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个小王八羔子,到俺家抢猪肉吃,还得给杀了?
你说咱老肖家就咋出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多亏你爹死的早,这要不是你爹死早他自己都得跳井里头去,净给咱祖宗丢人!”一个老太太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
“哎呀,二奶奶呀,俺的二奶奶呀,你可小点声吧!谁叫你养的猪让日本人看着了?
人家看着了,人家没明抢,人家让俺们来朝你要,那是人家不想杀人呐!
你说你不乐意,你能还挡着人家咋的?
你把那日本人惹急了,直接过来就把猪杀了,不光是把猪杀了,把人也杀了呀!”院子里同样有人在说,只不过那声音听着就有一种求爷爷告奶奶的味道。
而这时,站在院门里的两个伪军互相看了看也不说话,脸上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里边儿跟老太太求爷爷告奶奶的那个人,是他们的头儿,也是伪军在这个镇上炮楼里伪军的头儿。
这户人家养了口猪,虽然没有长得太大,可也是个半大子猪,偏偏就被日军给看到了。
如果按照日军的德行,那肯定会抢。
可是这回却不同,这回看到那头猪的日军也是镇上炮楼里的,人家也不着急,一声令下,就让伪军抓猪来了。
可偏偏这个伪军头和这家的老太太有亲戚,他管人家叫二奶奶,是他一个旁系的孙子辈的。
孙子要抓奶奶的猪,哪有那么简单?
用那老太太的话讲,你不懂事儿的时候俺还给你把过尿呢,你敢抢俺家的猪?
伪军的兵源也很复杂,有国军投降的,有土匪,有闲汉,也有当地人加入就是为了混口吃的。
而显然,这个伪军头就属于这种。
他既惹不起上面的日本鬼子,却也惹不起自家的二奶奶,现在可不就得求爷爷告奶奶吗?
“二奶奶呀,你可别喊了,你别日本人日本人的叫,要是让日本人听到了,咱家该倒霉了。
咱们镇这个日本人,咱家惹不起,县城里头的那个大队长那可是他叔!
俺到你家抓啥猪啊?俺掏钱买还不行吗?”伪军头儿真的被老太太闹没招儿了。
要知道,本来就是一个家族的,平时呢,他护着家族里的这些人,你让他跟老太太急眼玩伪军的那套牲口霸道,他还真做不出来!
院子里正闹哄着,这时躲在门口偷笑的那两个伪军忽然有一个叫道:“哎呀,六叔回来了!”
院子里那伪军头儿一听说六叔回来了,当时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就往院门口跑。
“小六子,你给我揍他!你这个忘祖背宗的玩意!”那老太太还在那骂呢。
而这时那个六叔也就进院了便和那伪军头撞个正着。
“六叔。”伪军头儿老老实实的叫。
“艹,啥时候叫的这么亲?”那个六叔难掩脸上的笑。
“哎呀,你快帮帮俺把,二奶奶要拿鞋底子抽俺!”那伪军头忙道,这时也有了笑模样了。
这六叔就是老太太的儿子,排行老六,所以伪军头儿自然就得管他叫六叔。
只不过,他这和六叔却是同岁的,两个人那是打小在一起长大的。
叫“六叔”那是辈份,论情谊和亲哥俩也差不多!
“行了,我都在外面听半天了,娘你也别吵吵了。”那六叔便说道。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六叔就是这老太太的老儿子,老太太倒是最听这老儿子的话了。
老太太现在正来气呢,不过眼见老儿子说话了,她嘴里依旧在唠吧可也不象刚才嗓门那么高了。
“行了,这猪我给你杀了,不过说好了,给你们送过去的时候,我也得在你们吃点儿喝点,他娘的,哪有我自己家养的猪自己不吃一口的,你们吃了也就吃了,可却便宜了那些——”说到这儿那六叔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没说出来的话是啥意思,那还用问吗?那无非是说便宜了那些日本鬼子,往胸口比划那是说日本鬼子矮。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男人就大事拎的清,既然暂时还惹不起日本鬼子,那送上一口猪总比日本鬼子到家里抢甚至还杀人要强吧?
“好。”那伪军头儿连忙应了一声接着又开始诉苦,“谁愿意到自己家来抓猪啊?可咱镇子上不就剩咱家这一头了吗?”
“我知道。”那六叔又不是他那都快老糊涂了的娘,当然是拎得清轻重的。
“六叔啊,你看你能不能想点啥招?”这时门口有一个伪军说话了。
“想啥招?”那六叔诧异的问。
“你把猪送上去了,咱是得炖肉,可咱们的人也吃不着啥好的,那不是有日本人吗?”那个伪军就说道。
敢情他说的是这事,那可不是吗,从老百姓家抢了一头猪,那好吃的地方肯定是可日本人先吃,等到他们伪军嘴里,估计那也就只剩汤了。
“那你们把日本人——不就得了。”那六叔也不把话说全了却是故意伸手抹了一下脖子,吓得那个伪军忙道“我可没这儿胆儿,家里还有媳妇孩子呢。”
“行了,我灌点血肠,到时候给你们煮血肠吃。”那六叔就道。
“好嘞!”一听那六叔这么说,门口的那两个伪军就也乐了。
“对了,你刚才说啥,说县城里的大队长是这头小鬼,不,小队长的二叔?”那六叔问了一声。
“是,我也是听李大嘴说的。”那伪军头回答道,然后特意凑到了那六叔的耳边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大鬼是小鬼的二叔。”
至于他所说的李大嘴,那是日军的翻译官。
“行了,晚上你们用是吧,到晚饭前你派人来取,我跟你们过去。”那六叔说道。
“好嘞!”伪军头儿也乐了,还冲那六叔挤咕了下眼睛。
“少跟我卡巴眼睛,你六叔你也敢调戏!”那六叔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那伪军头儿仰头大笑,带着自己那两个手下出院子走了。
而那六叔便也跟着踱到院门口,倚着门框子就在那瞅着。
他眼瞅着那三个伪军拐了个弯不见了依旧瞅着,又过了一会儿,他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眼见着刚才来听热闹的左邻右舍也都走开了,这才往自家房山头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六叔却带了三个人回来,三个人也是普通百姓打扮,只是看那却别是李山、钱串儿还有那个八路军的交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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