十日之后。

  十天的时间,别说攻下安城,只要安城一破,于禁兵马溃败,拿下桂阳郡都完全不成问题了。

  忽报,江陵方面李奇派赵云为主将,黄忠为副将,领两万荆州兵前来救援荆南。

  孙权将地图挂在营帐之上,默默的在江陵处画了一条斜线,直指长沙。

  按照孙权的理解,江陵来兵并不是救援安城的,因为李奇应该能够算到,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赵云、黄忠部赶到安城。他们大概率会在自己拿下桂阳之后,驻军长沙,然后与自己展开一场持久的拉据战。

  所以,夺安城,下桂阳,完全不用考虑来自赵云、黄忠部的压力,只需要在拿下桂阳之后,再思讨如何击退赵云、黄忠部。

  没错,孙权的思维已经跳过了第一步:安城、桂阳之战,似乎在对方军力明了之后,已经没有太大的悬念了。他现在重点将精力用在第二步——击退赵云、黄忠。只要击退了赵云、黄忠这两万从江陵而来的兵马,那荆南四郡再无援军,自然唾手可得。

  甚至有人建议,趁着江陵空虚,从江夏出兵压取江陵。

  孙权道:“江陵乃李奇治所,现今李奇自己也在江陵城中,焉能不设妨?”

  朱治道:“可使江夏太守董袭沿江逆流而上,截断江陵与荆南四郡的联系,使荆南四郡成为一座孤岛,并使得赵云、黄忠部成为一支孤军。”

  孙权笑着纠正道:“是荆南三郡。”

  孙权这么说,也不是故作风趣。

  首先按照现在的情况,拿下桂阳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其次,若不能拿下桂阳,使自己有一方立足之地,同时击溃于禁这支主要的防御力量,那么荆南四郡也谈不上是什么孤岛。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夺取安城吧。

  朱然道:“今日若非刘敏的两千郡兵从后方骚扰,拿下安城已是十拿九稳。明日再战一场,务必拿下安城。”

  孙权道:“如此甚好。”

  随即,孙权令朱然、丁奉主攻安城,令陈武、孙韶于安城两侧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从而让于禁感受到“三面吴歌”的压迫力,逼近其从南门往桂阳方向撤离。又令徐盛、朱治在南门外十里处设下伏兵,即便不能生擒于禁,也要将其军马诛杀殆尽。

  安排下去之后,孙权又陷入了如何稳定荆南四郡,及与赵云、黄忠部交锋的设想中。

  次日,天色阴沉。

  徐盛等将按照前日拟定的作战方案,各自率军离营。

  丁奉看了看头顶的乌云,谓之朱然道:“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看这天气,似乎有雨将至,我等需要抓紧时间攻城,否则待雨至时,多有不便。”

  朱然道:“承渊此言差异。有雨更利于我们攻城。”

  丁奉问道:“何解?”

  朱然道:“我们的任务是攻城,而不是一定要杀死多少守军。在雨雾朦胧之下,于禁很难看清我军的人数,也更容易受到两侧疑兵的干扰,弃城而走的机会很大。有的时候,一场战争靠的是造势,而非实打实的斩将杀敌。此天气诚可谓天助我也。”

  丁奉默然不语。

  或许朱然说得有道理,但是丁奉更关注“技术层面”的一些东西。比如云梯被雨水打湿之后会不会不易攀爬?攻城士兵需要昂头向上,会不会被雨水迷糊了双眼?当然,雨天攻城,也可以让守城方的火攻变得无力,也不全是劣势。

  陈武、孙韶则是关心雨雾弥漫,会不会影响疑兵的效果。要是于禁根本看不见两侧的疑兵,那岂不是白疑了?

  所以陈武、孙韶见天气似乎有下雨的征兆,早已多调配军鼓,以鼓声扰乱于禁的判断。

  徐盛、朱治一路,则在城南十余里处寻找最佳的伏击地点,并多拉绊马,务必擒拿于禁等几位主将。

  江东军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今日一战,他们也抱有必胜之信念。

  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乌云翻滚,其势正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徐盛摘下一些草藤,给自己编了一顶绿帽子。

  朱治不解,问:“文向何故如此?”

  徐盛道:“传闻这种草帽是李奇发明的,当人埋入草丛中时,远处的敌军更不容易发现。”

  说罢,徐盛戴上草环,将整个身子平趴在草丛中,脑袋微微一低,隐匿效果果然不错。

  徐盛谓之朱治道:“君理你看,这算不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朱治点了点头,也默默的给自己编了一顶绿帽子。

  只是朱治的手法不如徐盛,所摘的草藤也不那么讲究,看上去更像是一窝突兀生长的杂草。

  就在徐盛、朱治安心等待于禁败军进过时,忽有派出去侦查敌情的斥侯回报:“徐都督,似有不妥。”

  徐盛问道:“有何不妥?”

