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启程之后,避暑山庄里就只有玉龄这么一个主子了。
但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在别人眼里多少是个主子,可实际上,紫禁城里排在她前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旦有什么举止不当的地方,恐怕等着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
所以对于住在避暑山庄里这件事,玉龄真是鸭梨山大,立刻就让人收拾东西,打算也跟着离开。
出了避暑山庄,玉龄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赶车的人慢慢的走。之前跟着队伍走,不可能放慢速度让别人迁就自己,所以玉龄才那么难受。现在放慢了速度,马车震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晕车的反应也就不怎么明显。
她这才有了心思,掀开车帘欣赏沿途风光。
为这玉龄也做了不少准备,特意换下了那一身皇子福晋的服饰,穿了一身便装,又戴上幕离,这样就算有路过的人看到,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时候正是入秋时节,秋高气爽,田地里又都是一片丰收气象,看得人心里舒坦。
玉龄以前听说过,明朝末年,恰逢太阳黑子长达七十年的消失周期,由此导致气候变冷,灾难频仍,以致民不聊生,大明河山一片混乱。可以说,明朝灭亡与此有着直接的关系,崇祯更是历史上第一个明明很勤政也不昏庸,却偏偏亡了国的末帝。
然后到了清朝,太阳黑子周期结束,于是就迎来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气数这种事真是不好说。有人说清朝只是运气好,康熙也是占了好运气才能称什么千古一帝。可是对于人来说,运气本来就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说崇祯是时运不济,那么康熙就是鸿运当头。
历史如何,玉龄不想评说,但现在看到地里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自己没有去到朝不保夕的乱世,所以现在还可以为“身为四福晋要如何杜绝胤禛亲近其他女人”这种问题烦心。
“主子气色看着好多了。”画屏倒了一杯水递给玉龄,笑着道。
因为自己不能跟着去塞外,所以玉龄把秋光留下了,给苏培盛使唤。毕竟许多事,还是女子做来更加细心。所以现在她身边就只有画屏一个。
这也是玉龄故意的。如果有两个人跟着,有商有量的,许多事情肯定会劝阻自己,但如果只有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自然会听自己这个做主子的。
没错,玉龄根本没打算就这么回府,而是决定去自家庄子上住几天再说。
上次因为跟胤禛赌气,只去了自己的嫁妆庄子,真正她经手置办的那个,却是一次都没去看过,玉龄自然有些悬心。
说实话,虽说那个庄子是属于胤禛而不是她,但对玉龄来说,也比自己的嫁妆更上心。因为嫁妆都是原主的东西,这个庄子,却是她一手操办出来的。
果然,听到玉龄吩咐换路去京郊的庄子,画屏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也没说什么。玉龄为自己这小小的心机得逞,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就在这个当口上,马车忽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然后骤然停下。玉龄手中尚且还端着画屏递过来的杯子,又兼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惯性带得往前栽去,杯子里的茶水也全都泼了出来。
好在画屏正蹲在玉龄面前,感觉到震动时已经下意识的抓紧了前面的座位,而玉龄又恰好栽倒在她身上,这才未有受伤。只是茶水都泼在了她头上。
玉龄来不及为这突来的变故发怒,先伸手将画屏拉了起来,“如何,有没有伤到你”
“回主子的话,奴婢没事。”画屏理了理打湿的头发,“只是这样在主子面前,有些失礼。”
“别操心这个了。”玉龄拍了拍她的手,“方才若不是你,说不定我就撞伤了。你跟在我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也该知道几分。规矩是要讲,可若是总拘泥规矩,倒损了咱们主仆间的情谊。你随意些就是。”
“是。”画屏神色微松,找了一张新帕子,拿在手里慢慢拭着头上的水。
玉龄这才起身掀了帘子,忍着怒意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前头有人拦车。”驾车的人是苏培盛安排的,自然知道车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不敢怠慢。心中也暗叫倒霉,平日里从不曾遇上过这种事,偏车上坐了贵人,就让他碰着了
拦车玉龄眉头一皱,这种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剧情,让她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立刻放下帘子,“你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若是伤着人了,就给些银子与他们看病,若是无事,就请他们让开路。”
片刻后,车夫一脸为难的回到车上,隔着帘子低声道,“回主子的话,拦车的是个年轻姑娘,她伤了腿,不肯要钱,说是要亲自跟主子说。”
玉龄没有在意,虽然心情受了影响,但她也是出身平民,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习惯,既然撞到了人,先不管责任在谁,总之不能就这么扬长而去。所以只略略犹豫,便道,“带她过来。”
很快车夫就领着人走到了窗边,玉龄也掀开窗帘,好痛她说话。这个女子的确很年轻,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稚气。
她走到车旁,仰起头看向玉龄,露出一张貌美如花的脸。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点缀着精致秀丽的五官,眉眼修长,薄唇轻抿,蛾眉轻蹙的模样,看起来弱质纤纤,楚楚可怜。
她扫了一眼玉龄的发式,福身道,“见过这位夫人。奴上午出门时,因为躲避圣驾,与家中下人走散,如今腿又受了伤,不知可否请这位夫人行个方便,将奴捎回京城只要进了城,奴便可雇马车回家,不会扰了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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