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头翻身醒来,固然看到了他的六叔,却也看到了那黑洞洞的枪口,一时之间,他也傻眼了。
“你小点声,把你的人都叫起来,千万别出声,出声了这些八路爷爷再开枪。”那老六低声跟他说道。
一听到他六叔这么说,那个伪军头儿大鼻子又使劲的眨巴了下眼睛,再往炮楼里看时,这才搞明白真的出了状况!
“八路爷爷们,你们可别开枪啊!”到底是给伪军当头儿的脑袋反应也快,“你们说咋搞,咱就咋搞!”
就在这场行动之前,那个老六就已经跟钱串儿说了,你们可千万别杀我那个大侄子,他就是混口饭吃,你们就让他当内应,他都能干!
而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只不过钱串儿还是选择了更保险的,让那老六去把那吊桥放下来罢了。
由于钱串想活捉那个日军小队长,还不能打枪,这就注定了这不是一场嘁了咔嚓的战斗!
“咱八路军的同志,只是想把楼顶上的小鬼子干掉,你把你的人都叫醒了,叫他们老老实实的蹲着,就啥事都没有。”这个时候,老六又跟大鼻子说道。
“好。”大鼻了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又能说什么。
不过既然他六叔这么说,那他们这些伪军就当没事儿。
老六示意,那把指在那伪军头上的枪口便挪开了。
那伪军头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又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假的,真的有八路进他们炮楼里来了。
“全都给我醒醒,谁都别出声啊,谁他娘出生,老子把你们扔护城河里去!”到底是当头儿的,那个伪军头也就是那个大鼻子马上就猜出了“八路军”的意图。
那老六说钱川儿他们是八路军,也只是为了说方便,要说国军在夜里摸进日本鬼子的炮楼,至少目前他是没听说过,当然了,他说钱串儿他们是八路军,钱串儿也并不在意。
他要的是那个日军小队长,就是说自己这伙人是土匪又能如何?
那大鼻子挨个儿的扒拉伪军,扒拉醒了,还不告诉人家,不能吱声儿,这就是他去叫人的好处了。
如果换成钱串儿他们,他们想让伪军在刚醒的时候不出声,那真是太难了!
虽然钱串儿在事先也做了种种设计,他却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若不是那个老六给自己的大侄子拍胸脯打了保票,钱串儿都宁可用刀直接把这些伪军捅死在床铺上,这也太他娘的费事了!
好在是睡在一楼的伪军,一共也就是十来个人,到底那十来个伪军全都醒转了过来,而他们刚醒过来时和那伪军头大鼻子醒过来时的表现那都是一样一样的,一脸的蒙逼!
不过还好,到底是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
在钱串儿的命令下,伪军们都老老实实的在那大板铺上冲着墙蹲着。
然后钱串儿就用手一指二楼。
二楼也是伪军,大老笨秦川他们几个已经先上去了。
只不过也没有动手,碰到这种只是在伪军中混日子的,钱串儿他们还真就不能杀!
下面有人看着那些伪军,钱串儿他们带着那个大鼻子又上了二楼。
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在一楼发生的情形就又重复了一遍,那些伪军也全都在板铺上蹲了下去。
这回二楼的伪军一解决,可就只剩下三楼的日军了!
这时,那些伪军就听到他们这所在的炮楼里传来细密的脚步声。
绝大多数伪军那是听话的,你不让回儿头,那我就不回头。
唯有蹲在二楼的伪军头儿大鼻子回头瞥了一眼,眼见着十几个身上背着盒子炮,手中拿着刺刀的人一个挨一个的就全都到了奔三楼的楼梯上。
眼见大鼻子回头了,拿着枪看他们的那个东北军士兵刚要说话制止时,那个老六就摆了下手。
要说这个老六这回可是成了中间人了,八路军的人,还有伪军,那都是他的人哪!
“八路爷爷咋进来的?”大鼻子用极低的声音问老六也就是他的六叔道。
“俺放进来的。”那老六低声回道。
大鼻子咧了一下嘴就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也知道,他六叔和八路军是有往来的,甚至他在私底下还跟他六叔说过,你也给我们和八路军打打关系,我们绝对不打八路军,八路军也别收拾我们,要是八路军朝我们要枪,子弹,我们也能给点儿!
伪军也是中国人,只要不是那冥顽不化的铁杆汉奸,偌大的中国终究脱不“人情”二字!
可就在这个时候,要奔三楼而去的东北军士兵却碰到麻烦了!
在最前面的大老笨,轻轻的伸手去推那楼梯口处的门就没有推开!
他拿手中的刺刀想从那门隙中插进去,可偏偏就插不进去!
