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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
刘备站在城楼上,登高而望。
虽然目光所及之处并非许都,但是他知道,许都就在那个方向。
“臣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备,哎……”
刘备感到了些许无力。
就在刚刚,探马传来消息,曹彰率军突袭析县,兵不血刃即夺城。
这说明李奇已经完全放弃了南阳郡西部,而将后路转移到了东三郡。同时,曹彰兵临析县,使得李奇在新野城塞的守军不敢妄动。
这一次抵抗曹军,只能靠自己了。
如果江东方面孙权突然从蔪春发难,则势危矣。
这个时候,刘备慢慢的开始有些醒悟了:如果刘表新亡之时,他能够把握住机会拿下荆州,则天下四分,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好过区区一个江夏郡,进退不得。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
刘表在自己落难的时候送粮送地,将新野借给自己长达七八年之久。虽然有借助自己防备曹操的意思,但你不能否认这是刘表给予的莫大恩惠。如果趁着刘表新亡,去欺负刘琮孤儿寡母,那还是人干的事儿?
所以,当年没有趁势取荆州,对于刘备来说是一个遗憾,但没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上天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依然不会做出有失人心伦常的事来。
与此同时,蔪春郡。
夜色已深,议厅中仍旧是灯火通明。
江东群臣正在力劝孙权响应曹操,攻打江夏郡。
孙权顾忌李奇这层关系,尚自有些许疑虑,然则张昭谏道:“今曹操回师许都,必然是要拔出刘备这颗眼中钉的,量刘备兵微将寡,如何是曹操的对手?如果吴侯不取江夏,他日刘备被曹操所破,曹操必取江夏,那我们岂不是将江夏郡拱手让给了曹操?”
孙权的碧眼微微眯了一下,问:“子敬以为如何?”
鲁肃道:“肃以为,可行。”
别看鲁肃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是对于战略规划,他并不亚于周郎、孔明。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和,什么时候该打。
长江横穿江夏郡向东而去,将江夏郡分为南北两部。西陵、安陆等城池在长江以北,鄂县、下雉等城池在长江以南。
鲁肃认为,江东至少要拿下江夏郡长江以南,才能实现隔江而治的战略规划。若是被曹操拿下江夏郡全境,那在日后对抗曹操时,就失去了长江这个天险。
别说是刘备,就算是李奇,一旦出现机会,该打的时候也得打。
听完鲁肃的描述,孙权点了点头:“诸公所言极是,孤已决定攻打江夏郡了。不过我与李奇为姻亲,李奇又与刘备交好,怎么也得准备几句场面上的说辞来应付应付吧。”
诸葛瑾起身道:“瑾感吴侯厚恩,愿携吴侯书信,亲往蓝田说李奇。一来彰显吴侯之诚意,二来李奇如果因此而发怒,看在舍弟的份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孙权大喜,便修书一封,令诸葛瑾带去蓝田给李奇。
书信大意为:前者我与曹贼在濡须口汇战,双方各有损伤,为挽救江东民生经济,我不得已与曹贼议和。同时,我也告诉刘备,议和虽然是以攻打江夏郡为条件,但是考虑到大家是盟友,我只是做做样子给曹贼看,并不会真的攻打江夏。但是刘备得书后,不但不相信我,还从宛城加派人手防御江夏,这已经是将我视为后患了。
今曹贼兴兵攻打宛城,是要拔出刘备这颗眼中钉,若宛城破,江夏终将被曹贼所取。与其如此,不如让我取江夏,与曹贼隔江抗衡。
非我不遵守盟约,实在是大势所迫,刘备又不信任我,我也别无选择啊。
我知道正泓你跟刘备情谊深厚,故特此修书说明,以免误会。
希望正泓相信,我们永远是盟友,我永远是你的大舅哥。
大汉吴侯孙权顿首。
诸葛瑾携孙权亲笔书信取水路入荆州,然后准备北上襄阳,从新野入武关,再到蓝田谷。
至襄阳时,暂代法正管理襄阳的杨顒接待了诸葛瑾。
杨顒字子昭,是荆州本地世家杨氏一族的代表人物,与杨仪同族。
诸葛瑾幼时随叔父诸葛玄到荆州避祸时,与杨顒相识,二人乃是故交。
杨顒问及去处,诸葛瑾如实相告:“瑾携吴侯亲笔书函前往蓝田见李益州。”
杨顒道:“子瑜此行去不得了。”
诸葛瑾忙问:“为何?”
