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本没有光芒,只有无尽的黑暗。
因为黑暗的无穷无尽,才让人更加苛求光明。
当黑暗来临的那一刻,林逸之并没有感觉到害怕,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
他近乎自杀式的一剑,虽然让自己身中离甲体内的绿芒血液,那种看起来恐怖而又带着无尽血腥的液体,但同时,林逸之知道,血芒眼再也不会威胁到洞里的每一个人。
他很放心的闭上眼睛,迎接久违的黑暗。
或许,自己的黑暗,便是这洞内每一个人的光明。
他不害怕,更不后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之中没有任何的色彩,黑暗翻滚,永无止境。
他觉得自己必将如此长眠的时候,一阵冰冷的气息缓缓的刺入他的神识之内,修补着他所有的知觉。
那冰冷的气息,带着与生俱来的锋利,如一把刀,狠狠的向神识深处刺去,那种疼痛,让昏迷中的林逸之不禁叫出声来。
然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记忆最后的颜色,那可怖的、流动的喷涌着的绿色仿佛不曾来过。
只有他双眸上方的火把,静静的燃烧着。
林逸之想要动一动,可当他刚撑起半个身子,那挫骨扬灰的疼痛和气血衰败的眩晕一起袭来,他不得不再次狠狠的躺倒在地。
“林逸之......你怎么样!”叶璎璃首先发现林逸之醒了,忙走过去,俯身问道。
玄雨和南宫一金也快速的凑了过来。
林逸之浑身剧痛,他试着想要运转一下经脉,可是却发现,只要他稍稍一动真气,体内的真气就如疯魔了一般乱窜,更让他感觉到折磨。
然而,虽然如此的痛苦,可林逸之仍竭力的控制着呻吟的冲动,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双拳半握,十指狠狠的抠进身旁的泥石之中。
只有这样,林逸之才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控制不住的叫出来。
南宫一金见状,抓过林逸之一双手,将手指轻轻的搭在他的腕上,诊了半晌,这才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林逸之,方才你那一剑,虽然毁了离甲的血芒眼,可代价太大,太大了啊!”
叶璎璃的声音有些伤悲道:“南宫,林逸之伤势如何?”
南宫一金摇摇头道:“若按照常理,那离甲在血芒眼被毁的同时,发动毒血最后一击,虽然有部分绿色毒血喷在外面,但绝大多数喷在了林逸之的身上。那毒血便会瞬间进入他的七经八脉之中,并随着林逸之血液的流动而深入扩散全身,若真的那样,林逸之怕是此时早已经死了,可是看林逸之如今模样,却并没有立时毒发身亡的迹象。”
叶璎璃有些生气道:“你这老道,你是巴不得林逸之立刻死么?”
南宫一金讪笑一声道:“我方才探查林逸之的脉象内息,他的内息虽乱,但并非糟糕到足以威胁他的生命,反而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不断的吞噬着离甲血芒眼之毒,所以他如今虽然中毒比较深,但一时之间,还不能说就死定了。”
叶璎璃点点头道:“这么说,林逸之有救了么?”
南宫一金砸了咂嘴道:“这个也在两说之间,他体内有股力量一直在压制着血芒眼之毒,而且还在不断的将这毒血吞噬并转化为这股力量的动力,只是不知道这股神秘的力量能保持多长时间,或者那血芒眼的毒是否就这样放弃反抗。”
“什么意思?”玄雨有些不解的问道。
南宫一金摇摇头道:“林逸之若想安然无恙,有两个条件,这两个条件但凡有一个成立,林逸之性命便无碍了。”
“那两个条件?”叶璎璃和玄雨同时问道。
南宫一金道:“第一嘛,就是他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一直存在下去,并且一直源源不断的吞噬并转化林逸之体内的毒素为这股力量所用,一直将这些毒素吞噬转化的一点不剩,林逸之便可安然无恙了,当然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以林逸之如今的状况来看,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恐怕不能完全将毒素转化掉,所以,这一年半载之内,一旦这神秘力量突然消失,或者林逸之过多的运转体内的真气,恐怕都会出现问题,导致这种毒素转化停止,这样林逸之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叶璎璃点了点头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南宫一金道:“这第二个条件就是这毒素的本身。”
“毒素本身?”
“不错,如果照如今看来,这毒素虽然厉害,但是林逸之体内的神秘力量更是厉害,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如果这毒素就这样甘心就范,被林逸之体内的神秘力量一点一点的转化和吞噬掉,而并不多做反抗,那林逸之的性命也无大碍。”
“如此甚好!”叶璎璃的声音这才有了些许喜色。
南宫一金摇摇头道:“你莫要忙着高兴,我是说如果,但就目前林逸之体内的状况来看,他身中之毒,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会被那神秘力量降服的,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范,现在虽然被神秘力量全面压制,是因为这血芒眼乃是至阳之毒,而林逸之体内的神秘力量又属至寒属性,所以才会有此局面,然而,就算如此,这毒素和这神秘力量在他体内每分每秒都在进行争斗,故此,他如今经脉气息混乱,体内经脉由于这两股势力的争斗,不断的被撕扯毁掉,又不断的在瞬间重新修复,就在我们说话这短短时间,他体内的经脉已经不知被摧毁了多少,也不知重生修复了多少次。这也是如今林逸之为何会承受如此痛苦的原因。”
“经脉瞬间生生破碎,又瞬间被修复,一息之间,他体内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堪比挫骨扬灰了......”
