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修道之人不要打打杀杀

  四件秘宝摆在眼前,他一一甄别。

  刚到手时已经探查过一番,如今再次确认,将里里外看遍,未有遗漏。

  眼光目力之后,洞悉术与万物观纷纷出手,一层薄薄微光如毫毛,分别在四样物品表面延展开来,汩汩流淌,好似在渗透向其中。

  某一刻,他收回法力,将术法也驱散撤下,看向四件秘宝的神情多了些思索。

  内景秘宝诞生内景地中,或与人念纠集有关,成型后的状态千奇百怪,正如放在眼前这几件,有如半只人耳的,也有一株花朵,模样寻常,仿佛路边随处可见。

  四件秘宝的作用他已经清晰,在消化了万物观反馈的信息后迅速将之梳理出头绪来。

  正如所料那样,秘宝中并非所有都具备独特功用,面前四件也仅有半只耳和一尊人像形态的秘宝在细节上呈现不同,从灵光上看与另外两件不无差别,然而在精神牵引时,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些异样。

  “半只耳状的秘宝对耳部有效果,可以增幅听微之能。”

  把玩着,玉色的耳朵在掌中摩挲,他取下一小部分吸收,静静体会,不一会儿睁开眼来,与此同时在双耳的内侧有淡淡绿意浮动,转瞬即逝,陈屿感受到自己五感中的听识之力得到提升,只是幅度似乎不大,转念一想又或许是自身五感本就不弱的缘故。

  “对普通人以及低层次修行者而言倒是件好东西。”

  将之下方,又拿起另一件,那尊巴掌大人像,外表如铜铸,泛起金属光泽。

  表面光滑,他试着敲下一截,法力运转将之沉入体内,很快,陈屿身躯一震。

  一股清灵之气从肉身百窍中激发,席卷而出化作风浪,吹拂云海。

  他再看去手中人像,面上的期待已经落空,摇头一叹,这两件秘宝确有独特之处,然而根基与境界远非当初可比,用在身上的体现实在泛善可陈。

  “一件淬体之宝,若研磨粉碎,混合洗髓净体丹等药物服用,能养出无垢体。”

  可惜,于己无用。

  他心想,假若再早个半年…一年左右光景,自己能得到这件秘宝的话,肉身圆满的养练将能省下不小功夫。

  现在却是用不上了,自身躯蜕变的那一刻起,已经不染尘埃,通体无瑕无垢。

  陈屿按耐住隐隐间的失望,比起作用自身的秘宝,他更想要能用在各种灵性造物、灵植灵果等上面。

  念头落下,只得将这四件收起,既然无甚用处,便准备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将其一一分解,投入灵性中,助力升华。

  收拾好眼前物件,陈屿浮出一缕朦胧青光,钻入其中不见。

  奇景,青胧山。

  蒙蒙白光从天空洒落,这里日月皆为幻象,如同现世星月的倒映,随之一齐颠倒轮转,此刻,光影变幻一阵后他踏步从空中走出,正是明晃晃白日。

  不远处,一座山峦耸立,四周各有良田开垦而出,种满了各色植株。

  “去看看月前种下的那些。”

  一路上,凡有城池聚落途经,陈屿都会前往采购,将当地的一些适合的药草种子选来播种,尤其在青胧山凝实、凭空多出数十顷土地时,更是放开了限制,时至今日,陆陆续续播种的植株不下千种!

  这些植株大都已经长了一批,被采收入手,仔细挑选后又择优选取,余下少部分以灵机培育。

  如今,青胧山四周开辟出的数十处田地,灵性淤积,论品质或许与完全灵土打造的浮空田相比稍差,但种植这些灵植决然没有问题,足以供给。

  何况还有他时不时飞在空中,为整个青胧山施术,降下绵绵灵雨。

  山脚下,一湾镜面似的湖泊安然,水中有月华星光浮动,如绵长柳絮摇曳,散落斑斑光辉。

  正是陈屿在奇景凝实时挖出的星湖。

  如今有浮舟漂在水面,涟漪轻荡,细瞧去,可见一两条游鱼在水畔嬉戏。

  他走近,游鱼倏然远离,没入水深处不见踪影。

  哗啦!靠近山石的位置,又有几条长着红翅的飞鱼从水下蹦出,鱼口吞吐,仿佛餐食着天地间灵性。

  红翅膀,他在不久前从临江府中一条小河捞起,培养了几日,这种鱼意外的与灵性契合,足以在平稳的灵性环境中快速生长,眸光扫过远处几条游鱼,模样与外界所见已经有了不小区分,单单那一对如蒲扇似的浸染赤红如血的翅膀,就显示出这种灵鱼的不凡。

