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让张昊旻倍感新奇,无论是供奉的尊位,还是大殿内的摆设格局,甚至是那些雕梁画栋的装饰,全都与之前世界的道观寺庙大相径庭。
仔细想来,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对于修炼一事,本身没有太多的神秘感,法术境界之类的都已是常态,就连仙人的存在,也是铁定的事实。
由此,从信仰到习俗,产生的文化差异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张昊旻都无法绕过一件最为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说汉语,为什么字都是繁体?
这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像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似乎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但这天意却又藏在拨不开的迷雾里。
不过张昊旻坚信,世间一切有始自有终,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但是他清楚一点,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要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他最起码也要达到与那天外天白胡子老头一样的高度,只有这样,他才能得知自己的终点是在什么地方。
张昊旻学着栾华成的模样,面朝着那块无字石碑合掌躬身,一时间原本浮躁的心情,也犹如尘埃落定一般渐渐平静下来。
什么郑华锦,什么南立,这些人、这些事似乎一下子成了很久远的陈年往事,而他此时尽是风雨过后的豁然通达。
张昊旻的心中不禁感叹,信仰当真是洗涤灵魂的不二之选。
栾华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将他给重新拉回了现实,于是跟在栾华成的身后,沿着一条毫不起眼小道,带着曲径通幽的神秘感,走着。
在大殿的东侧,一处犹如围墙的屏风后,两扇朱红色的格子门紧闭着,而这隐蔽的地方,正是李宫正平日里处理宗门事物的所在。
他们还没来得及敲门,里面便传来了李宫正的声音。
“进来吧。”
栾华成侧身站到一旁,毕竟李宫正是要单独见张昊旻的。
他神情紧张的看了张昊旻一眼,眼神中的意思不用言语,张昊旻的心里也很清楚,想必还是在担心岳宫仑的事情。
张昊旻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便推门进去了。
他此时显得毫不在意,既无担忧,也无紧张,可能是经历过了那石碑的朝拜后,这些杂事一时间难登他的心头。
相比于大殿,屋子里的光线稍有些昏暗,稀疏的阳光从有限的隔窗中照射进来,在悠悠荡荡的檀香中,化成一道道金色的栏杆。
因为被这“栏杆”挡着,晃得眼睛看不清楚,所以张昊旻也只能瞧见李宫正的大概轮廓。
“张昊旻拜见宗主。”
“这里就只有你我师兄弟二人,小师弟便无需多礼了。”
一察觉到张昊旻他们来,李宫正便放下了手里的笔,起身绕过身前的桌案,亲自来迎接张昊旻的到此。
此时再见到张昊旻,李宫正的脸上不禁满面春风,甚至眼神中都满是欣慰,毕竟张昊旻在他心里可是同年龄中最优秀的存在。
张昊旻微微躬身作揖道:“不知李师兄找我来所谓何事?”
“别傻站着了,先坐下再说吧。”
李宫正坐在北侧最靠里的太师椅上,伸手示意张昊旻也坐下。
因为已是日近晌午,太阳跑到了南边,恰好最是刺目的时候。他要是紧挨在李宫正身旁坐的话,恐怕会被充足的日光晒得眼晕。
于是他便跑到了李宫正的对面坐着,至于李宫正会不会感到刺眼,那就不是他的事了,说叫这是李宫正自己非要坐那边的。
张昊旻端坐在太师椅上,阳光恰好打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反倒给李宫正营造出一种恍若神人的错觉。
随着李宫正的手一挥,这加在张昊旻身上的光环缓缓消失,张昊旻回身望去,他身后的那扇窗子,不知何时竟拉上了帘子。
“这次特地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商议。”
“师兄请讲。”
李宫正刚要讲,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需要先向张昊旻确定一下。
“在说这些事情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南立的那块腰牌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李宫正的这个问题让张昊旻的心跳不自觉得多跳了一下,心里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才会让李宫正再次追问自己的。
而在看到张昊旻疑惑的神情后,李宫正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引起了张昊旻的不满,毕竟这都是尘埃落定的事情,自己还在追问,显得对他很不信任。
于是李宫正赶忙笑着补充道。
“小师弟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心里比较好奇罢了。
