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从前院出来,先回了秋雨榭,苗儿正从雅秀阁的方向回来,见宛如孤身一人,急忙迎了上来,搀扶住宛如。【】
“三小姐怎么自己一个?史嬷嬷与沉香姐姐都没跟着?”苗儿还沉浸在丁姨娘出事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宛如的异样。
“苗儿,雅秀阁怎么样了?”宛如没有作答,她起先是不准备出面的,但如今……
苗儿想到雅秀阁的情形,笑得跟个小耗子般,说道:“罗姨娘领了个人牙子来,那人牙子原是王五手下的,这一次,丁姨娘绝对去不了什么好地方了,说不得还能遇见先前出去的夏雨呢。”
秋雨榭的人,都不承认罗氏的身份,且还有先前金禧阁闹鬼的事儿,因而私下里,仍旧叫罗氏为姨娘。
“王五手下的人吗?”宛如低声呢喃,那个王五,据童妈妈所说,一向是做了这种买卖的,只是罗氏如何会认识王五手下的人牙子的?
苗儿往宛如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听说,罗姨娘一直都跟那人牙子有牵连,罗姨娘原帮着老太太做些差事,总是从中牟利,有些能用了的东西银钱,自是收进了自己的腰包,可另外一些不方便的,便托了那人牙子的手,转手卖了。”
宛如沉吟片刻,附耳与苗儿说了几句:“现在就去办,要快着些。”
苗儿应了一声,撒丫子就跑,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宛如深吸一口气,如今,就算是张扬也没办法了,总要在进宫前,将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才是。
史嬷嬷赶了回来,见宛如在秋雨榭的门口侍立着,莲青色的斗篷微微拖曳于地,三千青丝挽了垂鬟分俏髻,半数披散到腰间,如缎子一般的柔软。
这般清冷的一个人,怎么就仍旧要重复苏氏当年的厄运呢?史嬷嬷知道当年苏氏的事,也知道太后所想,这一次,若是太后还如同当年一样的想法,该多好?
史嬷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宛如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三小姐的手炉约莫凉了,老奴给三小姐重新添了银丝碳吧。”
宛如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白瓷红梅手炉递了出去,说道:“顺便将童妈妈叫过来,我有事要交代。”
史嬷嬷应下,服侍着宛如进了正房。
不一会儿,童妈妈先来了,恭敬的给宛如行了一礼,见宛如这会儿还穿着斗篷,便说道:“要老奴服侍着三小姐更衣梳洗吗?”
宛如摇了摇头说道:“童妈妈把母亲的嫁妆单子重抄一份,去一趟忠国公府,将嫁妆单子给了大姐姐,只说让她也保管着一份,若要是有个万一……”
宛如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叹道:“罢了,想必大姐姐明天就会过来,先抄写一份,留着我明日亲自给了大姐姐吧。”
童妈妈原听着,只当是普通的差事,可这会儿瞧着却是不大一般,方才史嬷嬷去唤了她的时候,就面带忧色了。
“三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童妈妈有些逾矩的说道:“老奴原是镇国公府出身,也算是跟随了先夫人多年的,三小姐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尤其是嫁妆物识的事儿,不若跟老奴说说?”
若是宛如入宫,这些嫁妆物识还有什么用呢?只不想便宜了老夫人林氏与永乐侯府罢了,所以才想着,若是入宫,不若让大姐姐将这些东西都带走。
只童妈妈好意,宛如不忍拒绝,便说道:“童妈妈既然是熟知这类的物识,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老夫人的喜好?”
“老夫人?”童妈妈不解的看向宛如。
宛如便道:“没什么,不记得也不打紧,我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只想着罗氏私吞了老夫人不少的赏赐,只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赏赐,是老夫人很在意的,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三小姐这是……”童妈妈也是个通透人,秋雨榭的事儿,也没有瞒过童妈妈,因而雅秀阁的事儿,童妈妈是知道的。
童妈妈看了宛如一眼,这才对付了丁姨娘,便又说了这话,是要立时对付了罗氏?这样,着实有些太冒进了。
宛如只看童妈妈的神色,便知道童妈妈心中所想,垂眸说道:“三日后选秀,若是我逃不过……总也不能让那些害死了母亲的人,继续踏着我与母亲的血肉,过着风光无限的日子吧。”
童妈妈面色一凛,史嬷嬷已经端了换好银丝碳的手炉进来,可巧苗儿也跑了进来,因为来回的奔跑,一脑门子的汗。
苗儿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扉,顾不得擦汗,说道:“三小姐,奴婢办好了。”
宛如站起身来说道:“去雅秀阁。”
苗儿用藏蓝色妆花袖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要跟在宛如身后,宛如却道:“罢了,去歇歇吧,好歹喝口茶汤,散散汗,别再着了寒凉。”
苗儿这才意识到,她原就是个烧火丫头,不该跟在宛如身边的,若不是这阵子秋雨榭丫鬟不够用,她也不会在宛如身边服侍。
史嬷嬷拍了拍苗儿,便跟在了宛如身后,童妈妈扭身急急的去了后罩房的库房里。
到了雅秀阁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离了,宛如进了正房,就见永乐侯气鼓鼓的坐在罗汉榻上,怒吼着:“哑药呢,怎么还没送过来?”