  这是他自墨灵鮍培育而出的第二种灵鱼,也是除开三巨头外,于灵性环境中自然变化,产生了‘变异’的第四种生灵。

  和墨灵鮍不同,红翅灵鱼的诞生他并未主动去改造和引导,更未破坏其孱弱的鱼体,只仍了十来斤在灵湖中,任由其自然繁衍。

  半月有余,眼前这一批已经是第三代鱼苗,最开始的那一批生长太快,灵性催化下一天一个样,随后迅速老去,结束了寿命。

  直到第三批,也即眼前这些红翅灵鱼的诞生,这种过度催化的现象才得以止住了些许,只是陈屿很清楚如今的红翅膀还比不上墨灵鮍,后者包括有他插手,变化在短时间内就得到稳固,眼下这些游鱼还需要再繁衍数代才能将体内沐浴灵性环境出现的各种异变传承下去,形成真正一支灵鱼。

  星湖边,他依稀见到另外几种鱼类在水中游弋,还有个头不小的螃蟹顶了两只大钳子,逡巡在石缝间。

  比起刚刚落成时后的模样,眼前的星湖无疑要生机勃勃许多。

  岸边生长有一簇簇杂草,沾染灵性后虽未化作灵植,却也翠绿欲滴,偶尔飘落些许叶片,垂在水中引来游鱼欢聚争抢。

  “等之后回去了道观,山后那一池子的墨灵鮍也得放进来,以后闲暇了也可在星湖中垂钓。”

  唯一的缺憾大抵就是这里面的游鱼仿佛不知世间险恶,莫说灵物,纵然是蚯蚓草根,哪怕空钩直钩下水,都能钓起几条好奇心重的。

  陈屿无奈,有时这等唾手可得的情况便显得垂钓一事了无趣味。

  漫步在山中,行踏湖畔,又走过田埂地头,他来到一处植株泛黄、点缀果实的田间。

  早前种下的花草在近两月的滋养下总算有了结果,陈屿利索地将之收起,除去之前重点关注的三耳、白首松膏还差几分火候外,其余大多都成熟。

  浮空田碎入到奇景中,木屋则选择落在一处平缓的地方,靠近山腰,两侧已经被种上了果树、竹木,等待长成。

  走进来,几只藤蔓攀附,挂在门梁各处,垂下如丝,舒展开指甲大小的苍翠绿叶。

  并未清除,就这般趟过藤蔓散发的阵阵舒缓静神的草木气息,短短几步,仿佛身心都空灵。

  到了屋子里搬出一只木桌,将身后一直被法力包裹漂浮空中的灵植与灵果悉数放下,摊开来。

  比秘宝的甄别更简单,万物观毕竟一开始就是针对灵植的择选而创出,故而在灵植上所能发挥的效果更加突出与全面。

  不多时,一百一十七支植株与果实便鉴定完成,大量信息灌入脑海,被抽丝剥茧细细汲取。

  陈屿从中挑选,找出了几种单看造型就足够引人瞩目的,略做回想,方才术法所洞悉的内容浮现。

  “这果子里面的果液遇到压力会变得活跃……”

  他拿起来,看向和葡萄有些相似的一串紫色果实,一根长茎上结了七八十颗黄豆大小的圆果,掐下一粒喂在口中,尚未咬下,只舌头略做挤压便感觉到一股涨意从果实内发出,下一刻膨胀开来——

