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宁贵人请能人异士帮忙,是出于好心?
怎么可能!
朝中最大的两个派系,就是以丞相和老太傅为首的文官集团,和以宁贵人为首的内宫集团,两者已经斗了足足二十几年,都巴不得对方去死!
是的,已经斗了二十几年。
宁贵人其实年龄也不小,十三岁进宫,混了八年才得势,之后跟文官集团争斗二十多年,如今已经差不多有五十岁,是个十足的老太婆。
不过武功高深,且驻颜有术,却并不显老。
因此深得武帝欢心,权倾朝野。
此时她派人来帮忙,表面上看是帮忙,实际上是为了打丞相吕浩然的脸:假若作为百官之首的吕相请不到能人给儒家历代先贤迁陵,反而还得一个妃子找人帮忙迁,那会丢多大的脸?
怕是要颜面扫地。
到时候宁贵人帮忙迁坟,混了个“乐于助人”的名声,而吕相则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受天下读书人唾骂,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要知道,天下读书人,都是恨死了宁贵人,暗地里称呼她“奸妃”的。
怎么能容忍“奸妃”去帮国老迁陵?
可是,若丞相真的无法迁陵,搞不好还真的要宁贵人出手。
因为谁去迁国老陵,不是丞相说了算,皇帝说了才算,他吕浩然若是无能,就得换人!国师那边也不会帮他,因为宁贵人才是国师长风真人的盟友。
“轰走,轰走。”丞相摆手说。
然而,下人出去之后,却并没有将来人轰走,反而被推搡着闯了进来。
带头的是一个同样为大儒境界的老者,他似乎不太把丞相这个“百官之首”放在眼里,皮笑肉不笑地说:“吕兄别忙着赶人,国老陵园之事干系重大,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决定的,不妨咱们这些国老都聚在一起,商量好了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说完看了一眼李诚,又道:“不然错信了妖人,怕是会惹怒先贤。”
此话一出,无论是相府众人,还是闯进来的人,都看向了李诚。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很显然,他在说李诚。
“这就奇怪了,贫道是得罪过阁下吗?无缘无故说贫道是妖人,侮辱诽谤,小心会遭天打雷劈。”李诚也不是好脾气,直接回怼了过去。
对此,那人冷冷一笑,说:“本官……”
话还没说完,天上就落下一道雷霆,将他劈了个浑身发麻。
李诚直接动手了。
对方敢硬闯相府,显然是有所依仗,但他也不怕,因为出了事,丞相得兜着,这里毕竟是相府。再者身为修行之人,本就快意逍遥,岂能容忍一个凡人指着鼻子骂妖人?
对,凡人。
什么大儒,在真正的修仙者眼里,都是凡人。
都不能长生,你跟我讲修行?
先到了至圣再说吧!
“这,这这这,岂有此理?”那人伸着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他旁边,一个抱着光屁股女人的老和尚,则站出来说道:“呵呵,道家五雷正法?修成这么个样子,也难怪道门越来越衰弱。”
说罢运转法力,那女人直接化作金光,注入了他体内。
原来,那是法力幻化的“外相”,并非真人。
平时不动手的时候,会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修行,而一旦动起手来,就会把外相收入体内,开启“金刚之躯”,这是传说中的“欢喜佛”一脉修行法。
已经练到了“苦行”境界,堪比道家返虚真人。
“这是,信‘欢喜佛’的假和尚?”李诚冷笑一声,说道:“虽然贫道不修佛法,却也知道,真正的佛门‘欢喜禅’是以心修行,虽以欲淬炼己身,却绝对不会陷入其中,更不会真的去双修。至于你,纵欲过度,修为怕是终生难以再进丝毫了!”
说着,也一道雷电劈下去,老和尚同样抽搐了起来。
期间,什么欢喜佛法,什么欢喜金身,都没点鸟用。
“这……”一时间,来人都愣了。
他们可不知道李诚“不能伤人”的短板,只以为他是不想伤人,这才略作惩罚。
毕竟,那老和尚都抽搐了,明显不能抵挡丝毫。
“滚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去告诉宁贵人,迁陵之事不劳她挂念!”丞相挥挥手,叫人把老和尚和那儒生赶了出去。
不过,李诚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一点都不怕。
也能感觉到,老太傅和丞相隐藏在心里的愤怒,以及……无奈。
“国老陵园里也有我恩师在,你们管不了,这陵我谢裕是迁定了!”那儒生临走时,放狠话道。
老太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个老东西,不得势的时候,龟缩起来跟个孙子一样,一旦得势了,简直无法无天。”丞相说:“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这种人,都留在朝中重用!”
原来,那个老儒生名叫谢裕,是京师谢家的家主。
虽然也是大儒,并且位列国老,却是宁贵妃的人,跟老太傅等人并不是一条心,或者说他跟谁都不是一条心,只在意谢家和自己的荣华富贵。
之前建造“九天引雷大阵”的时候,韩傅最担心的就是他使绊子。
因为迁都会让谢家很多产业失去价值,谢裕不会允许。
“这么说,贫道都没见过他,就把他得罪死了?”李诚得知来龙去脉后,有些无语地说:“这样四处树敌之人,是怎么在朝中立足的?”
不是说政治的本质,就是拉拢朋友,减少敌人吗?
谢裕这种人,竟然也能混到高位?
“那谢裕就是条狗,宁贵人让他咬谁,他就咬谁,若不是顾忌陛下的态度,本相早把他赶出朝堂了!”丞相摇了摇头,说:“不过,他在针对本相的同时也把矛头指向道长,怕不光是因为道长你得罪了他,宁贵人那边,恐怕也对道长……”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
李诚无语。
其实自己真的没跟这些人接触过,但是要以他们的逻辑,自己可能还真把他们得罪死了——因为敕神金卷的事情,宁贵人可是折损了两波手下,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以这个时代王公贵族的想法,他们要什么东西,别人不给就是冒犯。
更何况是搞得他们损兵折将?
“我们要抓紧了,宁贵人他们很可能会先行迁坟,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老太傅开口说:“到那时候,是非曲折已不重要,他们只需稍加宣传,世人就只知你吕浩然没能迁得了国老陵园,而不会关心是不是被人抢了先!”
闻言,丞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但是李诚,却眼睛一亮,询问道:“国师他会出手吗?”
“不会,国师现在忙着组建‘黑水军’,根本不会插手迁陵的事情。”丞相摇头说:“再者,国师真的插手就好了,由他迁陵,宁贵人便没理由攻讦我们!”
宁贵人迁陵,会显得丞相无能。
但若是国师迁陵,就是天经地义了,那可是瑞国振国法师。
“这样啊?”李诚笑了,扫视着丞相、韩知府、老太傅三人,说道:“那贫道倒是有一计,能够让宁贵人损兵折将,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用?”
丞相闻言,立刻道:“还请道长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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