正巧宛如进去,永乐侯以为是丫鬟端了哑药来,扬声就道:“弄个药也这么慢,是不是想要连带着一并被发卖了去?”
一抬头,见到是宛如,那与苏氏极为相像的容颜,衬着外头的雪色,格外的清冷,永乐侯心尖一颤,险些以为瞧见了苏氏的魂魄,吓得险些将舌头咬了,半晌方才回了神,觉得自己魔怔了,讪讪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宛如垂眸行礼,婉声说道:“方才二皇子与四皇子来访,父亲忙着,女儿便去接待了,有份礼单,是要给了五妹妹的,东西贵重,女儿少不得要请父亲过目。”
听说是来送东西的,永乐侯脸色好看了不少,罗氏更是两眼放光,皇子给了五小姐的,那她这个做主母的,是可以昧下的吧?
宛如冲着史嬷嬷点了点头,史嬷嬷便恭敬的将礼单奉给了永乐侯。
永乐侯与罗氏看礼单的功夫,有小丫鬟端了哑药来,给丁姨娘灌了,自此后,丁姨娘是否冤枉,那银子是怎么来的,都没有人会追问了。
永乐侯盯着礼单拍着大腿笑,永乐侯府已经多少年入不敷出了,总算又见到点贵重东西了。
罗氏伸长了脖子,努力看了几次,也没有瞧见,只得将怒火发作到丁姨娘身上,这阵子,这个丁香仗着得宠,可没少作威作福的,她如何能轻易放过她?
趁着永乐侯瞧也不瞧丁姨娘那梨花带雨样,罗氏冲着那人牙子王婆子使了个眼色,王婆子会意,拉着丁姨娘就要走。
宛如却是突然间出声问道:“丁姨娘这是怎么了?”
罗氏满脸的不悦,原以为宛如是个精明的,进来这么久,也没有问上一句,却不想,丁姨娘被灌了哑药,她到张口了。
“三小姐,这丁姨娘到底是侯爷的姨娘,侯爷处置了她,自有侯爷的道理,身为侯府嫡女,应该有些眼色才是,怎么能什么都问了呢?”罗氏趁机给宛如上眼药,若是永乐侯能处理掉宛如,她的女儿凌宛梦就会是府中唯一的嫡女,入宫才算是稳当了。
丁姨娘是在跟了永乐侯之前,就跟小厮之类的不清不楚了,早就不是清白身子,因而才能在床第之间讨好了永乐侯,王姨娘拿着这个把柄,这才将丁姨娘给了永乐侯,原以为王氏一死,这件事情就再也不会被发现了,却不想被二十两银子将这件事情牵连了出来。
只这样的事情,永乐侯如何有脸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说,因而不耐烦的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回你的院子去吧,这礼……恩……让人送到永环院去。”
罗氏一听便起了急,抿唇说道:“侯爷,妾身如今也是侯府夫人了,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再操劳了这些事,怕是不妥当吧。”
永乐侯耳根子软,正犹豫着,却听得一讥讽的声音说道:“老身还没死呢,就有人想要夺权了不成?”
林氏到了,罗氏气势一下子短了一截,忙上前行礼,被林氏拂袖甩开了。
待林氏落座,宛如恭谨见礼,说道:“原女儿不该在这里,只是女儿瞧着,父亲竟然是想要打发了丁姨娘的,少不得要问上两句。”
永乐侯不满的说道:“怎么?为父打发一个姨娘,还要问问你的意见?”
原瞧着宛如与苏氏相像的容貌,永乐侯就不舒坦,因而语气很不好。
“那到不是,只不过……”宛如黑琉璃般的眸子望向上首的林氏与永乐侯,又扫了一眼罗氏,温声说道:“只不过,丁姨娘欠了女儿二十两银子,若是丁姨娘还在府里也就罢了,若是要打发出府,那女儿少不得要跟她要回银子的。”
宛如一言,雅秀阁的正房里静谧了,便是被毒哑了的丁姨娘,也震惊的看向宛如……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