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摒弃前嫌,精诚联手了吗?真的是很机敏的反应,很果断的抉择,你们很不错,但是却毫无用处。”
她微微笑着,大红嫁衣袍袖舒展,两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从中伸出,轻轻巧巧向着前方迎了上去。
咔嚓!
白漓从烟雾中击出的一对手臂和一双长腿猛地颤抖,瞬间向后弯折出一个恐怖角度,骨骼碎裂、血肉崩散的声音同时响起。
另一个方向,由无数黑色竖瞳组成的利箭陡然爆开炸裂,连一只蛉虫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一切,她面色唰地发白,略显吃力地回收合拢双手,鲜艳袍袖展开,犹如一朵最美丽的鲜花,在怒放中显露出内里白皙细腻的花蕾。
轰!
淡金火焰迸发,巡守利斧重重砸在她的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凝固。
她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是混合着惊讶、疑惑、不信,甚至还有一点点茫然的表情。
几根青葱般的手指倏然脱离主体,却诡异地没有任何鲜血喷出,而是就此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噔噔噔噔噔!
她连退十数步,每退一步脸色便苍白一分,红色嫁衣的颜色也随之减淡一分,直到最后艰难停下。
她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地面,形成了一连串的小巧足印,散发着轻微粉色光芒的足印。
顾判噗地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向后抛飞出去。
人还在半空中时,体表便爆出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翻滚落在地面后,又摩擦出一道长长的猩红印痕。
没有一点前戏,也没有任何试探。
不闪不避,不招不架,只此一下。
对战的双方都在方才的硬刚对拼中遭到重创,完完全全的四败俱伤局面。
唰!
白色烟雾在被震碎后迅速聚拢成型,并且没有任何犹豫,闪电般便朝着远处逃去。
另外一个方向,无数黑色蛉虫四散奔逃,上天入地竭尽所能。
只有顾判,还在那里趴着一动不动。
而且他衣衫尽碎,只剩下一条残破的裤子还挂在身上,几近赤shen裸//体,浑身上下鲜血直流,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像样的地方。
他努力着想要爬起来,但挣扎几次后只能无奈放弃。
“呵,那两个傻逼逃了,把我自己丢在了这里。”
“不对,应该是它们两个慧眼如炬、审时度势,拥有在最后时刻远离危险的能力,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傻逼才会被留在这里。”
“那位就是传说中的红衣新娘吧,一见之下果然是美丽极了,甚至比那个绿脸老婆子画像中长得都要好看......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可以有眼神和表情的双重变化,不像之前我在南黎城内娶的那俩媳妇,就像是两尊泥塑雕像。”
“可惜了,当时真应该留那老婆婆一命的,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作为一个媒婆,大老远的跑到军阵大营给我介绍对象,这么敬业的劳动者不应该被我一斧头砍死才对。”
“看看,现在相亲对象来了,介绍人却被砍死了,仇怨不小啊。”
顾判此时已经没有了太多想法,就算看到白漓和木蛉疯狂逃离,也只不过是有气无力地在脑海中闪过些许胡乱的念头。
他没有办法,实在是已经力竭了。。
不仅丹田内的热流在刚才的爆发中完全消耗殆尽,就算是肉身,也已经到了酸软无力,稍微动弹一下就会抽筋的地步。
“咳咳......”红衣新娘低下头,剧烈咳嗽着,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白漓和木蛉的逃窜。
但就在下一刻,她倏然间消失在原地,一段时间后再出现时已经在数百丈之外,残缺不全的手掌上正死死掐住一团不断涌动的白雾。
唰......
她带着白雾再次消失不见,连闪几闪后最终在远处一丛低矮灌木旁顿住身形。
一只手上禁锢住白色烟雾,她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朝着灌木下方探去。
咔嚓!
几个呼吸后,灌木丛猛然炸开大团光芒,一切平息下来后,她牵着一只洗脸盆大小,似乎不停在虚幻与现实之间变幻的黑色眼珠,缓缓走了出来。
“我要杀你们,你们就必须要杀我,只可惜,你们两个并不是最完好的状态,不然刚才的一记对拼,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她低头看着手中拼命挣扎的烟雾与眼珠,满足地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再也不是刚才几近透明的雪白,而是有了一丝血色。
尽管这一丝刚刚出现的血色极淡,但它毕竟存在。
“嗯,还有那个奇怪的人,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虽然那时被汝等拼死一击震荡破散了防护,但他释放出的火焰以及那柄斧头,竟然可以直接伤及我的本体,却是以往从未有过之怪事。”
“说实话,相比较你们两个美味,小女子现在对他的兴趣反而更大一些。”
她悠悠叹息着,转头向最开始交手的地方走去。
她此时的速度并不算快,仅仅比一个人的正常步速稍微快上一点,但她却并不着急,因为自己很清楚那一记对拼所能够造成的影响,那个人真的是已经到了力竭的程度。
别说逃跑,他就算是想挣扎着坐起身来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当她再次回到原处时,面上却刹那间乌云密布,阴沉地几乎能滴下水来。
嗯!?
人呢?
他人呢?
那个刚刚还被她认为绝对不可能逃走的人呢!?
她手上不自觉地猛然发力,将白雾与黑瞳掐得一阵颤抖,然后身体腾空而起,瞬间来到数十丈的空中,面色阴郁朝四周看去。
尽管她现在知道最好不要动用力量,但不这样的话,她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他,这是比延缓自身恢复更加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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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判觉得自己在骑马,上上下下剧烈颠簸,如果不是中午那顿饭因为心事没吃多少,他认为现在一定会吐出来,而且是吐到昏天地暗,直到把酸水都呕个干净。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迷迷糊糊中,他拼命调动脑细胞,思考回忆到底哪里有些不对。
直到某个场景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他从最深沉的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
是了,他不应该是与红衣女子硬拼一记后,身受重伤,力竭倒地,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等死吗?
怎么现在会在马背上狂奔?
是军阵士卒终于发现了不妥,大军压境迫走了红衣新娘,把他救下来了吗?
四周景物唰唰倒退,顾判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一些。
他的双手正按在湿漉漉的皮甲上,再向下则是充满力量的宽厚背脊,不停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这一发现让顾判顷刻间全部清醒过来。
他终于记起,在红衣女子前去追杀那两个诡异的生命时,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从军阵的方向狂奔而来,二话不说背起他就跑。
原来是憨熊啊......
不幸中的万幸,那条秘密军令,到底还是被激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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