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聊着,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然后哭声由远及近,知春抱着杜昭走出来,焦急地对许时初道:“夫人,小公子突然大哭起来了,怎么哄也哄不住……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又反复了……”
许时初把孩子接过来,抚了抚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这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比起白天哭得有气无力的模样要精神多了,因此可以肯定不是病情反复,而是这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又没见父母才哭的。
“娘……娘……”杜昭边哭便喊着,许时初有些生疏地抱着他,轻轻地拍他的背,想让他安静下来。
“去找个什么玩具转移他的注意力吧。”许时初见他哭得许久都不停,只得无奈地对丫鬟说道。
她可不会哄孩子。
这时候,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突然伸到许时初面前,把她怀里哭闹的孩子接了过去。
是洛长青,他熟练地把孩子竖抱在怀里,站起来,轻轻晃着孩子的小身子,声音低沉地对谎称一团,丝毫没有带孩子经验的丫鬟们道:“去把奶娘找来,让他喝奶试试。”
知夏连忙回答:“还、还没来得及找奶娘……牛奶是夫人用来泡茶的,不知道小公子能不能喝……”
许时初当机立断地道:“还新鲜吗?新鲜就拿来给他喝,再煮些蛋羹汤粥之类小孩子也能吃的饭食,他喝了药就睡了,还没吃饭呢,哭得这么狠,应该也饿了。”
周围的人这才哗啦啦地按吩咐去做事了。
洛长青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一屋子不会带孩子的主子和下人,孩子不哭的话,她们应该一个也没想起来要喂孩子吃饭的吧?
真是不靠谱的一群主仆!洛长青拍拍怀中逐渐安静下来的孩子想道。
“你准备好孩子的衣服鞋袜这些必备的东西了吗?”洛长青丝毫不带希望地看着许时初,问道。
许时初顿时一呆,眼神飘忽,心虚得声音都轻飘飘了:“没有……我一时没想到这些……不过现在都天黑了,让丫鬟们现做也来不及,还是等明天去买些新的吧?”
洛长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睿儿小时候的衣服还保存得很好,要是你不嫌弃,我让人给你找一些来?”
许时初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你儿子衣服的做工、布料肯定都是极好的,杜昭只是穿这几天来过度,有什么好嫌弃的?谢谢你了。”
许时初说得极其真心,她并不觉得让杜昭穿洛睿的旧衣服是侮辱,毕竟只是衣服而已,有些老百姓家还会特意去找别的小孩穿过的旧衣服给自己孩子穿呢,叫百家衣还是什么的。
“不过,你儿子会不会介意自己的衣服被别人穿了?”许时初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洛长青摇头:“有什么好介意?小时候的衣服,他现在又穿不了。”借着便吩咐人去找洛睿的小衣服去了。
知春、知夏找了玩具和牛奶过来,洛长青没有让她们来喂,而是自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汤匙,一匙一匙地喂杜昭。
杜昭也是真的饿了,牛奶刚碰到他的小嘴,他便迫不及待地吸了进去。
洛长青低垂着头,非常有耐心地喂着杜昭喝奶,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精致的金色汤匙,格外引人瞩目。
许时初盯着那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真是贤惠啊……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她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捂了嘴,生怕被洛长青发现。
现在人家好歹是帮自己带孩子,还是别嘲笑他了吧?
杜昭吧嗒吧嗒地喝完了一小碗的牛奶,便精神起来,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抱着他的洛长青看,然后歪着小脑袋迷惘地问:“爹?”
“噗嗤!”这下子许时初真的忍不住了,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小傻子啊,你连你亲爹都认错了,他不是你爹!”许时初戳戳杜昭的小脸蛋,说道。
杜昭听了,愣了一会儿,仔细辨认了一下洛长青,似乎真的认出了这不是他亲爹,于是他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又哇地大哭起来。
许时初顿时一僵,立刻正襟危坐,装作弄哭了孩子的人不是自己。
洛长青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好,却又让许时初嘴贱弄哭了,因此他眼神一凛,瞪着罪魁祸首:“你要是再说话就自己来哄孩子!”
许时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示意自己再也不逗杜昭了。
洛长青这才抱着杜昭站起身转着圈来哄他,许时初看着他那无比熟练的姿势,真的相信他一手带大了洛雅清和洛睿了。
真是难得,这时代的男人都默认孩子是归女人管的,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亲自哄孩子。可洛长青却不一样,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就知道他绝对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爹。
没一会儿,香喷喷的蛋羹拿回来了,洛长青又亲自喂了杜昭,把他喂得小肚子鼓鼓,然后又把他哄睡了,一点儿没让许时初和丫鬟们接手。
真是个好奶爸啊,许时初再一次感叹,谁能知道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洛相爷,他还擅长哄孩子呢?
临走时洛长青对许时初道:“我看你一点养孩子的经验都没有,还是找个奶娘回来吧,小孩子要好好照顾,不能随便放养的。”
许时初点头如捣蒜:“好好,我明天就去找经验十足的奶娘。”
见洛长青还没走,许时初抬起头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洛长青轻咳一声,说:“我看你今晚那清凉醒神的茶挺好喝的。”
许时初顿时明白了,吩咐知春道:“去把薄荷干茶给相爷拿一罐来!”
人家帮自己哄了半晚上的孩子,是得送份礼物当感谢的,既然他喜欢薄荷干茶那就干脆送他了,薄荷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于是临时奶爸·洛长青带着一罐薄荷干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许时初看着他如青松玉竹般挺直的背影远去,想起他上次来这里便带走了她的各种菊花,上上次来带走了她的安眠香,而这次来,他又带走了她的薄荷干茶……
他这是“贼不走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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