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明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我没有早早入睡,坐在二层阁楼的阳台上,看着远山黑白两色交界的光影。
心头,想念着她。
不自觉的掏出一壶风不闻送的西岳佳酿,喝了一口,有辣味也有醇香,杂合在一起入喉,别有一番滋味。
“陆离兄长。”
一旁,青白的身影出现,这位年纪轻轻却十分魁梧的少年笑道:“还没睡啊?”
说着,他看到我手中的酒壶:“有心事?”
“谁人心里没有三五两心事?”
我微微一笑:“喝酒不?”
“不了。”
他在不远处双腿轻轻一分,浑身剑意涌动,立了一个剑桩,道:“师尊曾经教诲过,喝酒并不能增加多少豪侠之气,有时候反而会耽误了修行与修心。”
“嗯,是这么一个道理。”我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缕绝美身影从不远处的阁楼上一掠而至,正是宁仙子,她微微一笑:“陆公子,能否给我一壶?”
“小意思。”
我顺势推过一壶酒,酒壶悬空而去,无比平稳。
“哦?”
宁寒看到我这一手之后,神色微微一怔,自问,她自己是做不到的,但没管那么多,按住壶盖对着壶嘴就很不淑女的喝了一口,就在尝到壶中美酒滋味的瞬间,宁寒再次微微一怔,笑道:“看来……陆公子绝非一般人,这等佳酿……山上都少有,更何况人间。”
我笑笑:“谈不上什么绝世美酒,西岳风不闻亲手酿制的罢了。”
“风不闻?”
宁寒神色一怔:“白衣卿相风不闻?”
“嗯。”
“陆公子是怎么得到这壶酒的?白衣卿相酿制的西岳佳酿天下传扬,有多少人求知若渴,陆公子是如何得来的?”月光下,她面容清丽,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我吁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只是我的家族与西岳有一些生意往来,父亲动用自己的关系,最后好不容易从西岳山君祠那边弄了一点点过来,这不……喝一壶烧一壶,宁仙子你慢点喝。”
宁寒却噗嗤一笑:“我偏要大口喝!”
于是,转眼间一壶酒就被她喝得所剩无几了,此时的宁寒已经略有微醺,一张莹白如玉的脸蛋微微酡红,于是,伏在一旁的栏杆上,歪着头看我。
而我此时就坐在栏杆上,对着月光仰头喝酒,一身白袍随风猎猎,应该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息了。
“陆公子,绝非一般人。”
宁寒看着我,一双美眸带着几分痴意,道:“若是早些遇见陆公子这等人,你我成了道侣,或许宁寒就能躲过此劫了。”
一旁,青白微微一怔,立刻狂喜道:“对啊,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师姐与陆离兄长即可宣布成为道侣,立下海誓山盟,师门和宗门那边也就有由头了,他赵氏河神再霸道,也总不能抢夺别人的道侣吧?如果这样的话,我白溪宗告上南岳山君那边,赵氏河神必然要吃山海司的瓜落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和宁寒一起摇头:“不可行!”
“啊?”
宁寒话说出口之后,美目中有些失望,道:“陆公子先说说,为何不可行?”
我笑笑:“首先,即便是宁仙子有了道侣,赵氏河神也未必会善罢甘休,其次,宁仙子的美人身份是早就在江湖上流传开的,而道侣一事则是刚刚出现的,难免会让赵氏河神觉得难堪,甚至最终会恼羞成怒,或许……最后会弄巧成拙,整个白溪宗一起跟着遭殃。”
“确实如此。”
宁寒轻轻点头:“那么……陆公子说不可行,就真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意思吗?”
我看了她一眼,这位宁仙子看似是一位冰山美人,但事实上却又心思细腻而性格直爽,这种话连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未必问得出来,她这位被誉为一宗最美、资质超凡的仙子居然主动说出来了,确实相当难得,这样的宁仙子若是被河神糟蹋了,实在可惜。
“有的。”
我仰头喝了一口酒,余光一瞥,在宁寒的俏脸上看到了微微的忿忿与不甘,于是笑道:“因为我心里早就住满了一个人了。
说着,我转身看向空中皎月,神色温柔,笑道:“她是我的白月光啊……”
宁寒微微一怔,神色再次变得痴痴然,笑道:“那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陆公子这样的人如此放在心里,一定……很好吧?”
“嗯。”
我再次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意上涌,眼圈也微红,颤声道:“我想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宁寒微微一愣:“既然如此想念,为何不去找她?”
“因为……”
我双手手肘撑在身后的栏杆上,仰头看着漫天星河,道:“因为我还没有资格去找她。”
宁寒抿了抿红唇:“陆公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伸伸手:“再来一壶?”