南宫一金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洞内众人一时之间,寂寂无语。
眼前这个少年,竟如此的倔强,他所承受的痛苦根本无法想象,这种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可是他宁可将十指深深的嵌进泥石之中,却倔强的一声不吭。
“林逸之......”叶璎璃轻轻的唤了一声。林逸之显然是听到了,然而,他无法开口回应,他害怕自己一开口,恐怕发出的第一个声音便是痛苦的呻吟。
他只是轻轻的挑了挑眉毛,眉毛在跳动的瞬间舒展开来,随后又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再次拧在了一起。
南宫一金又道:“按照这样的状况,一旦这毒素对林逸之体内的神秘力量抵抗过于激烈,那神秘力量有可能无法压制毒素,林逸之必然会毒发身亡,或者,这毒素抵抗越激烈,神秘力量的压制也会越激烈,两者相争,会对林逸之的经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一旦经脉根本受创,林逸之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这......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救一救林逸之么?”玄雨小和尚急切道。
南宫一金深思半晌,这才似有深意道:“这个么,办法却是有的,不过说了也白说,根本不可能的......”
说着笑呵呵的看着玄雨。
玄雨被南宫一金这个举动弄蒙了,挠了挠脑瓜道:“老牛鼻子,有什么话快说,你要急死佛爷不成。”
南宫一金道:“方才我说过,那离甲的毒素乃是至阳之物,只有两种办法可化解,一种便是至阴至寒之物,比如林逸之体内的神秘力量,可是他这神秘力量不知会不会中途消失,所以只能去极北北荒,昆仑雪域祭雪楼的玄冰寒鉴乃天下至寒至阴之物。,若有此宝,林逸之性命无忧。”
叶璎璃闻言,霍然站起道:“如此,我便去一趟昆仑雪域,将玄冰寒鉴拿来。”
南宫一金双眼一撩道:“圣姑好大的口气,且不说北荒昆仑雪域离这里十万里之遥,你便是不停不歇,来去往返,恐怕林逸之早已毒发了,再者,你便是到了北荒昆仑雪域,那里本就有神之禁制,若没有祭雪楼的朔雪令,你如何过的了那禁制?便是你侥幸过了那禁制,可这玄冰寒鉴乃是祭雪楼的至宝,祭雪楼主风逍逍岂会轻易的将它给你?”
叶璎璃的声音有些杀意道:“不给如何,不给抢了便是,只要能救林逸之,我便回到圣教之中,以我的性命为赌,让我父亲倾全教之力去夺。”
南宫一金呵呵一笑道:“圣姑不是说笑吧,且不说烨日神君会不会因为一个正教的小小弟子,而倾全教之力于祭雪楼为敌,就算神君真的会这样做,烨日教是否真的可以与女娲后裔风氏一族的祭雪楼抗衡?就算烨日教实力在祭雪楼之上,可祭雪楼乃天下四大正道之一,四大正道同气连枝,虽然内部彼此倾轧,但是一旦某一门派被魔教攻伐,这四大正道必然会全力对外,试问神君再英明神武,可有一己之力对抗四大正道的实力么?”
“这......”叶璎璃半晌无语,她知道南宫一金所言不差,莫说自己的父亲烨日神君不会因为一个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正道小弟子而与正道开战,便是换成自己有事,恐怕为了神教大局,父亲也不会......
叶璎璃颇有些黯然。
玄雨道:“老牛鼻子,你不说有两种方法,既然第一种不行,另外一种呢?”
南宫一金不慌不忙道:“还有一种,既然消不了毒,却可以引毒。”
玄雨不解道:“引毒?怎么引?”
南宫一金道:“我说过,离甲之毒乃是至阳之毒,但不是天下第一至阳之物。若找到天下第一的至阳之物,便可以以它的至阳之力将林逸之体内的毒素引出来,林逸之便会转危为安。”
玄雨和叶璎璃忙道:“那天下至阳之物是什么?又在哪里?”
南宫一金嘿嘿一笑道:“这天下至阳之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是要问一问玄雨了。”
“我?我怎么知道?”玄雨一脸的诧异。
南宫一金道:“你既是禅寂寺人,难道不知道,禅寂寺镇寺珍宝七佛舍利么?七佛舍利乃是飞升上界的七位禅寂高僧所遗,皆是金刚正气,至阳至真,诸邪不侵。这天下第一的至阳之物非他莫属了。”
南宫一金刚说完,玄雨立时跳将起来,口中不断念佛道:“老牛鼻子,耽误正事,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不就是七个破珠子,我们这便带林逸之去禅寂寺,我问那几个老和尚讨来便是。”
南宫一金笑道:“小和尚口气不小,那七佛舍利乃是禅寂寺圣物,非紧要关头不可使用......”
“哎呀!那么多废话干嘛!”玄雨一挽袖子,大声道:“若那几个老和尚不给我,我把藏经阁的屋顶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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