  斥侯道:“距离此地往南十多里地,土壤平整,有竹林东歪西倒,像是有大军路过的痕迹。”

  徐盛皱着眉头想了想,按照预估,潘睿、沙摩柯部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进发,也要在三四日之后才能抵达。而且潘睿从武陵而来,也不会走这条路啊。

  朱治倒是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潘睿、沙摩柯派轻骑突袭,倒是有可能提前赶到。

  只是轻骑突袭,缺乏持久战力,可以用于骚扰,但对江东大本营造不成任何威胁。况且五溪蛮兵多以步兵为主,哪有那么多马匹给他们骑。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朱治仍是问道:“你确定是步兵经过的痕迹,还是骑兵经过的痕迹?”

  由于在此之前还没有下雨,土壤干燥而坚硬,很难通过脚印或蹄印去判断,而且步兵也不是说就连一匹马也没有。主将、副将总会有战马吧。

  斥侯根据多年的从业经验,从周边环境被破坏的痕迹来判断,道:“看上去更像是步兵,至少是以步兵为主。”

  这就让徐盛和朱治倍感迷惑了。

  自于禁斩杀祖郎之后,将桂阳郡城交给吴兰驻守,吴兰断不会倾桂阳之兵而出。那么这安城以南,哪里还有大量步兵?

  朱治道:“不会是士徽那两千交州兵吧?”

  徐盛道:“据我方斥侯消息,士徽已经回到交州了。”

  半晌之后,又一斥侯飞奔回报:“东二十里处,发现有伐木搭桥,从桥木的断裂处可以判断出此桥为新搭的。”

  徐盛大惊,忙问:“木桥通往何处?”

  斥侯道:“木桥的另一头为阴山。”

  “偷渡阴山,吴侯有危险了!”徐盛迅速做出反应,号令全军集结。

  朱治这些年来因年迈而转向后勤方面,几乎没有与李奇的部属有过作战的经验,可是徐盛刚刚才与李奇的几员大将有过交手的经验,很快就想到李奇麾下有一名叫做邓艾的青年将领奇谋百出,极其诡异,还是个结巴。

  徐盛见朱治一脸懵逼的样子,也来不及跟他解释了:“某率精锐极速回营,君理领后军在后接应。”

  却说孙权留守营帐,也没有闲着,而是与吕范、程秉等商议着攻取桂阳的计划。

  吕范道:“可使人扮作于禁手下败军,诈开城门。”

  孙权摇了摇头:“你这招已经过时了。我听闻李奇麾下将士在传递信息时,都会有特殊记号作为信物,而且这个记号还会随时变化,他们称之为‘动态密码’,后来曹军也开始效仿,恐怕难以凑效。”

  吕范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帐外号角声响。

  这个号角声是用来提醒敌袭的。

  孙权一惊:“怎么回事?”

  潘睿、赵云部距离安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于禁又正在被围攻,哪来的敌袭?

  但是号角不是儿戏,尽管想不明白,孙权也急忙在侍卫的帮助下披上甲胄,出帐查看。

  此时,邓艾、郝昭、廖化已经三马当先,突破大营外的防护,直入寨门。

  孙权的主力大军都拉出去了,留守士兵少之又少,在邓艾这支如天降之军的突袭下,忙不迭的结阵抵抗,结起的军阵却也很快被冲散。

  邓艾一看望见从营帐里出来的,身披黄金锁子甲的孙权——他原本是不认得孙权的,可是能穿黄金锁子甲的不是孙权还能是谁呢?故而纵马挺矛,直取孙权。

  孙权身边的周邵挥刀来战,不三合,便被邓艾一矛刺于马下。

  孙权大惊,连忙在侍卫的环伺下寻马跑路,可如今这情况,又哪里跑得过邓艾胯下的四条腿呢。

  正危急时,一将提刀从营寨旁边窜了出来,大喝一声:“周泰在此,休伤吾主!”

  周泰拦下邓艾的去路,沉沉的一刀朝着邓艾的战马斜劈过去,邓艾长矛下探,奋力挑开周泰的大刀,不由暗道:好大的力道!

  邓艾不敢轻敌,却也要拖住周泰,使得郝昭、廖化二人有机会能够活捉孙权。

  周泰无心恋战,接连数刀,刀刀狠辣,直逼得邓艾截截后退。廖化见状,谓之郝昭道:“某与邓将军挡住周泰,伯道只管去追孙权。”

  郝昭点了点头,望见乱军中的黄金锁子甲,纵马奔去。

  眼见越来越近,郝昭大呵一声,举刀便劈,侍卫回身相迎,皆被劈倒在地。

  再也没有比时刻更好的机会了,只见郝昭身如闪电,一轮金光划过刀刃:“碧眼小儿,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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