“嗯。”
我再次抛出了一壶酒给她,但这位宁仙子的性子实在是太野了,抬手咕咚咕咚的喝酒,颀长的脖颈上有一缕细细酒水下滑,画面绝美,就在喝完酒之后,她将酒壶放在了栏杆上,手掌一拂,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方古琴,旋身席地而坐,抬头看向我,笑道:“美酒助兴,宁寒弹奏一曲,送给陆公子如何?”
“嗯。”我轻轻颔首。
一旁的青白则停止了剑桩,一脸振奋看向我,笑道:“陆离兄长有所不知,宁师姐号称白溪宗第一美人的同时,也号称云溪行省的第一琴师,她指下的琴韵之美,号称天下无双的。”
“那就……”
我转身坐在栏杆上,身形飘忽,笑着看宁寒,姿态狂狷却并无冒犯之意,笑道:“那在下就洗耳恭听了,多谢了,宁姑娘!”
“嗯。”
宁寒点头一笑,开始弹奏,初始,琴声颇为幽怨,但不久之后转而高昂,宛若一位出身并不太好的女子激流涌上,追寻心中大道。
而就在宁寒弹奏琴曲时,两道蕴藏着强大气息的身影相继落在了灵隐峰的峰主洞府外,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修士的模样,男的永生境后期,女的永生境中期,境界都比宁寒的师尊要高,而两人踏步而入,径直的进入洞府内,气势颇为逼人。
有戏看了。
就在听着宁寒弹奏的同时,我直接分出了一魂一魄,顿时肉眼无法察觉的,一道白色身影向我的身后倒退而出,化为自己的一道灵身,下一秒一心二用,驾驭着灵身行走于虚空之间,直接跟着那一男一女一起进了宁寒师尊的洞府。
……
洞府内,只有他们三人。
尘虚,白溪宗宗主,主峰峰主,永生境后期,堪称是整个白溪宗修为最高、地位最高者。
尘月,白溪宗灵月峰峰主,永生境中期。
尘谷,白溪宗灵隐峰峰主,宁寒、青白的师尊,洞虚境圆满。
三人本来就是师出同门的三位师兄妹,如今共同执掌白溪宗这一座底蕴深厚的宗门,只是,如今白溪宗大难临头,难免出现了分歧。
……
“三师弟,考虑得怎么样了?”
尘虚大袖负于身后,整个人的身躯都显得虚无缥缈,在师兄妹中,他的修为境界最高,实力也是最强的,同时,气势也是最为咄咄逼人的,一双眸子看着尘谷,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道:“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我们白溪宗明天不把宁寒送去河神祠的话……恐怕白溪宗来自于水脉的灵气就要被直接切断了,到那时,山水之气我们只得其半,整个宗门都会被我们所拖累,这个后果你应该考虑得很清楚了吧?”
“知道。”
尘谷皱眉,道:“但寒儿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是我的心头肉,更是我白溪宗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修天才,她如此年轻就已经即将破境洞墟,只要我们白溪宗用心栽培,五十年内必然永生境,百年内或许能冲一冲传说中的准神境……”
“不必说了……”
尘虚神色冰冷,道:“师弟,我知道你心疼宁寒,但为了整个白溪宗,这等恶事师兄不想做也只能做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们今晚都会带走宁寒,明天一早带着她前往河神祠,我知道这样有负于宗门,但……我身为一宗之主,就必须要为整个白溪宗设想,牺牲一个宁寒,拯救整个白溪宗,难道我们不应该这样做吗?”
“师兄!”
尘谷微微后退一步,浑身洞虚境灵气上涌,皱眉道:“你知道我的脾气,哪怕是拼着跌境,拼着被白溪宗除名,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带走寒儿!”
“师弟。”
一旁,尘月向前一步,目光缥缈,道:“何必呢?”
“二师姐,你也向着师兄,是吗?”
“没有。”
尘月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无奈:“你以为我不喜爱宁寒吗?这样的宗门天骄,我一千个一万个喜爱啊,可是……为了整个白溪宗……”
“师弟。”
尘虚皱眉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点头吧,别逼着师兄动手啊!”
尘谷猛然后退,浑身洞虚境气息爆发,灵墟嗡嗡作响,怒吼道:“来吧,师兄弟一场,我尘谷拼着大道不要了,也要为这天下讲讲理!”
“你有讲理的能力吗!?”
宗主尘虚低喝一声,浑身永生境圣气爆发,几乎瞬间就碾压了尘谷的气势,五指一张,宛若神明的索取,一掌轰向了尘谷的面门,低喝道:“想对整个天下讲那些大而虚的道理,你有资格?”
“唰!”
我飘然而至,挡在尘谷的面前,抬起一根食指点向了宗主尘虚的掌印,淡然道:“他确实没有资格,但我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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