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药同炼的危险,终于是在一鼎药熬炼了大半夜后开始突显。
石年遭遇到莫大的危机,四味数百年药龄的老药加上一味千年灵药以一定的比例配比在一起,相互间极度融洽,以至于药力直线飙升。
开始药力还未完全激发时,石年还能一点一点的吸收药力。然而此时所爆发出的药力实在太过庞大,而且过于猛烈,他非但一时无法吸收,反而被那磅礴的药力给挤破了皮肉。
所谓人药同炼,便是要将人当成药来炼,在这个过程中,炼药之人等同是丹方中的一种药引。挺过去,那些灵药因为药引而激发出的药力会被彻底吸收,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一炉药的效用。
而若是挺不过去,同样能大幅度提升药力,不过炼药之人也将化丹。对外人而言,这炉药的品质大大提升,可对当事人而言没有这个言,因为连命都没了。
此时的石年已然皮肉开裂,鲜血狂涌而出,混入药泥之中反而助涨了药力。原本晶莹剔透的纯阳神体,在此刻被磅礴药力毁经断脉,神性精华开始流失。
开始石年还有痛感,龇牙咧嘴个不停。随着药力将肉身摧毁的愈加不堪,他已经失去了触感,察觉不到半点疼痛。
一鼎蓝色药泥因为沾染了神体之血,而慢慢向紫色转变,当中有灵光在挥散,道纹在流转。
嗡
一声闷响,鼎中道纹轰然溃散,紫色药泥中冲出一道神光,于石年头顶凝聚成一株半蓝半紫的异草,与蓝灵草外形相似。
灵药扎根千年以上,日夜汲取日月精华,已经可以称之为灵根。蓝灵草染了神体之血,激起了内中所孕育的道纹,在药鼎之上凝聚出虚影。
哗啦啦
蓦然间,蓝灵草虚影洒落下一片灵辉,肉眼可见它的根茎处延伸出一条条根须,从石年的天灵盖探入,于其血肉中扎根,汲取养分。
“这妖草也算难得,受其余几种老药的药力及神体之血的刺激,内中道韵显化,竟要夺神体之精重新凝聚真身”
抱着癞皮狗的风老半眯着眼打量扎根在石年血肉中的蓝灵草,轻喃自语。
蓝灵草也被唤作妖草,盖因这种异草生命力极其顽强,而且内中所孕道纹似有起死回生之能。寻常人以它炼药,若能力不够的话难以炼化它不说,反而会被它吸收其余灵药的灵性,令其破而后立,再次成形。
千年前就曾有一株蓝灵草因此而蜕变,将那位得到它的炼药师所有珍藏都给吸尽,最后连炼药师自身也被它吸干,而它则因此实现质得飞跃,化形成妖。
当然,眼前这株蓝灵草绝无可能化形的,毕竟才千年药龄而已。当年那株蓝灵草之所以能化形,只因其本身已经是神药,且几近化为仙药了。
近万年时间,就是头猪也该有点手段了吧,更遑论是株稀有的宝药。
外有磅礴药力冲击肉身,内有妖草根须汲取血肉精华,石年那晶莹剔透的肉身在加速开裂间,开始向着普通的身体转变,不再那么晶莹剔透。
这是一种可怕的变化,石年亦感受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捅了一刀后,看着自己的鲜血迅速流逝,一点一点走向死亡。
“还没有找到大哥,我不能死”
想要找回大哥石刑天的念头是石年的执念,正如药灵所说,执念有时能阻碍人进步,可有时也能激发人的潜力。
皮肉在开裂,肉身精华在流逝,石年强自固守本心,疯狂的运转引灵之法。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赤焰仙法开篇时的那些道纹,竭尽全力的去参,去悟。
“这小子还真是疯狂”
见石年一呼一吸间都在大肆将鼎中的药力吸入体内,引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肉身开裂的速度也在增加,风老眼中闪现出一丝讶异。
正常人处于这等环境,潜意识里都会去排斥那些药力,可石年倒好,不去抵御药力入侵,反倒再自己去吸这就等同是一个已经喝水喝涨了的人,不抠喉咙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反而继续猛喝。
这种精神,或是说勇气自然是值得称赞的,可却是个自寻死路的法子。
“汪汪”癞皮狗崽子嚎了一嗓子,像是在附和风老的话,实际上却是在幸灾乐祸。它仿佛已经预料到某一刻,石年的肉身彻底崩溃,与药泥融合,化为一颗血肉宝丹。
石年在拼命,妄图从赤焰仙法中悟出一个法门来拯救自己。可惜的是,赤焰仙法太过高深了,通篇没有一个文字,全是道的纹络。对于一个未入道者,焉能洞悉道
肉身开裂的越来越快,鲜血几乎流尽,全身裂开的大口子深可见骨。