事先钱串儿已经问过老六了,住在三楼的日军和住在二楼的伪军在楼梯口处有一个门。
白天的时候,那门自然是开着的,可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日军就把那门在里面插死了。
日本人终究是日本人,中国人终归是中国人,日军也绝不会敞着门睡觉把自己的安全全都留给伪军,这都是情理中的事。
不过由于那伪军头儿是老六的侄子他早就问清楚了,可以在二楼用尖刀扎在里面的门栓上,一点一点能把那门栓挪开!
可是谁曾想不知道啥时候日军把那个本来已经有些变形了的门给修正了,这却是那老六不知道的!
当然了,到了现在,钱串儿他们也可以破门而入,不过就踹门那一下子难免里面的日军会有反应,万一枪响了,谁知道钱串儿活捉那日军小队长的计划是否会成功?
钱串儿无疑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他便开始迅速分析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的目光投向了炮楼的射击孔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他也只是那么一比划便确认了,自己能从那射击孔中钻出去!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这些射击孔了,射击孔都是外宽内窄呈梯形的,这是为了射手在里面进行射击的时候,视野和射界都变得开阔。
所以这射击孔越往里面越窄,一个人如果很瘦的话,在钻孔洞的时候,只要脑袋能出去身体就能钻出去。
钱串儿判明了情况,便凑到了那大鼻子身旁低声问道。
“楼顶上也能到三楼吧?”钱串儿问道。
“能,不过通常有日本兵在顶上当哨兵。”大鼻子连忙回答。
“幸好带了它!把你们的绑腿解下来!”钱串儿低声吩咐道,然后他一挥手便有士兵上前递上来了一个类似于钩子一样的东西。
说类似于钩子那也只是一种形容,而那大鼻子一瞅那东西,当时就有了一种眼熟的感觉。
那哪是钩子?那叫挠子,那却是他二奶奶家,也就是他六叔家,每次叨柴火用的三齿挠子的头儿!
那挠子还是他在外出办事儿的时候找铁匠铺砸制的呢!
钱串儿跟一个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他就奔北面的射击孔去了,在其他士兵的帮助下,他真不从那射击孔将上半身钻了出去,这时自然有士兵在炮楼里面按着他的双脚不让他掉下去。
而这时那挠子就已经按照钱串儿的要求处理完毕了。
用绑腿结成绳子系在了那三齿挠子的下面,而那三齿挠子的三个齿儿也被用布包了起来再把那三齿挠子从那射击孔给钱串儿递了出去。
这个时候,炮楼里所有人就都知道钱串儿要干什么了。
他们所有人都侧耳倾听,片刻工夫后,他们就隐隐的听到楼顶上传来了轻微的碰击之声,那一定是钱串儿把那个当钩子用的三尺挠子给甩到了炮楼上面的垛墙上。
然后钱串儿的双脚就往外去了,不用问,那是那个三尺挠子肯定是挂在了垛墙上,钱串儿拽着绳子直接奔楼顶爬去了。
这个炮楼的二层楼里变得静悄悄起来,只有煤油灯在那忽闪忽闪的亮着。
伪军们老老实实的在大通铺的里边冲着墙根儿蹲着。
进入到二层楼里的东北军士兵们则是手握刺刀一个挨一个的就在那楼梯处排着。
伪军头儿大鼻子心思忐忑的就看着那楼梯口处的门。
到了这个时候,他当然希望八路军能够奇袭成功!
因为这件事里,反正他们伪军是脱不了干系的,假如说这事失败了,日军让他交出他六叔,那也是不可能的,真到了那一步,他宁可这身皮不要了!
在大鼻子的眼里,这种等待是漫长的。
可是,在商震营老兵们的眼里,他们并没有等多一会儿,然后就见被煤油灯照亮的那楼梯入口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钱串竟然从楼顶上下到了三楼真的把楼梯口处的门打开了!
而就在大门打开的刹那,以大老笨为首十多个东北军的士兵手持刺刀就相继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门打开后三楼的黑暗之中。
伪军头大鼻子就那么瞅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加速了起来。
而这时,从那三楼门口处,突然就出现了比那煤油灯要明亮的红光,那是蜡烛被点燃后产生的辉光!
伪军们用煤油灯,日军却是用蜡烛的!
伪军头大鼻子,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突的一跳时,他便听到了三楼传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利刃透体的穿刺声,就如同今天他六叔杀猪时一样的声音!
可是那声音又是如此之密集,又象过年时各家剁饺馅子时如发出时的急促!
这声音真的就没有持续多一会儿,上面忽然就传来声音说:“成了!”
而就在这样的声音里,真的没有一名日军能发出惨叫声!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