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店面也都关着,有些是刚刚关上的,门上看上去很干净,好像刚刚擦过一样。
几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黄帽子的人朝这边走过来了,有的手上拿着卷尺,有的拿着黄色警戒线,还有的扛着榔头和警戒标识。看到几个小孩在店铺门口转来转去,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快离开,我们要施工了。”男人说。
阿诺和丹尼尔互相看了一眼,说:“你们现在就打算拆除这里吗?”
男人说:“是的,快走,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干活。”
男人说完把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挂在路边的树杈上,露出稀稀疏疏的花白头发和一双小眼睛,拿过卷尺,准备蹲在地上量尺寸。
“你是马克的爸爸?”阿诺惊呼一声,其实从一开始看到这个人他就觉得有几分眼熟,现在看到整张脸,他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马克的爸爸。
男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是马克的爸爸,你是谁?”
阿诺说:“我是上次去木棉湾找过杜兰德的,你不记得我们三个了吗?”
丹尼尔凑了过来,米娅也露出她戴着牙套的牙齿,对男人笑了笑。
“哦,原来是你们,找到杜兰德了吗?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我们这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丹尼尔说,“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就是和杜兰德吵架被打昏了的那个年轻人?”
“他死了。”马克的父亲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继续在地上量尺寸。
“他死了?”米娅惊讶地问。
“是的,请你们到一边玩去吧,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工作。”
“哦,对不起。”阿诺说,“我听马克说他又接到了新的活,开工的时候会把你叫过来跟他一起干,想必他说的就是这里吧?”
“是的。”马克的爸爸点了点头。
“这里为什么要拆除建药物实验室呢”阿诺又问。
“这个我不清楚,我们只负责干活拿工钱,管不了那么多。你们想参观我们干活,可以站远一点,好吗?”
“走吧!”丹尼尔拉了拉阿诺的胳膊,三个人准备离开。
阿诺又回过头看了那间玩具店一眼,它和周边的其他店铺一样,被围上了黄色警戒线。可能过不了两天,它就会被推到,变成一堆破铜烂铁和石灰水泥渣。
那些工人非常认真地在地上量尺寸、画线、打桩,夕阳穿过马路边茂盛的树丛,投射在他们的脸上、脖子上,令他们汗渍渍的脸看起来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光辉。
一个工头模样的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工人站在一边低声商谈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一支笔在图纸上画来画去。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车窗打开后,一个戴着低檐帽的男人把头探出来,说了一句什么。
工头模样的男人立刻走过去,毕恭毕敬地站在车窗前,一边点头,一边不断地在一个本子上做记录。
阿诺将视线转向车窗,在看到车里的男人露出的那半边瘦削脸颊时,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和拿走他第一封信的家伙看上去十分相似,他们都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帽子,好像另一半边脸见不得人似的。露出的半边脸都是那么瘦削,就像被刀削掉了腮上的肉,整个脸颊都有些陷进去了。
他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潜意识推着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这时他发现那个人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有一个尖尖的下巴,和绷得很紧的嘴唇。
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那个人已经关好车窗,准备要离开了。
阿诺连忙追过去,车子“滴”地呜鸣了一声,“刷”一下就往前面开去,很快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你怎么了?”米娅走过来问。
“那个人……好像拿走我第一封信的家伙。”阿诺继续注视着车子消失的地方,“那是个声音让人背脊发凉的家伙,他说他是杜兰德的儿子,他拿走了史瑞克写的信。他还和我说到了橘子镇,说那里的镇民们全部都活得好好的。他在撒谎,他是真正的杜兰德的儿子。对,就是这个人,千真万确!”
丹尼尔惊讶地说:“真的吗?我刚刚没有看清楚。就刚才那个人,他是拿走你第一封信的那个家伙?他就是杜兰德的儿子?”
阿诺点了点头,说:“他们看上去很像,我不敢保证是他,但看起来真的太像了。”说完走到马克爸爸面前,“刚才那个人是谁,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马克爸爸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不知道,我今天第一天来这里干活,谁都不认识,你要打听这个做什么呢?”
阿诺说:“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
一个在旁边负责打桩的三十多岁男人说:“这有什么奇怪?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人长得很像。”
“那好吧!”阿诺叹了一口气,准备往回走。
这时那个胖乎乎的工头过来了,他好像对工人们干活的进度不满,还板着脸训斥了一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工人,责怪他没有把标尺线画准,画的歪头斜脑,就像一条歪歪扭扭的蚯蚓。
年轻的工人不敢多说什么,马上用他黑乎乎的粗糙手掌将画好的标尺线擦掉了,又重新趴在地面上眯缝着眼睛认真地画了起来。
工头发现几个小孩刚刚一直在和马克的爸爸讲话,训完年轻工人后朝马克爸爸走过去。走到身边看到他一丝不苟地干着活,没有说什么就走开了。
阿诺走了过去:“请问刚才车里的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告诉我吗?”
工头转过身,眯缝着眼睛上上下下将阿诺打量了一番,油乎乎的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朋友,你是哪间学校的?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报警?我可是爱帮助他人的好市民哦!”
“谢谢!”阿诺说,“我只是想知道这里为什么要被拆除了建药物实验室,另外,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他的爸爸是不是叫杜兰德?”
“对不起!”工头说,“我无法回答你的任何一个问题,我也没有义务站在这里接受你的盘问,你说对吗?假如你们再不离开这里,我就让我的工人把你们从这里抬出去,丢进黑咕隆咚的大货车里面。”
工头一边说一边朝一辆停在马路边的大货车指了指,做了一个恐吓的动作。
“好吧!”阿诺说,“如果我只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告诉我吗?”
工头说:“无可奉告,你要问这干嘛呢?”
“假如……我说他好像我的一个亲戚,你会帮我查一下他的资料吗?
“对不起,查别人的资料是不被允许的。”
“求求你了!”阿诺突然一把抓住工头的胳膊,“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这对我非常非常重要,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工头一把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那就是我们得大老板,经过这里,顺便停下来看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他叫什么名字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在这里纠缠不休,再这样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米娅拉了拉阿诺的胳膊,说:“我们走吧,这里不欢迎我们。”
“好吧!”阿诺悻悻地转过身,最后朝周边的商铺看了一眼,跟在米娅和丹尼尔身后,神情黯然地往十字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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