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避让圣驾被冲散,这个理由倒还算可靠。
而且这个女子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出自小户之家。加上她这幅可怜的样子,又是因为自己才伤了腿,玉龄纵使心里不怎么愿意,也不可能就把人扔在这里不管,最后还是只能让她上了车。
那女子大约也知道自己不怎么受待见,所以上了车之后,只是默然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很是本分。
玉龄忍不住看了两眼她受伤的腿,给画屏使了个眼色,令她拿些伤药出来。出门在外,这些常用的药玉龄都准备了几份,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居然先给旁人用上了。
那女子本来不敢说话,此刻画屏拿了药给她,连忙要起身相谢。玉龄摆了摆手,让她继续坐着,不必多礼。
然而那女子却只当是没有看见,仍旧起身盈盈福礼,“多谢这位夫人赐药,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可否请夫人赐下府上尊讳,小女子日后也好做报答。”
听到这话,就连画屏也忍不住微微皱眉,对她有些不满。只是在玉龄面前,没有开口呵斥罢了。
玉龄之前还未正眼看过她,这时才转过头,从上到下,认真的把人细细看了一遍。她这一两年来也算前呼后拥养尊处优,居移体养移气,竟也养出了几分天家气派,被她这么盯着一看,那女子渐渐不自在起来,连面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
玉龄这才缓下脸色,若有所悟的看着她,淡淡道,“不必了。萍水相逢,并不图你的报答。何况你又是被我家马车所伤,些许伤药,着实算不得什么。”
虽说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是她受了伤故意撞上来,还是故意撞上来受了伤,都是说不清的事,反正玉龄不信胤禛安排给自己的车夫,竟会连路上有人都看不见,就这般撞上去。
但不管怎么说,人已经伤了,而且请上了车,她自然不吝做出姿态,免得将来这件事再翻出来,有损胤禛的名声。
不过,通过刚才的反应,玉龄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就是这女子故意的。她从前看过不少,里头总有些个绿茶心机白莲花,还觉得毕竟是艺术加工,世上哪有人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去生活。
现在看来,倒不枉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里也有些东西是来源于现实的。
问题是,她乘坐的这辆车已经极尽低调,这女子究竟为什么会撞上来。是巧合还是刻意如果是巧合,那就真是太巧了。如果是刻意,那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车上载了一个人,也不好再去庄子上,玉龄无奈,只能让画屏通知车夫,继续往京城走。
她的确是不怎么想搭理那个女子的,奈何从承德往京城的路途并不短,路上还要找地方过夜,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说了第一句,下头的自然就好接上了。尤其她面前这个,还是个最会找话题,说话漂亮的姑娘。
所以这天夜里投宿,坐在一块儿用饭的时候,玉龄就知道了她的名字,李欣雅。投桃报李,玉龄也就告诉她自己娘家姓周,于是李欣雅便称呼她周夫人。
周是玉龄前世的姓,说是娘家倒也没错。对此画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出门在外,总得掩饰身份,姓周还是姓王,并无区别。
既然通了姓名,关系自然就不同了,第二日李欣雅便放开了些,一直不停的找着话题,引着她们说话。玉龄必须承认,这个李欣雅的确是很会说话,奉承人的漂亮话一套接着一套的,跟她说话,是很令人舒服的事情,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所以哪怕打定主意不理会她,还是免不了被勾起几分兴致,搭了几句腔。而且,这么一路说这话,热闹了许多,玉龄晕车的毛病,竟然就这么不药而愈了。
当然,玉龄觉得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车子走得慢,要是继续飞跑起来,估计还是会旧病复发。不过也不能否认,李欣雅的手段的确厉害。
玉龄开始相信,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否则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而且,她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又如此善解人意,费心讨好,究竟是为了什么,还用得着猜吗
明年可就是康熙三十三年了,又一个大选之年,到时候,所有在旗人家的女儿,都要送进宫里参选,有人一步登天,有人默默无闻。而有野心的人,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并不算早。
玉龄一路上一直在观察李欣雅。她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这般作态,是想进四爷府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刻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让玉龄的思路前所未有的顺畅起来。她首先想到的是李欣雅的姓。她姓李,而且康熙三十三年选秀,如果她被赐给四爷,那不就是李氏
想到这一点之后,玉龄面色微变,之前对这个女人所有的轻视全都收起来了。
如果她就是李氏,如果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想要进入四爷府,那么自己绝不是她走的唯一一步棋。这个女人大概已经胸有成竹,对于进入四爷府志在必得。
在康熙四十七年之前,除了太子之外,康熙所有的儿子其实都是一样的,往后封个亲王郡王便是到头,而至少在现在看来,太子和大阿哥一个嫡一个长,都很得康熙看重,相较之下,才勉强成年的胤禛根本没有谁会在意。
假如真的想有个好前途,那些注定了无法做正妻的女子,该设着法儿的往太子的毓庆宫里钻才对,怎么会独独慧眼看中胤禛
玉龄垂下眼,掩去自己眸中所有的情绪。如果真的像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这个李欣雅其实是个穿越女,自己又该怎么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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