鲜血被蓝灵妖草吸尽后,血肉筋骨中的精华又开始流失。他的皮肤不再有过去的光泽,通体在干瘪、收缩,最后都要被药泥给淹没。
“我不甘啊”
石年的心中发出不甘的怒吼声,是对命运的呐喊,也是对自己的呐喊。几近走到生命尽头的他突破药力的束缚,轰地一声抬起头,而后张口猛吸,将头顶那蓝灵妖草的道纹虚影都吞入了腹中。
道纹入腹,纯阳神体强大的消化能力在这一刻奏功,蓝灵妖草的精华如泉涌般散入他的四肢百骸。所有的精华在几个呼吸间重归他的肉身,原本干瘪如枯柴的肉身逐渐饱满,且因那神秘莫测的道纹之力,席卷鼎中磅礴药力,将之硬生生挤进他的血肉筋骨之中。
这像是一种化学反应,前一刻都是生命之火飘摇的石年,下一刻却因将蓝灵妖草的虚影吞入腹中,而将那一抹道纹给炼化,以至于肉身再复生机,有了吸收药力的机会和能力。
风老看得一愣一愣,他虽从未见识过人药同炼的场景,可却听说在人药同炼时,一般是会被药力给禁锢住的,只能被动的吸收药力或是主动的吸收药力,而无法动弹分毫。
可刚才石年却动了,而且还一口将蓝灵妖草的部分道纹给吞了,这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汪汪汪”
此时的石年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浓郁的生机,蓝灵妖草的道纹赋予他一种奇特的能力,将那些老药、灵药的药力一点一点挤进血肉之中,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即将到嘴的血肉宝丹飞走了,癞皮狗崽子跟死了爹娘似得嚎着嗓子,四只小短腿拼命挥舞,想冲上前去给石年来一记。奈何风老一双手好似铁钳般将它牢牢束缚,任它如何争扎都挣脱不得。
磅礴药力在飞速汇入石年的体内,被一点一点嵌入他的血肉筋骨之中,一切都水到渠成,再难生什么变故。
“不愧为纯阳神体,潜力如此之大”
风老抱着隆拉着脑袋的癞皮狗长身而起,再看了眼鼎中的生机越发澎湃的石年,而后转身离开龙马洞。
他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石年之所以能挺过来,一是因为他自身毅力惊人,二是因为纯阳神体的缘故。
石年借着莫大的毅力冲开枷锁,将蓝灵草的道纹虚影吞入腹中。而又因纯阳神体着实惊艳的缘故,在这等几乎可以说还没修炼的时刻便拥有消化部分道纹的神威,将蓝灵妖草的道纹给消化,再借蓝灵妖草的道纹之力,硬生生将磅礴的药力一点一点挤进每一寸血肉中。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吸收药力,等若是把自身当成了蓝灵妖草,借诸多药力凝聚妖草的真身等到石年破鼎而出的那一刻,他怕是已经成为血肉宝药了,其自身便等于是一株灵药。
被风老抱着向洞外走去的癞皮狗眼巴巴的看着石年生机越来越旺盛,鼎中药泥的精华慢慢流进其体,直龇牙咧嘴个不停。恨不得给抱着自己的老头狠狠来一口。
只是它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风老抬起蒲扇大的手掌就先给它脑袋来了一巴掌,吓得它赶忙缩起脑袋,不敢再想些有的没的。
峰回路转、死而复生的石年彻底沉浸在肉身蜕变的感觉中。这一鼎药,尤其是蓝灵妖草,激发了纯阳神体的部分威能不说,还让他的肉身持续增强。
当他将一鼎药彻底吸了个干净时,已是第三日时间。
一连在大黑鼎中端坐了三日之久,原本大半鼎的药汁已经几近干涸,剩下的一些也是药渣,全无灵性精华。石年陡然睁开眼,眸子间精光闪烁,晶莹的肉身恢复正常模样,但却细嫩如羊脂。
他微微一撑手,身子轻灵的跳出了大黑鼎,赤着身子甩了会儿胳膊和腿后,他咧开嘴哈哈大笑:“现在应该达到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的地步了吧”
瞄了眼巨大的石室,并无风老和癞皮狗的身影,倒是八卦台边放了一叠干净的粗布衣,想来是风老留下的。
穿起衣服后,他拽起三颗表面有层光膜的狮子头往外走去,准备寻个地把狮子头给煮了。可一出龙马洞,便发现洞口汇聚了大半的风族之人,当中十几人面色苍白,难看的紧。
而风老正一掌抵在一人背后,发出微弱的光芒,与后世电视剧中的武林高手为人疗伤的画面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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