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镇国公夫人范氏正与牧氏商议着宛如的事儿。【】
“那个毅国公府的世子,我瞧过了,长得太清俊了些,人都说,男生女相,怕是桃花多的。”镇国公夫人范氏有些不大满意,端起茶盏来,没喝,又放了下来,叹气说道。
牧氏也跟着皱眉,担忧的问道:“莫不是比几位皇子长得还好?”
“那倒不至于。”镇国公夫人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谁能敌得过那些个皇子们?”
听闻当朝太后,当年为天下第一美人,琼姿花貌,绝世美人,便是到了如今,也鲜少有人能敌得过太后的,可见太后姿容无双。
太后嫡出之子继承皇位,又遍选天下美女,宫中皇子公主自然姿容出色。
牧氏松了口气说道:“那便无碍了,妾身瞧着,咱们宛如丫头便是站在太子跟前,那也是不差的。”
“这倒是实话,宛如比诗文姿容更胜。”提及宛如,镇国公夫人范氏方才喝得下茶汤去,轻嘎了一口茶,面上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的外孙女如何能差的了?”
牧氏应和道:“可不是?只是上次宴席上没有见着,在旁的府邸里,怕是不好安排了。”
镇国公夫人范氏犹豫的说道:“我倒是有心,先将婚事定下来,哪怕不合适,将来再退呢?万一宫中问起来,总也有个抵挡的,是不是?”
牧氏面上一喜,忙道:“妾身便是这样想的,怕您说妾身没规矩,才一直没敢跟您提及,要妾身说,就该在宴席那日便定下来。”
镇国公夫人范氏指着牧氏埋怨道:“你也是的,跟我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我这年岁大了,少不得有那想的不妥帖的地方,指望着你帮衬呢,你看看……若不是我说出来,你怕是还不说,若是耽误了宛如丫头,看我不找你算账!”
牧氏也顾不得喝茶了,理了理身上枣红色刻丝四喜如意纹褙子,便道:“妾身也不耽搁了,这便往毅国公府走一遭,先拿了毅国公世子的庚帖再说旁的。”
“恩,快去,快去。”镇国公夫人范氏催促着道。
牧氏才要出了上房,却险些撞到一个人身上,仔细瞧去,竟是管事福伯。
“福伯,怎么进了内院了?”牧氏皱眉问道。
福伯顾不得告罪,往地上一跪,面带急色的说道:“夫人,宫中传来消息,选秀改了日子,明天便要选秀。”
“什么?”范氏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问道:“这怎么可能?选秀是大事,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内务府怕是也准备不及的,必然是误传。”
福伯急的直摆手:“不是误传,是准信,老奴就怕是弄错了,专门派人去了勇国公府打听了,勇国公府的大小姐今天就去过一次宫里,过了初选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范氏一急,看向在门口的牧氏,牧氏急急走了两步,到了范氏跟前,搀扶着,道:“您先别急,怎么可能这么仓促呢?怕是哪里弄错了的。”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了绊子!那个永乐侯府的林氏!一定是她!当初诗文嫁去永乐侯府,没多久她的弟弟便一路青云直上,四十岁便做了太尉,在朝中多年屹立不倒,她还不知足,还要去利用了我的宛如丫头!”镇国公夫人范氏气得狠了,手都哆嗦。
牧氏给范氏捋着胸口道:“娘,您别急,别急,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慌,您若是慌了,让宛如怎么办啊?皇上此举,分明就是要打咱们个措手不及,明日,明日,咱们不可能今天将宛如嫁出去啊。”
镇国公夫人范氏被牧氏搀扶着落座,喘了半晌,方才稳下心神来,问道:“这样的事,咱们府里不知道,必然是有人瞒着,一定是林氏那个老虔婆!等着……等着宛如过了这关,看我如何整治了她!”
牧氏在一旁急的掉眼泪:“勇国公府的大小姐都入宫初选了,那永乐侯府的二小姐必然也去了的,宛如丫头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妾身这两日也没有去瞧她,怕是她以为妾身这个做舅母的,不管她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镇国公夫人范氏胸口喘着粗气,沉默了半晌,方道:“你先去了永乐侯府,安慰宛如丫头,跟她说,别怕,万事有外祖母呢,让她安心在府里待着,不会有事的。”
牧氏诧异的看向范氏:“娘,您……还有什么法子?便是这个时候将毅国公府牵连进来,怕是也来不及了。”
范氏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毅国公府,你也别问了,先去了永乐侯府看宛如丫头要紧,余下的事情,有老身在呢,当初诗文的事儿,是再不会发生了。”
牧氏迟疑着,见范氏似是很有主意,也不敢再追问,即刻吩咐人备了马车,奔着永乐侯府去。
镇国公夫人范氏回了暖阁,按品大妆,出了正院,福伯只看范氏这身装扮便明白了:“夫人,马车都备好了,您看,要不要先将帖子递进宫去?”
