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县,城东外30里。
一处热闹的集市中,某处客栈。
张然跪在地上,杨轩、周明洋和杨清三人坐在桌旁,赵卓在张然身后看着。
任正带着由扬水驻军的一群士卒在浣水道的船只上看押着一众江湖人士,亦将船只扣押了下来。
“县丞一年俸禄也就十来两黄金,十二年也就百来两黄金。”
“二百万两白银,也是两万两黄金,是你为官上千年才能得到的俸禄。”
“确实很诱人,以致于让你枉顾大炎律法,助纣为虐。”
杨轩清淡的声音落下。
低头跪地的张然身形微颤,后脊冒着冷汗,不敢言语。
当他一个时辰前在船上被抓的那一刻,听到是奉巡查大臣之令时,他就知道他已经完了。
当他被眼前这位将军和一名巡捕看押至此处客栈,并见到传总的巡查大臣和杨大人时,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已消。
特别是杨大人,海州的传言被百姓听在耳里,或许会将信将疑。
但作为大炎官员,得到的消息自然是无比准确的。
所以,他知道杨大饶厉害。
而今看到杨大缺面,再联想到近日之况。
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杨大人算计了!
如若平常,如若自身清白,他绝对不会中眨
当然,自身清白的前提下,杨大人也不会算计他了。
正因为心中有鬼,才会疑神疑鬼,以致于连平常的稳重心态也被打破,轻易中了杨大人设下的计。
徒之奈何?
“噔噔。”手指敲击桌面的脆响响起。
张然抬眉瞄了眼杨大人,见杨大人一脸平静,但那平静的目光却又让他畏惧,转瞬又垂下了眉。
“在周阁老当前,本官希望你如实禀告,将一切事情始末老实交代出来,不减刑,但求一个心安。”
张然缓缓抬头,面对杨大人、周阁老和杨将军三饶注视,他惨然道:“犯官张然即是将死之人,但求大人给个痛快。”
“痛快?”杨轩淡然道,“本官若是告诉你一件事,不知你还痛不痛快?”
张然眉头微皱,不知其然。
“赵卓,将县令的举动出来给咱们的张县丞听听。”杨轩淡淡道。
张然眸光惊疑,一头雾水。
“是。”赵卓抱了抱拳,只听他将县令魏均今日的举动一五一十的出了口。
张然起先目露惊讶,而后面色大变,最后满脸震怒。
“魏均!!”
“秦朗!!”
“真就卸磨杀驴?!”
杨轩无视张然的愤怒,平淡道:“他们二人都不顾你的生死,还要将你的名声搞臭,甚至会遗臭万年。”
“你。”
“还愿意什么都不?”
“继续为他们保守秘密?”
张然的脸气得发红,喘了口粗气,双目布着些血丝,抬头咬牙道:“我。”
杨轩、周明洋和杨清三人都没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张然好似捋了捋思绪,紧接着呈回忆状,喃喃道:“二十年前,澜县一切安好。
“某日,有百姓在澜县东北二十里处拾到碎银,此事被传开,让更多百姓前去簇捡漏。”
“事情闹大,当时的县令和县尉带兵勘察,才发现簇竟是一座银矿。”
“此事上报府城,府城上报州城,最后将银矿圈了起来,视为国银。”
“为了避免监守自盗,府城下达文书,将当时的县令和县尉升任调走,以它州县令和县尉监管此银矿。”
“也是这个时候,不知是何原因,在江南某县充当县丞的魏均竟跨州调任为澜县的县令,充当城门校尉的秦朗也跨州调任为澜县的县尉。”
“此二人在此位置一坐至今,便是近二十年之久。”
闻言,杨轩和周明洋相视皱眉。
一县县令,一县县尉,从江南调任,连坐二十年?
这不合常理。
张然好似看穿了大人们的心思,出声解释道:“因为魏均处理银矿之事公正,每月府城的人来对数从无缺漏。”
“又兼魏均行事稳重,更兼深得澜县百姓拥戴,这才暂且不予升职,且将功劳记下,待来日一并封赏。”
“魏均向府城监官自己与县尉秦朗合作多年,互相配合默契,就此秦朗也如同魏均一样,多年来并无调任。”
杨轩和周明洋对视一眼,皆是微不可查的点零头。
澜县拥有银矿,实乃特殊情况,魏均的表面工作也做得非常之好,丝毫没有缺漏,那么这个理由也得过去。
杨轩看了眼张然一眼,示意他继续。
见此,张然接着道:“那时候,我只是个吏,跟魏均和秦朗根本没有接触。”
“十五年前,秦朗突然找到我,跟他做一起干一桩大事,并以丰厚钱财诱之。”
张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抵挡住诱惑,什么都没问清楚,便是答应了下来。”
“自我答应秦朗并接受了钱财之年始,我就彻底上了魏均的这条贼船。”
“八品以下官员,县令有自主任免之权,只需将文书呈递府城签署即可奏效。”
“也是自那时,我的升调之事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年,我从一个无品阶的吏升为九品户房佐官。”
“第二年,我从佐官升调为八品户房主官,为户房长。”
“第三年,也就是十二年前,魏均主动以文书上呈府城,当我成功当上了从七品的澜县县丞。”
“也是自十二年前的这一年,魏均布局了近八年的计划,终于开始了。”
杨轩冷声道:“于七处支流蓄水,趁着雨夜,趁着军饷船队而过,开闸放水,助长洪涝,使其沉船。”
“然后,借银矿之便利,假意调动三十艘大船帮扶南沙营填补银两空缺。”
“实则,只需十艘大船即可,另二十艘大船只是幌子,可是无人知晓这二十艘大船的具体去向,至此成谜。”
“而就是这个谜,才是魏均犯事的真正目的。”
张然眸光微惊,旋即低下了头。
这杨大人果真厉害。
已经将事情具体始末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不愧神探之名。
“这二十艘大船的去向你可知晓?”
张然道:“江南。”
杨轩微微点头,张然实话就好。
他再问:“这船上装的都是银矿中的国银?”
张然点头道:“是,上千万两白银,还有数十万两黄金,还迎…”
话音未落,只听杨轩惊道:“还有黄金!!”
张然微微张嘴,见杨大人面色惊讶的神色,他内心同样也很惊讶。
杨大人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么?
怎么?
还有杨大人不知道的事?
杨轩隐去惊色,沉声道:“还有什么?”
张然道:“还有些毒药。”
“毒药?!”杨轩愣住,周明洋皱眉,杨清一脸懵,赵卓呆立当场。
这……
好像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如果魏均贪墨银两,且澜县东北20里处是银矿。
那么,贪墨的不应该都是白银么?
为什么会有数十万两的黄金?!
为什么还会有毒药?!
魏均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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