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虽然面临着战争的威胁,但兴庆城毕竟是一国之都,还是颇为繁华的。而城西连云长街至正门间的一条小巷深处,却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此时,一名少女正潜身暗处,静静向四下察看,神情中却带着几分悠然。过了好一会,一声轻响,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旁边高大的院墙上飘落下来。
少女忙上前悄声喜道:“大哥,怎么样?”
“嘘,他们出来了。”
这两人正是陈恕和黄蓉,驸马受伤之事在城中传开之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事实上西夏人对这驸马本身也没什么信心,这样一来,更是人心浮动。李清露自是配合,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将政事放开。
不到一天的功夫,军中这几名手握兵权的大将就悄然回城。之前他们可是一直躲在军营里,显然也是害怕李清露对他们手上的兵权有想法。毕竟他们屡败之下,要夺权可说是名正言顺。只是当此内忧外患之时,却是不敢将事情闹大,所以这几人颇有些拥兵自重的意思。
原本陈恕的计划是趁夜率神武轻骑径入军中,但他们既然自己进城,自然又轻松了许多。不过却也有些好奇,这几位同时进城是有何阴谋么?是以同了黄蓉前来查探。
黄蓉抬起头来,眼见这座宅院中黑灯瞎火,谁想得到西夏国几大重将在此聚首,显然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忽听风声响动,几人先掠了出来。陈恕忙将黄蓉一拉,两人悄无声息纵身跃到旁边树上。黄蓉探首下瞧,几队卫兵默不作声地抢出门,身手矫健,显非凡手。这几名重将身边自然戒备森严,但于陈恕来说,倒也不值一提。
只听那几名大将走出门来,轻声议论着向外走去。待他们走远,黄蓉附在陈恕耳边道:“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陈恕却皱起眉头,隔了一会悄声道:“等等,还有一个在里面。”
黄蓉一怔,向下瞧去,只见门中一人探出头来,向四下察看一圈,将门关了起来。她目光闪动,已是认出这人正是几名大将之一。她不由更是好奇,将陈恕一拉,笑道:“走,进去看这家伙干什么勾当。”
两人潜入院内,只见宅中忽然灯光一闪,那人已是点亮了灯。而院中寂然无声,这人堂堂将军,竟是没带一个随从在身边。
陈恕和黄蓉对望了一眼,均想这人行事如此诡秘,看来必有隐秘。两人潜到窗下,正欲听时,吱呀一声,那人却又推开门向四下察看,十分谨慎。
不过以他的本事,又怎能察觉到有心隐藏行迹的陈恕二人。看了一阵后,才关上了门,陈恕只听屋中一阵响动,似乎他在推动什么东西。
过了一阵,只听他压着嗓子说道:“将军没事吧?”
陈恕与黄蓉对望一眼,均不知他在和谁说话。明明这人自己就是个将军,又是叫谁呢?
却听一人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地道:“林宗,你看这几人,都能拉拢过来么?”
这声音一入耳,陈恕不由一惊,暗想怎的如此熟悉?正自皱眉思索,黄蓉附耳低语道:“是赫连铁树。”
陈恕顿时呆若木鸡,心中骇然。赫连铁树明明已经是以谋反之罪斩首,怎会还活着的?但这人的声音确实是赫连铁树的声音,毫无疑问。
他转过头来,和黄蓉对望一眼,都是瞧出对方眼中的惊疑。赫连铁树斩首一事是由李清露亲自监斩,又怎会出了差池的?又怎么会躲在这里的?
过了好一会,陈恕才压下心中波澜,凝神倾听屋中说话。
只听另一人——陈恕依稀记得此人姓那烈,看来名字是叫那烈林宗。赫连铁树以前是征东大将军,地位崇高,这人是他隐藏极深的党羽也不出奇。只听他说道:“我瞧这几人都能为咱们所用,形势如此,不是傻子都知道西夏已是完蛋了。”
却听赫连铁树冷哼了一声,那烈林宗啊了一声,忙道:“当然,有大将军挺身而出,自然不一样了。”
黄蓉悄声笑道:“这铁莲花还不死心,还想做皇帝呢。”
陈恕听她乱取绰号,不禁好笑,黄蓉又道:“你猜他是怎生起死回生的?”
陈恕摇了摇头,黄蓉伸出一根青葱手指点着俏颊皱眉思索,也是沉吟不解,好一阵森森道:“大哥这屋中真的是人么?”
陈恕被她的语气说得寒毛倒竖,正要瞪她一眼,忽听赫连铁树哼了一声,冷笑道:“那姓陈的小子,真的如此废物么?”
那烈林宗道:“正是。”
赫连铁树沉吟道:“怪了,这人名气不小,怎会如此不中用的?莫非是有诈么?”
那烈林宗道:“这诈伤对他有何好处?恐怕只会引得城中人心慌乱,对他们有百害无一利吧?”
赫连铁树道:“不然,现在西夏已经是够乱了,那小子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要李清露那丫头尚在,就不会出大乱子。其根本就在于那两营神武军,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倚仗。至于好处,至少他可以明正言顺地避战,对不对?”
那烈林宗愕然道:“将军的意思是那小子怯战了?”
赫连铁树道:“只不过是说一个可能性罢了,林宗啊,眼下局势诡谲,可得步步小心才是。”
那烈林宗应了一声是,随即笑道:“将军神机妙算,早定下大计,又有蒙古人相助,咱们万无一失。”
赫连铁树哼了一声道:“不可大意!”
陈恕和黄蓉对望一眼,心中均颇感惊异。这赫连铁树和蒙古人竟是勾结到一起,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忽听赫连铁树在屋中转了一圈,沉声道:“林宗,帮我约见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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