杨顒道:“曹彰已经攻取析县、顺阳一带,子瑜焉能过得了关卡?”
诸葛瑾大惊:“如之奈何?呃,你们又是怎么传递书信的呢?”
杨顒道:“我们现在都是经西城,走子午谷北上。现在子午谷南北端口都在我军的掌握之中,虽然道路艰险,但是没有敌人骚扰,倒也安全。只是……”
杨顒看着诸葛瑾笑了笑,道:“子瑜乃一文士,恐怕难当其中的辛劳。”
诸葛瑾道:“子昭说笑了,吾为吴侯效力,虽千军万马瑾也会慷慨以赴,区区山路崎岖算得了什么?”
杨顒道:“其实子瑜兄不必如此,吾闻蓝田方面也有书信送往吴侯处,现在正在驿馆歇脚,不如你们换了书函,各自回去,岂不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诸葛瑾道:“为表吴侯诚意,这封信还非得在下亲自送到李益州手上不可。等会儿……”
诸葛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奇也有书信送给孙权?
现在四方局势很明显,李奇总不可能是劝孙权打刘备吧?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李奇是劝孙权不要打刘备?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的意思刚好相反,那李奇见了孙权的书信,岂不是要气得掀桌子?
换了是别人,这信谁爱送谁送吧,见了李奇准没好果子吃。
可是诸葛瑾认为事态如此严重,自己更是责无旁贷,遂匆忙向杨顒告辞,带领随从赴蓝田而去。
子午道真不是那么好走的,诸葛瑾所带的行李并不多,尚且倍感艰难,他很难想象李奇的部队是怎么从这里把粮草运过去的。
当李奇见到诸葛瑾的时候,只能用“狼狈不堪”四个字来形容。
李奇令人在帐中设宴款待诸葛瑾,便问道:“子瑜是否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诸葛瑾起身一揖到底:“瑾带来的,是吴侯最真挚的诚意。”
说罢,将孙权书信附上。
李奇拆阅后,脸色陡变,质问诸葛瑾道:“吴侯又将背盟吗?”
诸葛瑾道:“吴侯只与李益州有盟约,与刘玄德并无盟约。况且吴侯在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刘备根本不信任吴侯,吴侯又何必妄作小人呢?”
其实凭心而论,李奇与刘备交好,一是出于对刘备创业艰辛的敬佩,二是自己占了本该属于刘备的地盘,还抢了人家的谋士武将。
说穿了,李奇欠人家的。
可是孙权并不欠刘备的好吧!
李奇只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迫使孙权屈服,但是孙权也要对他自己的前途负责呀。
李奇可以有他的想法,但是强人所难,并不能让他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指责孙权。
只是庞统说过,孙权听不听劝是一回事,李奇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将来还可以用这件事作为出兵江东的理由。
所以李奇心里挺理解孙权的,但表面上还是要拿出一副“你触犯了我的利益”的表情来。
李奇道:“从大义上来讲,曹贼欺君罔上,人人得以诛之;从个人利益的角度讲,曹贼依然是势力最强大的一方。我这大舅哥为什么老是干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这让我们以后怎么合作?”
诸葛瑾不卑不亢的说道:“诚如李益州所言,曹贼的确是势力最强大的一方,所以刘备根本抵挡不住曹操的强烈攻势。如果吴侯不取江夏,岂不是让曹贼占据了更多的地盘?这难道对我们以后联合抗曹有好处吗?如果李益州与刘玄德交情笃厚,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刘景升对待刘玄德的方式嘛,给他一席之地,既尽了朋友之谊,又可借其力量抵御曹贼,还让刘玄德欠了李益州一个莫大的人情,难道不是一举三得?”
