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不祥之兆

  22日中午前夕,阳光很是明媚的样子,铁器店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单一的马蹄声。

  罗根闻声即刻起身前往查看来者的身份。在第一时间,他本能地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来人是远道而来的某位主顾;二,这人来自守卫军部队。两者相较的话,罗根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来人的确是守卫军部队的一员,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一员——

  “伊森!你怎么来了?”

  罗根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看到对方的时候,伊森正把马匹的缰绳交到店里的一个伙计手里。与往日不同的是,伊森·贝里今天没有穿亮闪闪的锁子甲,而是一身相对朴素的装扮。按身份来说,伊森是个不折不扣的上流人士,然而他向来平易近人,不好奢靡,这一点与许多权贵大不相同。

  “啊,有点事找你。”

  伊森平淡地说。罗根看着对方,发现他的脸上带着一些愁容。

  “是嘛,那请到屋里吧。”

  “不了,老朋友,我只是有些话要跟你说,说完我就得走了。”

  伊森说。

  见对方行色匆匆,罗根顿了顿,用手一指院中的那张长椅,“我们到那儿坐下说。”

  伊森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向不远处的长椅,然后相继坐下。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老伙计。”

  罗根担心地说。

  “或许吧,不过我真就感觉自己浑身没什么力气。该死,想不到会那么轻易地中了那家伙的招数。真是可笑,我堂堂的王国边境将军居然会被邪术控制...”伊森感到耻辱非常,同时对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恼火。“唉,”他叹了口气,“说正事吧。”

  罗根望着他的侧脸,静静地倾听着没有说话。

  伊森说:“魔法师团的最高领导者布莱德先生刚刚从暴风城归来,他告诉我一件事——多南(风之国主要将领之一)那个家伙向国王陛下进言,说了很多对我不利的话。我预感,陛下一定会迁怒于我,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总该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多南?是那个在剑斗大会上两次都败在你手下的多南吗?”

  罗根问道。虽然已是近20年前的事了,但他仍记得那个时候的一些画面,只不过比较模糊。

  “是的。对于当年那件事(伊森与多南在剑斗大会上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伊森因为某些原因一怒之下削去了多南的半个左耳),他似乎一直耿耿于怀。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的良机,他怎么能放过呢...撇开私仇不说,多南毕竟是欧文·威尔伯爵(与伊森·贝里和王国骑士团的最高负责人波顿·费舍尔属于敌对一方)的亲信,所以说不管怎样我这次都是在劫难逃了。”

  “在劫难逃...最坏的情况会怎样?总不至于...”

  罗根说到此处顿时语塞,神情随之紧张起来。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哈哈哈——最坏的情况,搞不好真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伊森豪爽地大笑道,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如果国王真的拿你当替罪羊,那这里(王国西部)的安全怎么办?3万名守卫军的指挥调度谁来负责呢?”

  “多南。我想接替我位置的一定是他。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来找你。”伊森一边说一边转过视线继续道:“罗根,作为你的老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留下个忠告,带上你的家人尽快离开这里吧,往东走,越远越好。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家伙,但责任心,往往会把人逼上死路的。”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罗根声音低沉地问道。他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中挖掘出他所未知的答案。

  “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你的两个儿子即将要面对的一件事,还有你们正在面对的另一件事。不管愿意与否,只要你们继续留在银杏镇,或者留在王国西部,你们都将无法避免这两件事所带来的直接威胁跟间接威胁。”

  闻言,罗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自然明白伊森指的是什么。

  “那,你的家人呢?她们怎么办?”

  “我已经拜托了可靠的朋友,我若真有不测,她们母女会离开这里,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

  话毕,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伊森抬起头望着蓝天,一群乌鸦少见地掠空而过,发出“嘎——嘎——”的让人厌恶的叫声。罗根把注视对方侧脸的焦点缓缓移动到眼前的地面上,少时,视野中有一队黑蚁正在搬运着它们的战利品——刚刚孵化出来的数只小螳螂的尸体。

  “啊——”伊森忽然发出长音,然后豁然起身,他背对着罗根,以离别时特有的伤感语调说:“就这样吧,该说的都说了。但愿还能再见到你,我的朋友。”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在伊森迈出第三步的时候罗根突然起身并轻声喊道。“或许我会听你的意见,离开这里的。”

  伊森停下脚步苦笑着回复说:“要是你不说那个‘或许’就好了。”接着他缓缓地转过身,“最后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的真名是?”

  对于这个问题,罗根略微顿了顿,不过他还是回复了对方,“罗根·沃克。”

  伊森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然后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表示道别,罗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当天下午4点钟的时候,伊森·贝里的预想果然成了现实。当来自王都暴风城的近卫军宣读过国王诏书后,不容分说地将这位西部守卫军的最高指挥抓了起来。当然伊森并未反抗。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银杏镇。除了极少数不明事理的、或因亲人离去而对守卫军心怀不满的人以外,大部分人都为伊森·贝里的遭遇感到担忧,对国王下达的王命感到极度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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