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杰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四周都是白色,让他感觉很刺眼。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一边暗自问自己,一边用胳膊努力撑住上半身坐起来。
“杰西!”
是艾琳的声音,杰西循声望去,果然是她。
他吓的用被单裹住瑟瑟发抖的身体,不断往后退缩着。
艾琳并没有如他所料,生气地将他训斥一顿。她看上去憔悴不堪,头发蓬乱,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她朝他轻轻走过来,温柔地坐到他面前。
“妈妈,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杰西惊讶地问。
“是两个果农早上把你送到医院的,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了一整天。医生给你做了体检,说你只是过于疲劳,没有其他问题,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两个果农……好奇怪!”
“你为什么要从家里逃跑?”
杰西低下头,小声说:“因为……我不想被爸爸打骂!”
艾琳埋下头深深叹息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沉重。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爸爸妈妈会很担心。”她抬起头,脸上全是无奈和忧伤。
“爸爸他真的会担心我吗?”杰西问。
“当然,爸爸虽然喜欢发脾气,但他是爱你的。”
一名戴着眼镜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的护士推开门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将一份报告单递给艾琳:“体检报告医生已经签字,你们可以出院了。”
护士说完拔掉杰西额头上的吸氧管,开始清理床铺。
艾琳拎着收拾好的背包,牵着杰西的手,走出医院大门。
路灯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和往日一样平静。杰西的头有点微微发痛,尽管眼下是六月,天气非常炎热,但是一阵夜风吹来,他依然感到丝丝的凉意。
“你冷吗?”艾琳问。
“有点,你看那里!”杰西说完指了指铅灰色的天幕。
艾琳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有许多小黑点,一个、两个、三个……”杰西煞有介事地数起来,“我能把它们全部连接起来,变成任何我想要的几何图形和动物形状。我最近还学会了把它们串成复杂的房子和其他物品。”
“天啦!”艾琳痛苦地摇了摇头,“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这时一辆红色的士开了过来。
“车来了,快点,爸爸妹妹还有小姨在家等我们。”艾琳仓促地拉开车门,将手中的背包扔进车厢后座,一把将杰西拉上了车。
钟点工莱丽正在煮晚饭,从厨房里飘出小土豆烧排骨的香味。
罗宾逊在陪爱蜜儿玩字母拼图,爱蜜儿很会玩拼图,她能很快地从一大堆拼图里面找到想要的那张,将它们拼起来。每拼好一个字母,罗宾逊就会为她鼓掌,丝毫没有注意到杰西和艾琳回来了。
艾琳轻轻关上门,看到杰西脱了鞋光着脚站在门口,她心痛地摸了摸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弯下身从鞋柜里找出他的拖鞋,放在他脚边:“杰西,已经到家了,快穿上拖鞋进屋去。”
“那些猫头鹰不见了。”杰西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艾琳惊讶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又嘟囔了一句,木然地蹲下身穿上拖鞋走进客厅。
当看到罗宾逊的刹那,他打了一个冷颤,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罗宾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将身子挪了挪,似乎要准备站起来。
这时艾莎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紧身短袖衫,下面是一条暗红色的长裙,看起来婀娜多姿,十分迷人。
“你可真美!”爱蜜儿嘟着嘴撒娇地说。
“你的小嘴可真甜。”艾莎在爱蜜儿脸上亲了亲,走到杰西身边,“你还好吗?”
杰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我敢打赌,你的……”
“噢,天啦!”艾莎脸色大变,浑身颤抖起来,“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不要说,不要说让我害怕发生的事情!”
杰西一脸无所谓地冷笑一声,耸了耸肩:“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难道我不说出来,所有不幸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吗?你的男朋友欧文他现在……”
“不要说,不要说出来!”艾莎吓得脸色惨白,仓皇地向卫生间逃去。
“哈哈哈哈!”杰西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
这纯真无邪中带着几分邪恶的笑声,让周围的空气都让人感到恐惧。
罗宾逊板着脸站起身:“够了,杰西,你的恶作剧是时候停止了。昨天从家里逃跑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
杰西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吼一声:“我不是杰西,我是那只死掉的小兔子阿肯。”
说完便撒开腿向他的房间跑去。
过了一会儿,艾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
艾琳问:“欧文他到底怎么了?”
“上次杰西说他会跟我分手,我刚刚下班的时候,果然看到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一起。我想上去找他理论,可又没有勇气。”
“哦,我早看出他的渣男本质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这种人没什么好留恋的。”
艾琳说完用纸巾帮艾莎擦了擦眼泪。
“杰西他又怎么啦?”艾莎问。
艾琳微闭上双眼,痛苦地说:“他一个人在野外呆了一夜,摔的昏迷不醒,是两个果农救了他。在医院又昏睡了一整天,今天连课都没去上。”
“他怎么总是这样,难道医生都没有办法治好他吗?”
艾琳叹了一口气,说:“所有医生都说他很正常,如果一定要看,只能去看精神科和心理科。”
爱蜜儿呆呆地听她说完,手中的拼图“吧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妈妈,我要抱!”
艾琳蹲下身,在她脸上亲了亲:“你跟爸爸和小姨玩一会,我去看看哥哥,好吗?”
“不,我要抱,要抱!”爱蜜儿继续抱紧艾琳的腿不依不饶地摇晃着。
艾琳掰开她的小手,头也不回地朝杰西的房间走去。
爱蜜儿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抬起头看了看罗宾逊,嘟着嘴,委屈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爸爸,妈妈不爱我了!”
罗宾逊将她抱起来:“妈妈去看哥哥,我们继续来玩拼图,好吗?”
“嗯!”爱蜜儿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杰西静静地躺在床上,一阵晚风吹来,将窗帘吹得飞舞起来。
幽静的夜空,星光若隐若现,就像一颗颗闪着寒光的宝石。
艾琳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来,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好些了吗?”
“哦,妈妈。”杰西回过神,“我好些了。”
“肚子饿了吧?该出去吃晚饭了。”
杰西没有理会她,自言自语地说:“猫头鹰刚刚飞走了。”
“哦,猫头鹰它在哪呢?”
“它刚刚在那里。”杰西起身指了指窗外的那棵大树。那是一颗小叶榕树,叶子整齐得就像用剪刀精心修建出来一般。在路灯的照射下,将一些斑驳的阴影投射在窗户上。
“不管它了,我们去吃饭吧!”艾琳说。
“好的。”杰西顺从地拉着艾琳的手,又转身看了看窗外,“你看,那些小黑点又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艾琳顺着他的眼睛望过去,天空中除了星星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能将它们全部串起来。”杰西说。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艾琳牵着他的手,母子倆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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