“哎!”李奇叹了口气,貌似在表达对诸葛瑾的不认同,但实际上李奇心里想的是:你们这些文人真尼麻会说话!劳资说不过你们。
沉寂片刻,李奇道:“看在令弟孔明先生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我保留追究吴侯的权利。”
诸葛瑾:“???”
在李奇与诸葛瑾的谈话过程中,庞统全程在线旁听,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一句话。
当诸葛瑾要离开蓝田的时候,庞统主动相送。
在出营寨之前,庞统也只是与诸葛瑾谈了些关于江东的旧事,叙一叙当年情,并未涉及任何军政事务。
待出了营寨之后,庞统才私下对诸葛瑾道:“吾主与刘使君相交十余载,感情深厚,适才所言,皆意气之谈。稍后统会劝谏主公,使其明白吴侯的难处和苦心,子瑜勿忧,勿忧哈!”
诸葛瑾感激的握着庞统的手,拍着庞统的手背道:“有士元这句话,瑾就放心了。有劳,有劳!”
李奇远远的看着庞统低着头,哼着小曲,轻松自在的从营寨之外回来,便问道:“你刚才跟诸葛瑾说了些什么?”
庞统道:“我说我会劝劝主公,让主公体谅吴侯的难处。”
李奇讪笑道:“孙权凭借父兄之荫,坐拥江东六郡,他有鸡毛个难处啊。”
庞统道:“适才主公已经表达出了对孙权的不满,若是逼急了,只怕孙权会跟曹操联合。所以我呢就得表达出对孙权的理解,并尽为臣之道,极力劝说主公,以此消除江东方面的顾忌。如果主公不需要向江东用兵的时候,那就是主公被我劝住了,如果主公需要对江东用兵的时候,那就是我没能劝住主公。”
李奇叹道:“看来刘备这次是真的难逃一劫了。”
庞统道:“吾闻关羽、张飞皆万人敌,若刘备没有地盘了,我们还真的可以像诸葛瑾说的那样,把新野借给刘备,令其北防曹操。呵,没想到诸葛瑾长得张驴脸,脑瓜子还是比驴要灵活得多。”
李奇笑道:“你这是在夸人家呢,还是在损人家呢?”
庞统道:“咋的只能别人说我丑,就不能让我说别人驴了?”
李奇道:“你跟诸葛瑾还真不一样。你虽然长得丑,但是你想得美呀!我就问你,要是刘、关、张三人被曹操、孙权团灭了,难道不可惜?”
庞统吱唔着说道:“总会跑出来一个半个的吧。只要他们能逃出来,除了主公你,还有谁人可投啊?”
正说话间,荆州方面又有使者送来刘备的书函。
李奇在拆开书函之前,对庞统说道:“我赌刘备是来求救的,救不救?”
庞统道:“我们拿什么救啊?除非能够在三日之内拿下长安。”
李奇缓缓拆开书函,心中暗自揣摩:如果刘备真是求救的,自己这边的确是无能为力,可是怎么回绝呢?
展开帛书,李奇读到一半,心中为之一震。
刘备丝毫没有求救的意思,只是担心自己三兄弟在与曹操对决时遭遇不测,所以恳请李奇代为照顾刘禅、关兴、张苞这几个未成年。
这是在考虑托孤的事情了么?
李奇打量了一眼前来送信的人,见其年龄不大,长得黑乎乎的,便问:“汝乃何人?”
送信者道:“吾乃刘皇叔信使。”
李奇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送信者道:“张苞。”
李奇笑了笑:“长得随爹。你可知道,曹操此次出征带了多少人马吗?”
张苞道:“号称十万,实际上,俺不知道。”
李奇又问:“皇叔在宛城有多少兵马御敌?”
张苞道:“从江夏那边带过来的有两万左右,后来在宛城、随县等地招募了大约一万人,合计三万人。”
李奇再问:“江夏郡关将军处有多少兵马御敌?”
张苞道:“不到三万人。”
庞统在旁边笑道:“真是个憨憨,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就不怕我们知道了刘皇叔的兵力部署之后,行不利之事?”
张苞坦然道:“俺大伯父说了,如今天下,也就只有李益州可以相信了。”
李奇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刘皇叔啊刘皇叔,你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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