  噗!微微一声在舌尖绽放,陈屿体会口中感触,眼中稍稍一亮。

  有意思。

  再次摘下几粒,齐齐扔入口。

  咕噜噜滚动舌间,又在口腔内如浪一样来回荡,舌齿碰撞,便听得噗噗噗噗不断爆裂。

  骤然爆开的酸甜味满溢口腔,他饶有兴致地一粒粒摘下来,不断去尝试,或是抿动,或是咀嚼,又或者像嚼黄豆一样嘎吱嘎吱响,总之仿佛含了满口的气泡,一咬就爆。

  果实本身带有足够的清甜香气,加上这种爆裂并不剧烈,故而在他看来这既是一种解渴消遣的零嘴,同时也具备了不小趣味性。

  “要是混在果汁里,多般口味一齐爆发的话,想必还要更佳。”

  将紫色的爆爆果实放在一旁,以后可以种一些在灵田里,时不时摘一些。

  接着又伸手向另一株。

  时间悠悠,端坐在木屋前的陈屿不断区分眼前灵植的用途,辨识之后,将所有灵植分作三部分摆在面前。

  一部分是有用有潜力的,需要继续以灵机培育;另外用处不大但有意思的,可以在青胧山周边选几块田种植看看,至于那些实在鸡肋又无趣的灵植,便只能被放弃,没有培育的必要。

  一种又一种,自八月下山以来陆续在浮空田中种下了不少,后来又移栽到青胧山,现在这百来种灵植一番挑选后真正堪用的却是少之又少。

  寥寥无几。

  陈屿挥手,将桌上堆积如山的灵植悉数用法力吹拂,飘飘然奔远百丈外,落在星湖中,灵光斑斑点点,一尾尾红翅隐现水中,争相游动。

  木桌另一旁,剩下可继续种植的灵植不过七八种,包括爆爆果实在内绝大部分都只占了有趣这一点,植株的特性或者果实的性质让他关注,但对修行、对法力气血等用途不多。

  “真正能看上眼的也就这两个了。”

  一个是能在日月环境下生出不同果实的日月草,月果有着增强脑力、提振神经的作用,日果则可以临时提升一成的气血量,同时在沸腾中促成搬血效果,一定程度进行洗炼,纯化肉身。

  当然,一次灵机培育下的果实对他不能说没有半点儿用,也只能说半点儿用都没有。

  之所以留下并准备继续培育,是打算试着看看二次、三次乃至更多次数的灵机诱变后,能否将效果进一步放大。

  好歹是拥有独特效果的灵植,花费了十多粒灵机,得来不易,没道理放弃。

  从数百野植中选了来培育,最后有成的只两种,可见想要通过灵机培育出期待的灵植不止需要时间精力,还得有一定运气成分。

  同样的,另一种被留下的灵植现阶段用途亦微弱,只是其表现出的解毒之效让他在意,这是一种灌木果树上的果子,形状如梨,当地人称作冬青果,培育之后可解除大部分常见毒素。

  以后大可以炼入拔毒七宝丹中,借以提升解毒能力,同时拓展覆盖范围。

  收起念头,陈屿站起身来,挥袖卷起日月草与冬青果两种灵植,飞身在天。

  光霞疾驰,他先去了趟栽种两者的田地将大部分灵植都收采,其余的基本没用处,只将会留下的收纳,剩余则全部当做杂草处理,投入星湖喂鱼。

  至于灵鱼与虾蟹们会否在进食这些灵植时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对此陈屿反而是期待的。

  一捧捧灵植飞出,落在湖中。

  其中灵性浓郁非常,鱼蟹虽争抢,却也短时内消化不完,于是不一会儿就见得一只只大螃蟹悠然趴在湖畔石子上,撑到一动也懒得动。

  红翅灵鱼和其余几种鱼类亦然,都不再活跃,躲去了僻静地方慢慢吸收。

  另一边,陈屿采收了田地,循着这几类灵植的原本植株,栽种在地,然后唤来云朵,泼洒灵曦雨露。

  一粒灵机从眉心飞出,埋入到不大的田间去。不比最初的广撒网式一口气栽培百来种,那时候需要大量灵机提供诱变的能量。此刻由于此番种植为的是培育出灵种,数量不用多,故而灵机耗费也就不会那么恐怖。等到将灵种收获,再栽种时就无需灵机投入,仅仅灵液就可满足生长。

  陈屿打理好身前事,休息了会儿,将秘宝掏出来,纷纷粉碎掉,体外灵光涌动片刻,透露出隐隐渴望。

  秘宝被抛入,体内深处那一轮由精纯灵性所化的宝光颤动数下,得到柴薪的补足后,转化升华的速度陡然上涨!

