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直起身子道:“你只是个商人而已,别把自己太当会事儿。就算大唐真因为你出的主意灭亡,也轮不到你来背负这个责任,唐朝的文武百官,还没死绝呢。”
“再说作为商人,愿用全部身家来做诱饵,协助朝廷剿灭突厥,就凭这份心怀天下的信念,至少强过那些就知道混吃等死的王侯。”
说完叶天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聂壹,低头看着颤抖的双手,心中酸楚涌上心头,到最后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叶天走到甲板上,战船上的空间太小,除了休息时,并不适合谈事儿。
张季已经在外面等待多时了。
“家主,没想到这马邑的督邮竟然愚昧至此,要不要我去把他抓来,扒光了扔到集市里,也让他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叶天冷哼后训:“胡闹!指不定是谁下的命令,那督邮只是卖命而已。”
“家主莫怪,我是看您生气。”
这时候李仲也从外面回来,恰好听到张季的话,笑骂道:“就因为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那聂壹才落得现在这种地步。”
张季看到李仲回来了,就放心了,李仲最懂家主的想法。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想自己嘴笨的很,经常乱说话。
“李仲你也别说风凉话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李仲对叶天行礼后说:“家主,已经跟城里的督邮讲过了,等咱们回长安后,卓氏商行就会派人来交易,在此期间,督邮要负责所有的奴隶的安危。只是我担心日后,督邮为了卖奴隶赚取钱财,不惜迫害良家,所以又以家主的名义,警告了他一番。”
“知道了,如果督邮知法犯法,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叶天很反感马邑这种,动不动就将一家人卖做奴隶的规矩,但只能说自己是外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再说军队中的军规,和朝廷指定的律法,本身就有极大的区别。
如果什么事儿都按照朝廷律法来办,那军队中的将士,得有一半人,都得被压倒菜市场吃上刀。
聂壹吃了点清淡的食物,换上干爽的衣服,被兵卒带着过来见甲板上的叶天。
“冠军候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说着聂壹就要跪下去,却被叶天一把搀扶住道:“聂君无需多礼,我知道你肯拿出全部的家产为诱饵,企图灭突厥是一心为国,结果却沦落到被卖身市井,必然心怀怨念,这我能够理解。但也你也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并不是空谈,隔行如隔山,更何况不能心存绕幸,尤具是此事关与大唐和亲政策有关。”
聂壹听到叶天的劝诚,苦笑连连:“冠军侯教训的是,草民当初也冲动,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因为自己的行险些误了大事。”
叶天看着黑夜的马邑,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亮光,幽幽如同一座死城般,黑夜的马邑比荒野还要危险,如果独自一人在城中行走,指不定就会连财带命一起交代了。
“之后我会让人给你一些银两,以你的能力,以后也不会为生计发愁。”
聂壹闻言连忙摆手拒绝说:“冠军侯大恩,草民此生已经无以为报,这钱万万不能再收。”
“这点钱不算什么,收下便是了。如果你无处可归的话,我到认识个商行,商行里正好缺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以修书一封,到时候你去商行中谋个职位,必不会亏待了你。”
聂壹是政治和军事能力是真的不行,但经商的能力却毋庸置疑。
在唐朝能白手起家,最后挣到能让突厥单于都心动的财富,不说有朱陶公之能在经商方面也必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卓文君能将卓氏商行发展壮大,不能说她没能力,但如果不是叶天和阳信公主在后面出力,也不会如此顺利。
像长安、洛阳这种地方,多多少少要给叶天、阳信个面子,但出了关内,谁去管长公主是谁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到时候卓氏商行还能否像在长安那样顺利发展,就真得打个问号了。
话再说回来,卓文君毕竟是个女人,有些抛头露面的事儿,不太方面去做,正好交给聂壹这样的人来处理。
除此之外,就是真想拉聂壹一把,像聂壹这种行为,虽不值得提倡,但叶天个人还是非常欣赏的,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果。
听到叶天有招揽之意,聂壹想都没想,便跪地效忠道:“冠军侯示好,草民岂能拒绝,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笑话,聂壹拼着家产和命不要来出划策,除了对付突厥外,自然也希望能够有机会摆脱商人的身份,商人不仅低贱,更会影响到子孙后代!
现在战无不胜的冠军侯抛出橄榄枝,这是聂壹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又岂会拒绝!