范氏摇头说道:“不必,她不会不见我的。”
福伯有心再劝,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个什么,只叹了口气,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国公爷?”
范氏深吸一口气道:“告诉便告诉,左不过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孽,我已经毁了一个诗文,谁再敢动我的宛如丫头,我便跟谁拼命,左不过已然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范氏说完,径直上了马车,福伯想了又想,上了马车之前,对自己的小徒弟说道:“等着国公爷从毅国公府回来,跟国公爷说一声,就说夫人她……去慈宁宫了。”
福伯说完,窜上马车,一扬马鞭,奔着宫门口去了。
入宫规矩繁多,范氏早间到的宫门口,直等到午后才被请进了宫。
宫门口的侍卫,原还觉得这位镇国公夫人到底是从边关回来的,不懂宫中规矩,太后不理世事多年,鲜少见了什么人了,便是要见,那也最少提前三日递了帖子。
这位镇国公夫人可好,竟是当天递了帖子后,就在这里候着的,怕是要候到三日后了,也不知道这么大年岁了,是否还受得住。
当慈宁宫的掌事姑姑舒姑姑出现的时候,这些侍卫们才知道,他们冷待了一尊大佛,能让舒姑姑出宫门迎接的人,这可是头一位。
“奴婢舒茜,给镇国公夫人请安,下头的小太监偷懒,到了现在才将您的帖子递到慈宁宫去,太后已经命人杖毙了一众人等,还请镇国公夫人不要介怀。”
慈宁宫舒姑姑站在马车外头,福身问安,恭敬谦卑,宫门口的侍卫们见状,不敢再端着,直接躬身到了马车旁边,弓着身子,请范氏下车。
福伯撩开了帘子,镇国公夫人范氏出了马车,踩着那侍卫的脊背走了下来,头发花白,面若银盘,但精神矍铄,一点儿看不出是没有用了午膳,一直等了三个时辰的老妇人。
舒姑姑又是福身行了一礼:“多年未见夫人,您总算是肯从边关回来了,太后这些年一直挂念着您。”
范氏冷脸说道:“怕是惦念着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吧。”
舒姑姑面上含笑,膝盖微弯,甚至没有起身:“夫人说笑了,这世上,与太后最亲近的便是您了,便是勇国公都不会被太后时常挂在嘴边,先前听闻您回来了,太后也是高兴的,说边关苦寒,您自小畏寒,怕是身子受不住。”
范氏不置可否,面色多少和缓了些,沉着脸道:“才回京的时候,突闻丧女噩耗,没心思求见太后,不知现在给太后请安,可方便?”
舒姑姑这才起了身:“奴婢给夫人带路,您要见太后,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冬日天寒,舒姑姑身后领着暖轿,范氏拄着拐杖进了暖轿,撂下帘子,暖轿稳稳的奔着慈宁宫而去。
到了慈宁宫门前,轿子却是不能再往里了,舒姑姑亲自撩了轿帘,将范氏搀扶了出来。
宫女们远远的跟着,范氏一声不吭,面色冷峻前行。
舒姑姑轻启朱唇,温和说道:“自打夫人您离京后,太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慈宁宫了,您在边关多少年,太后便将自己拘在慈宁宫多少年,奴婢还记着,您与太后在勇国公府的时候,是最亲厚不过的了,太后娘娘被罚跪祠堂,您必然会深夜里偷偷送去吃食,便是当年的老夫人都说,虽说您与太后是表姐妹,倒比亲姐妹还要亲厚的。”
镇国公夫人范氏脚步微顿,停在那里,看向舒姑姑,道:“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诗文出了事,我方才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不过就是个客居在勇国公府,无依无靠的表小姐罢了,若是我一早便这样想着,也就不会出了诗文的事情了。”
舒姑姑垂头说道:“诗文小姐已经走了,太后背着人,在皇觉寺给诗文小姐点了长明灯……”
“是了,已经走了,难道走了,当初做过的孽事,就能抹平了吗?”范氏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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