  “真武山这边没有其它收获,接下来该去正阳观看看了。”

  藏书被他收罗一空,尽数记下,且让自己的道路变得格外清晰,驱散了前途的部分迷雾,陈屿想要趁着脑中灵感依旧喷涌的如今,继续去下一地,尽快将修行之路填补完善。

  “法与术,雷痕内铭之后的道路已经有了诸多想法,但这些都只能算作术,关于法的方面还有缺失。”

  现如今,陈屿对补足修行法依然没有把握,和之前的筑基炼己、食炁餐霞两境不同,沿途摸索、走一步看一步的办法在更高层次很可能走不通。

  低层次时尚且能回转弥补,然而到了更高境界,一旦理念错了,那将导致整条道路的崩塌。https://

  他需要一篇法,不说设计好往后所有关键,至少在最初的两三步上,错漏越少越好。

  而这,就需要极多的积累去堆砌,以及稍纵即逝的灵感来点燃。

  陈屿自觉自己算不得多么高深,一人计短,于是想到的办法便是遍览天下前贤的遗章,通过他们那些或是天马行空、或是根植传统的想法,一点点拼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经过真武一行,他确认这种办法十分适合自己,多看多听多试,总有收获。

  ……

  重楼城往东,有六县,山峦低矮,河湖遍野。

  陈屿驾云,自离开镜泊湖后就鲜少有机会再入山寻药,入目所见一座座丘陵零星分布,平坦广袤,田连阡陌。

  行了几百里,再往北去,又一次进入到武州临江府内。

  区区一县,夹在河间与越州之间,这是一块飞地,却无人敢小觑。

  正因此间有观,观名正阳。

  而就在正阳观相隔不远的入海口,一座三朝古都屹立大地上,坐望南北,俯瞰迤逦山河。

  陈屿并未直去建业,虽然知晓这地方必然有无数岁月残留,或许内景地的数量还要比真武山多,但他依旧去了正阳。

  大梁朝堂不重文事,翰书台早在十数年前便废止,现今有藏书的大抵只余下皇家宝库一地,他虽然清楚其中有不少古本孤本,但其实比起那些常人眼中珍贵无比的儒门书卷,陈屿更期待一些奇思妙想的记载,比如在道门以及武人中流传的经义与秘籍。

  更能触类旁通,激发灵感。

  当然,儒门经典并非无用,他海纳百川来者不拒,只是这其间有个先后罢了。

  ……

  时间来到十二月底,陈屿没有着急赶路,时不时下了云端来地上入世体会,主要还是临江富庶,包括越州在内,各地美食都有汇集,他品尝得不亦乐乎。

  此间人亦在谈论战事,只是太遥远仿佛天边,流民也多被逼在城外,城内依然安然自在,朱门豪户自持身份,虎伥作态如旧。

  “小娘皮!给脸不要脸!”

  “知不知道这位是谁?冲撞了公子,让你赔礼两日那都是你的福份!还不乖乖过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众狗腿将三口之家团团围住,尖嘴猴腮的瘦杆洋洋得意作势要将那躲在爹娘背后瑟瑟发抖的女子拖拽出来。

  中年夫妇衣着绸缎,可以看出家资不浅,但在面对这群人时却小心翼翼,显然认出了对方口中的张公子,一时心头肝胆颤颤,妇人更是忙地抓紧了自家小女儿的手,掌心渗出汗液。

  “这位公子。”

  中年男人咬牙站出来,以年长之辈作揖,满脸惶恐,“在下河东马嵬,家父曾在京畿为官,素与吏部的魏尚书来往,还望看在魏尚书的面子上放过小女,些许时日必登门奉上……哎呦!”