叶天见聂壹如此上道,走到他旁边,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等孩子再长大,就送去建章营骑,希望他以后也能成为一位国之栋梁。”
正式接亲的时间是二十三号,在此之前要送“聘礼”,然后定好嫁妆的数目,按照以往的规矩,还要有一场盛宴。
以前都是在长安举行,现在轮到突厥嫁女,自然也要交给突厥来弄。
在叶天抵达马邑后的第三天,马邑外就出现了突厥斥候的踪影,只是这次和以前不同,双方都有克制没有动手。
李广已经调兵将,将五万唐军从后方调到了马邑城中,如果战事爆发,只要是李广凭借这五万唐军死守三天,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唐军,从四面八方支援而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当初约定接亲的时间越来越近。
这一日叶天带着张季在马邑外的丘陵上闲,骤然间迎面射来一根弩箭。
面对突出起来的箭矢,叶天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伸手一把握住了篇杆,定晴一看才发现,箭矢的头被掰掉了,显然对方更多是试探一下,并没有要置叶天于死地的打算。
顺着箭矢射过方向看去,就看到两位骑马的突厥人,慢慢往这边走来,其中身较为瘦弱的人手握着长弓,刚才那一箭,应该这个人射的。
叶天催马上前,等离近了之后オ发现,来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而身前之人,正是那突厥少女。
男人体型高大威猛,叶天目测得有八尺五寸,是典型的草原唐子,女人在那男人身边相比之下,就显得提醒娇小了许多,清秀长相不算惊艳,到是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
“想必阁下就是冠军侯叶天了。”
突厥男子说的是唐人语言,他见叶天没有否认,便紧接着自我介绍说:“我是突厥大单于的儿子於单,这是小妹嘉福。”
叶天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突厥单于的儿子,身边竟然只带了妹妹,而不带护李的跑到马邑附近。
骑在马上,打量了俩人一番后,叶天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突厥王子,失敬失敬。”
现在的突厥单于叫军臣,也就是於单的父亲,按照历史走向,军臣死后,是军臣的弟弟伊稚斜打败了军臣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站在叶天面前的於单,成为了新任的单于。
随后於单因为伊斜,最后投靠了大唐,被封为了涉安。
所以说眼前这位突厥王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还要跟自己同朝啊,就不知道投降唐朝的时候,会不会把妹妹也带上。
“早就听闻冠军侯英雄了得,特意前来一见。”
“客气。”
突厥人的性格就是崇拜强者,他们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会假惺惺。
早在三年前,於单就从父亲的嘴里听到了叶天这个名字,当时他就恨不得跟叶天见面。
叶天没有谦虚,他有今日的名声,是凭借自己双手打出来的:“小王子敢带着舍妹只身来马邑,仅凭这份胆气,也是不差。”
“是吗”嘉福公主却一手抱胸,一手握着手中的皮鞭,也上下打量叶天,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的说:“我与兄长有这份胆气,就不知冠军侯敢不敢只身,来我突厥部落走上一遭”
“当然不敢。”
听到叶天如此直接,於单和嘉福都愣住了,在他们看来,叶天应该是找个借口推脱,唐人都是这样,明明不敢的事情,却总能找出千奇百怪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儒弱。
嘉福公主显然是没想到叶天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她冷哼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冠军侯也不过如此。”
叶天听后笑道:“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我的确不敢去突厥部落走一遭,但想必突厥的单于,也没胆量独身人来长安做客吧”
“当初单于宁可牺牲上万骑兵,以及万骑长左右大当户乌洛兰仆,也要杀我,想来是铁了心的要置我于死地,有此事在先,我又怎么敢再轻身犯险。”
嘉福哪里说得过叶天,她想要指责叶天胆小如鼠,然而叶天根本不跟她辩论,上来就甩王炸。
突厥的王子不值钱,因为突厥上能否继承单于之位,靠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手中的实力!
要知道突厥是没有宗法制的,像伊稚斜就是打败了於单,继承了单于的位置。
等伊稚斜死后,单于倒是由他儿子继承,但他儿子死后,单于的位置连续两度被弟弟继承。
其次单于几个儿子之间,也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长子和次子的继承权,全看谁的拳头够大,谁的兵力够多。
所以於单别说自身来马邑外,就算跑去长安,都不见的会被扣下来,然而换成了单于敢去长安,三天内必死无葬身之地,骨灰都能给他扬了。
叶天这是拿自己比作单于,嘉福还不能说什么,谁让当初突厥进攻长安时,是真下血本也要至叶天于死地。
嘉福噘着嘴没办法说:“哼,胡搅蛮缠,你们唐人都这样!”
叶天仰天笑道:“公主说是就是。”
他表现的十分洒脱,即便恨不得突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光光,但那也是战场上见真章,没必要私下里挣一时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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