当然了,无论是也好,还是不是也罢,都没有任何关系,如今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答案而已。”
张昊旻又不是给块糖就能跟着走的三岁小孩,李宫正这话一说,他便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李宫正这是在试探他。
“我发誓,如果是我偷的腰牌,甘愿受天雷轰顶而死。”
张昊旻的态度如此坚决,这让李宫正有些始料未及,毕竟发誓对于修行之人的影响极大,倘若说了谎话,天道自然会惩罚的。
“哎呀,不需要发如此毒誓,你说没有就好了,我还能不信吗。”
你要是能信你还会再问?张昊旻在心里不禁嘀咕着,显然对李宫正是一肚子怨言。
李宫正赔笑道:“既然这事和你没有关系,那就都好说了。”
“嗯,嗯。”
张昊旻表面上笑着应和,但心里却慌忙解释着:这没有关系是李师兄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千万别用天雷轰我。
“先前也说了,这次找你来是有两件事要与你商议一下。”
张昊旻趁着李宫正不注意,偷偷地撇了撇嘴,他才不信是叫自己来商议的,这顶多就是把自己叫过来听听意见。
如果他的意见合乎李宫正的心思,那自然是双方皆大欢喜的民主同意。
如果他的意见不合乎李宫正的心思,那李宫正就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忽悠了,极尽所能的忽悠自己按照他的意思来,然后皆大欢喜的民主同意。
“嗯。”
张昊旻投以礼貌性的微笑。
“这第一件事,就与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关,你身为当事人,所以一些后续的问题,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才好。”
“后续问题?郑华锦?”
“额,不只是他的问题。郑华锦虽说如今已经被师叔给废了修为,毁了根基,但是他勾结外人,陷害同门,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在他的问题上,没有什么可值得商议的,背叛宗门的后果唯有一死。”
“那是要商议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郑华锦他一个人的话,定然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做出这等荒诞之事来,所以这背后还有他师父的参与。”
张昊旻并没有说话,因为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再发表什么观点。
无论是刘夏晖,还是徐宫义,他们之前都已经跟自己说的很是清楚,这件事是岳宫仑亲自同意并指使的,所以郑华锦才有那个胆量。
但是他也答应过了徐宫义,这件事不会再往下追究,不会将岳宫仑也牵扯进来。
“对于宫仑的事,你怎么看?”
“这件事到郑华锦这儿打住就行了,没必要再追究下去,至于岳师兄,还是让他好好的待在千仞崖思过吧。”
“这是你的心意,还是宫义那个家伙让你这么说的。”
似乎一切都瞒不过李宫正的眼睛,他早已知晓了张昊旻与徐宫义的约定。
但是这其中最令张昊旻感到疑惑的是,李宫正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要追究岳宫仑,还是不想要追究?
“这是我的心意,和徐师兄没有关系。”
“哈哈哈,既然这是你的心意,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办,毕竟你可是小师弟,做师兄的哪能让你受委屈呢。”
张昊旻看着李宫正顿时感觉颇为疏远,特别是相较于徐宫义来说,他缺少了同门之间的情义。
虽说岳宫仑做错了事情,但是他毕竟也是宫字辈的一员,可是听李宫正的口气,如果张昊旻要追究责任的话,他一定不会轻饶了岳宫仑。
相比于徐宫义,哪怕是知道岳宫仑犯了糊涂事,哪怕是知道自己不该为他请求,但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依旧向张昊旻张了嘴。
可能他身为圣华宗宗主,万事都要从大局考虑,不能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所以做事显得太过于无情吧。
“谢李师兄。”
“不用如此客气,这都是师兄应该做的。”
李宫正坐直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昊旻,从眼神中能看出来他对张昊旻的满意,然后十指交叉的说道。
“小师弟,我且问你,你有没有兴趣在宗门中从事一些事情啊?”
“在宗门中从事?那不是要入了内院才可以吗?”
“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嘛,你是师叔的徒弟,你是我们的小师弟,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我还没有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恐怕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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