  啪!

  话未说完,那小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长鞭,狠狠劈落。

  “老东西,哪里有你拒绝的地儿!”

  一众狗腿更是嘲笑连连。

  这时,那位一直被众星捧月般奉在后边的张公子前走两步,面容阴鸷,一对钩眼显得寒冷。

  “魏尚书?”

  张公子呵然一笑,摇了摇手中画扇后挑眉,微抬下巴,眼中满是戏谑。

  “他魏启东都自身难保了,焉能救得了你们!”

  “抽!人先别打死。”

  说罢,他不再关注中年男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女,从头到脚如刀般滑过两人,最后落在那两张相似的面孔上。

  眉眼上眺,舔了舔舌头,涂抹粉脂的面皮下泛起些许红晕。

  “果然如李兄所言,不愧是江南水乡女子,肤白如玉、面容秀美姣好,且身段婀娜,就是不知床榻功夫如何……”

  与此同时,他余光扫过已经被打倒在地的中年男子,摇头一笑,看得对方似乎还想求饶,又像在挣扎。

  唾了一口。

  他指着狗腿中的一人,要其将男子绑起来,待会儿给他看场大戏!

  “河东马家?算什么东西!”

  半蹲下来,扯着中年男人的头发,披头散发中对视,眸光阴冷。

  拍着满是灰尘的脸,他附耳上前轻声细语:“听李兄说你们曾经可是给了那个魏老匹夫不少银钱帮助?”

  瞳孔一缩,中年男子终于想起了什么开始支吾着想要解释,却被一巴掌扇飞了牙齿!

  取出手帕擦拭,张公子站起身。

  “往事如烟,咱也不是不讲理的。只是吧,魏匹夫给本公子家里吃得挂落可不在少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匹夫已经日暮西山,那这债,总得有人来背才是。”

  话落,他看向三人。

  “这些年本公子别的会的不多,倒是对付女人颇有手段,看你不信,那待会儿可得好好开开眼!”

  “哈哈哈,走,这两人也带上!”

  一阵凄然哀鸣中,三人被绑缚,这位张公子负手前行,正一步跨出,想着晚间的美事,却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谁!”

  “公子!公子没事吧!”

  “哪个娘希匹下阴招暗害公子!”

  嗖!

  众多狗腿不及上前,一声锐物破空如裂帛的响动骤然炸裂,下一刻,还在围聚保护张公子的仆役中一人身子一僵,直愣愣扑倒在地,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三柱!”

  嗖!嗖!

  破空声接连,护卫与杂役一个接一个跌倒,不止狗腿们惊骇,他们至今都未发现是谁在下暗手,就连先前围拢在周围愤懑却不敢阻止的行人也惊奇,都找不到这些暗器的来源。

  啪嗒,一粒石子跌落,正是先前叫嚣最厉害、手持鞭器的狗腿,左肩处却是沾染着红腥,已然是将外衣都打穿,听得他哀嚎连连,仿佛方才中年男子附体。

  “保护公子!快走!有高手!”

  几人扯开嗓子,也不管倒地的几人如何,直接抱起阴鸷青年狂奔而去。

  一路上,有看不过眼的某路人横插一脚,将几个人绊得踉跄,他们抱起的张公子则又摔了个四仰八叉,门牙都磕掉。

  鲜红一片。

  滑稽无比。

  几人奔逃,生怕走晚了被不知何处射来的石子打掉肩膀,又或者公子出事,到时候他们几人都得陪葬!

  一想到那场景,狗腿们不寒而栗,恨不能多长两条腿,至于张公子,慌乱中已经没人顾得及其它,只想着将人保护,一时有仆役慌张下抬错了地方,倒抓着双腿奔跑。故而就能在江城中就能看见诡异的一幕:一众仆从飞奔,而他们的主子,往日里横行霸道的张公子如破棉絮一样被荡来荡去,鞋子衣服散乱,血流满面,仿佛死人。

  “张祸害出事了!”

  “张狗死了!”

  “张家绝后了!”

