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流转的空气一时有些微妙。
这个时候得说点什么,化解这份尴尬,要么就说既然来了,那就打一架吧!
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随着他嘴角笑容更加繁盛,我又没出息的脸红了。
他这样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好看。
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最近我怎么老是缺水?
“无碍,流云日夜唱诵梵经,并不需要休息。”
唔,我每日只在子夜之时查看寺中是否有走动之声,便误以为他会在那个时候入睡了。
可是怎么能不休息呢?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那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迅速恢复如常,“流云如今已是半神,故而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我犹豫了一下,“这样,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早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在失罪崖下打一架,我若赢了,你放了我哥哥,如何?”
他思索半晌道,“可以。”
看着他的衣角消失在一座塔后,我才反应到他这两个字算是有一半的意愿要放了我哥哥了。
换句话说,他这是要违抗神的旨意。
还没打,我已经开始担心,明日若是我赢了,他作为看守哥哥的神使,受到天道惩罚怎么办?
神界虽是没了,可是有天道呀!
那晚我又把自己沉在十公里处的海底胡乱翻腾鸣叫。
那片海域的鱼虾蟹贝都对我有了意见。
那一天,我一夜未眠。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为一陌生男子失眠,那个味道比小时候喝的药还要苦,但是心底竟是开出了一朵花。
天还未亮,我先去了崖下村落,施法堵住了所有公鸡的嘴,让它们叫不出来。
我的流云那么久没好好休息了,这次我得让他睡个好觉。
至于打斗?
虽然我没睡好,但我在鲸之一族,可是响当当的一名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女,要不怎么会是第九头化鲲的鲸?
就是哥哥都没我化鲲早。
所以,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他,虽是半神,但族里长老说过,他其实原本是个人类,生前舍过在人间历练的神主一个馒头,所以在死后,灵魂受其点化,刻苦修炼,蜕去凡灵踏入神界。
可是到底是落了下乘,只是半神,并非真正的神族血统,并不受神族尊重,甚至在一次神界分歧时被人打散元神。
神主念其可怜,便在镇压哥哥之时,与一众上神建了玲珑寺,并悄悄为其重聚神魂,对外只称是玲珑寺灵。
我妖族之王白帝,当初参与谈判之时,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帮忙掩饰他的身份。
而他忍受千百年的寂寞,为的就是受到神族尊重,还恩情。
这也是我族最大的秘辛。
可是他哪里知道,神族之人,无情无爱,就算是镇压哥哥有功,也不曾记得他的好。
要不怎么那场大战,神界都没召回他,肯定是把他忘了。
也只有他,当局者迷,还在这苦苦守着。
既然没人心疼他,那我来。
长的好看的人总有这种优势,引起我这种外貌与实力并存的美少女的注意,然后守护他的笑容。
我在崖下,一边用捡起的石子刻我们的名字,一边等他。
那么多年都没睡过觉,这次会不会睡过了?
唔,没关系,明天打也可以。
可是我有一次懒觉一直睡了七天,最后是被饿醒的。
他不会也睡这么久吧?
唔,没关系,我就等他七天,七天后我去喊他起床。
哎呀,我还没喊过陌生男子起床呢,尤其是长的那么好看的,一想到他睡的朦朦胧胧的样子,突然感觉好害羞。
“不知玲珑姑娘在想什么?是饿了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
流云!
我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尴尬道,“早啊!”
他微微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方浅蓝色帕子,温柔的伸手在我脸上擦了擦,“你在做什么?灰都落在脸上了。”
啊啊啊!
流云又笑了,他还给我擦脸了,他的手也好看,又细又白,又直又长,骨节分明,像海底好吃的海笋。
帕子也好闻,是我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一个字,香!
我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
幸好我们鲸之一族的鸣叫只有妖怪跟我们自己族群能听见,不然就丢死人了。
“你在做些什么?”他见我不答,往前走了一步,又问了一次。
那些字,糟了。
我一慌,连妖法都忘记使了,只垫着脚,企图用身体挡住石刻上的名字。
可是他比我高一头,就是踮起脚也只能到他鼻尖。
但是挡总比不挡好吧?
也就是在我垫脚,他前进的电光石火间,一个略显冰凉的柔软之物蜻蜓点水般蹭过我的额头。
这让我想起了儿时生病,哭闹不休之时,娘亲在我脸上宽慰的吻。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好像,似乎,大概,那是他的嘴唇。
那就是说,我被他……
我又尖叫起来。
后面的字都顾不得再挡。
“玲珑姑娘字写的不错,可是这个流字左侧应该是三点水,不是两点,像这样。”
说着他就捉起我的右手,在石刻上一笔一划写起他的名字。
他的手有点冰。
温热的气息喷在左脸一侧,那个时候,我的感觉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热!
我得去十公里开外的海域去泡一泡。
“玲珑姑娘,你鼻子流血了,不要紧吧?是不是陆地上太过干燥,不适应?”
我在心里求求他不要再说话,不要再笑,不要再靠近我了。
因为,我想原地爆炸。
我还想时光倒流。
这跟我原来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他并没有听见我心中的呐喊,又拿出那方浅蓝色的好闻的帕子,轻轻在我鼻孔周围擦拭。
我猜是那颜色越抹越精彩,所以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在这越来越深的笑意中,我终是夺过他的帕子,捂住越淌越严重的鼻血,落荒而逃。
他在我身后大喊,“玲珑姑娘,我们都还没比试,你怎么就走了?”
我感谢他用了走这个字,没说出来我是在惊慌失措的逃跑。
不过,我为什么走?他心里就真的没点数吗?
在我跃身跳入海里的时候,天刚亮,我只闷闷的回了他一声,“告辞!”
风里只有他爽朗的笑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些公鸡被我施法堵住声音了,记得去解封,不然肯定会吓到村民。
我也没来得及问他,这一觉睡的是否安稳。
最重要的是,我做的这些,他都还没夸我。
唔,对了,忘记跟他约下次打架的时间跟地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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