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港片世界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五章本质区别费南通过微表情看出了他的情绪,便主动解释:“别误会,你的身份不是龙四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查出来的,这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听到费南的解释,李抑的情绪平复了些许。
他看着费南,认真说:“南哥,这是我和龙四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费南没有直接阻止他,而是盯着他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李抑看了眼龙四,冷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这话说的就让人没法接,费南无奈摇了摇头,低声问:“如果我让你放弃针对龙四,你会怎么做?”
李抑沉默了,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看着费南说:“南哥,你跟我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费南不由苦笑着叹了口气。
很聪明的回答,李抑把皮球踢了回来,他的意思是说,他是在按费南的建议办事。
禁毒,倡廉,除恶。
他显然是把现在所做的事当做了除恶。
拍了拍他的肩膀,费南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先让手下回去,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这一次,李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答应:“好!”
他遣散了巡捕,费南则把欢欢两人交给龙四照看,自己和李抑来到了赌场旁的一个茶馆里,要了壶茶,坐了下来。
“喝茶。”
费南帮他倒了一杯。
李抑没有端杯子,他直截了当的问:“南哥认为赌不当禁?”
这问题很是犀利,费南顿了下,才摇头说:“当然要禁,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李抑追问。
费南指了指脚下,淡然说:“因为咱们现在站的地方,叫尚海法租界。”
李抑一窒,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想要做到费南所说的那三点,何其困难?
如果要彻底达成,一个前提就至关重要,那就是得有一个强有力的ZF。
别的不说,起码颁发的禁令得有用吧?
就拿第一点,禁毒来说。
从晚清开始,一直到北洋政府,曾经也多次颁布禁烟令,但实际情况,却根本没什么用。
各地军阀割据,一个省有一个省的规矩,有的省置若罔闻,有的省甚至还大力劝种,举国上下,真正做到禁种的,只有山西和吉林两个省罢了。
在军阀统治的北方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鞭长莫及的南方呢?
更不用说尚海了。
单单一个尚海城,就被租界分割得四分五裂,租界之内也都是自行组建了工部局作为最高管理机构。
在大多数董事席位都被洋人占据的情况下,这些禁令更是一纸空文,难以实行了。
四国洋人们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还指望着靠贩卖烟土挣钱,怎么可能自断财路?
廉政就更不用提了,指望尝了肉味的狗能改吃素,怎么可能?
所以,李抑只能从除恶开始下手。
租界内的本地帮派势力同样也是洋人们的心头之患,他们认为帮派们分润了原本该属于他们的利润,但这些人就像是牛皮癣,除非连肉剜了去,否则根本没法清除干净。
李抑选择从这方面下手,至少不会遭到来自上方的阻力。
而且,他选择对龙四下手,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
首先,虽然他曾经跟随龙四,学得了一身高强的赌术,但他对于赌之一道,其实是十分厌恶的。
他认为赌甚至比烟土更加可恶。
他见多了因为赌钱搞得家破人亡的惨剧,在他看来,所谓千门赌术,其实就是通过一些手段,坑蒙拐骗罢了。
所以,自从他和龙四决裂后,便将曾经的战袍、面具统统都收了起来,不再示人。
转而以李抑这个身份,重新开始了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年来,他没有让哪怕一家赌档开进四条马路,也正是如此,四条马路的居民们才能劳有所得、学有所教、住有所居、老有所养,才不会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丢去牌桌上。
实际上,在他看来,尚海的赌场如果让董其善继续掌管,恐怕会更好些。
董其善那人虽然嚣张跋扈,令人讨厌,但他也有着最有用的缺点——不会做生意。
这个缺点放在其他行业中,恐怕是个死穴,但放在赌业中,李抑却巴不得他这个缺点再放大一些。
最好是让这些赌场都被他搞得经营不善,全都倒闭才好。
但是,现在这些赌场却都落进了龙四的手中。
龙四无论是赌术还是手段,都不是董其善可比的。
如果任由他经营下去,恐怕这些赌场的生意很快就会如日中天,席卷整个尚海。
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李抑的眼神逐渐坚定,他看着费南说:“赌和毒一样,贻害万千,南哥你既然认识龙四,肯定知道他在赌业有着怎样的天分和能力,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经营这些赌场的!”
“这一点,我很认同。”
费南点了点头:“但是,你的处理方法偏激了点,你想禁赌,手段就绝不能只是关门了事这么简单。”
顿了下,见李抑认真听着,他便继续解释:“就拿这间四海赌场来说,就不说税收了,咱们算人头。
整个四海赌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加起来,就有两百四十多人。
再加上那些看场的安保人员,一间赌场,就养活了三百多人,提供了三百多个就业岗位。
全上海大大小小的赌场足有几百家,相关从业人员何止万人,你关了赌场,让这些人去喝西北风?”
李抑神色变幻,他不得不承认,费南说的这些的确在理。
捏着拳头,他不甘心的问:“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害人?”
费南笑着反问:“你怎么就确定,赌场一定就会害人?”
李抑一愣,费南笑了笑,继续解释说:“我刚才说了,只要尚海还有租界,无论是烟馆,还是赌场,都是不可能禁绝的。
更何况,以你区区一个督察长的身份,你能堵几道口子?
堵不如疏,既然根源上无法解决,那就从输出端想办法。”
费南蘸着茶水,在桌上划了两道水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先想办法对烟土下手,而不是对赌戏下手吗?”
李抑摇头:“不知道。”
“这涉及到经济学里流入流出的概念。”
费南砸了咂嘴:“尚海的烟土,进口烟土的占比超过了九成,这些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钱全都进了洋人的口袋。
赌场里虽然输赢万千,但至少钱还捂在咱们自己的口袋里,没有让洋人赚走,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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