  流言不知不觉中传遍了城中,越发的夸张,惹得那位张大人气急败坏,竟是生生厥过去了两日!

  这都是后事,此刻,长街上,马家三人劫后余生,再不敢多留,只对着不知谁人的空中虚拜,高呼恩人情谊没齿难忘。

  他们要离开了,实在没想到朝堂狗斗的如此厉害,魏尚书已经出事,得赶紧告诉家中,并且整个马家都要逃远些,江城已经不安全。

  角落里,刚刚收回了脚的陈屿目光从慌张离开的三人身上收回,又紧接着投向远处。

  咔嚓!

  糖葫芦在口中崩成渣,糖汁与山楂的甜意让人幸福感满满。

  他一边吃,一边挤开仍在热议不断的众人,向着城中走去。

  不远处一栋木楼内,一位女子同样在关注马家三人,见得他们离开,这才长出一口气,关上了窗。

  陈屿走在路上,耳畔听着百姓议论纷纷,言说刚才的情况,有人说是路过的武林高手仗义出手,也有人说是被张公子得罪的仇家上门寻仇,还有人说是暗地里马家的护卫在保护。

  他神情不变,只是又买了几个酥饼。

  “唉,真不知这位英豪是谁,若能得见一面该多好。”

  “对啊,还有那张祸害,要我说,就该直接打死喂狗!”

  “是极是极,着实可惜!”

  打死喂狗?路过的陈屿觉得有些残忍了,哪怕这位张大公子身上的恶念浓郁到令人发指,几乎不用去探查记忆都晓得是个什么贵物。

  但如今的他还是不愿擅动杀伐,书读多了,修身养气的功夫渐渐配得上一身境界。

  嗯,修道之人没必要打打杀杀。

  至多让其半身不遂就好。

  有法力在,剜心刺骨,想来那位的后半生会非常愉悦。

  至于那些石子倒不是他放的,暗器看似惊世骇俗,实则力道不大,从一旁楼阁中飞出一段距离,劲力散了不少。

  女侠么……他回想方才惊鸿一瞥,摇头不去多想,专注于手中刚出炉的喷香酥饼。

  ……

  远江酒楼,房间内。

  一行四人坐在一起,仍旧气不平。

  “师姐,刚才那恶人实在气人!”

  “就该一剑枭首,断了那厮鸟命!”

  左侧,束发逮冠的坤道一身修长青袍遮体,姿容绰约,正饮清茶,对面前三位师妹教导道:“无量贵生!我等修道之人理当修持心境,莫要忘了师门教诲,被凡尘俗世扰乱。”

  “至于那人,吃个教训就是,修道之人没必要整日里打打杀杀。”

  “……”

  年轻的少男少女闻言一愣,看向女道的神情变得古怪:刚才您可不是这样!

  他们还记得,就在不久前,见到了张公子行恶的一幕后,这位师姐可是气得恨不能生吞了对方,咬牙切齿,玉面上满是银霜,剪水秋眸仿佛要喷出怒火。

  三人微微调转目光,瞄了眼窗边凭栏处,两道掌形碎裂痕迹清晰可见,正是这位忍耐怒气时硬生生按出来的。

  他们更是亲眼目睹了师姐是如何一颗石子接一颗石子的抛飞,颗颗都朝着对方以及狗腿们的要害处打。

  可惜相隔数十丈,准头和力道都差了一些,当然这也很厉害了,至少他们三人是从未见过可以隔着几十丈将人打晕过去的暗器手法。

  师姐不愧是龙虎交汇的高手……

  几人暗暗对视,一时仰慕更甚。

  对面,越金漱哪能不知道三人在想些什么,但那等事遇上了,不管可不行,她修道至今,求的不是大道长生,也非自在逍遥,唯独通达二字绝对铭刻心头。

  不过该教导还是要教导,免得几人像自己这样,气头过后,她其实也回过神来清醒了些,庆幸刚才没有真的气急之下打杀了对方,否则以张家的势力,难免查到她们头上来。

  “到时候真要给真武山添麻烦,师尊的胡子又得抓掉一大把。”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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